他急忙飞快的跪直身躯,对着杨轻寒笔直的背影重重磕下头,“玉漫川多谢大小姐报仇之恩!”
杨轻寒往后摆了摆手,潇洒利落的出了门。
阿梨抱着门框,最后再偷偷看一眼那个仍旧趴跪在地上的后脑勺,抹了抹眼泪,跟了上去。
天宝犹自心痛到无以复加,他早料到过会有被暴露的一天,所以一直祈求着大小姐早日和大人在一起。
到那时,大小姐也不会这么生气……
也会原谅他……
可现在,他全然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去挽回。
还有阿梨,他心里将那傻丫头装得满满的,原本等一切尘埃落定,便表明心迹,如今,也不行了。
杨轻寒翻身上马,对阿梨伸出手,“上来,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
阿梨仰起小脑袋,清澈的眼睛里装满了不解,“小姐真的不管小相知了吗?”
“不,我们只是以退为进,暂时不管,汴京那人,只怕正等着我回去自投罗网,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离得远远的,待风平浪静之后,再偷偷潜回汴京,将她救出来。”
阿梨想了想,又踟蹰道,“小姐,那,我们真的不要天宝了吗?”
杨轻寒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跟着我没有好处,他一个大好男儿,在辛缜身边才能有所作为。”
阿梨不明所以,但从小姐唏嘘的话语中,依稀可以感觉到小姐不是不想要天宝,大抵是为了天宝好才想让他回首辅大人身边去的。
她就知道小姐才不会这么狠心!
想清楚一切,阿梨心底的难过不翼而飞,嘴角微弯,递出小手。
杨轻寒将小丫头拉上流云的马背,脱离了一切掌控,重回自由,她心情大好,眉眼飞扬的一甩马鞭,“驾!”
流云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驰出去。
烟尘浓浓,没过多久,便消失在了镇上的青石板道上。
……
汴梁城。
所有派出去找人的人全部铩羽而归。
辛府暗卫来来往往,人人自危。
唯有莫羡,怀里抱着一个穿得粉嫩嫩的小奶团子穿过亭台楼阁,疾步进了辛缜的书房。
他一脸无奈,苦不堪言的拔高了声量,“大人!快救救属下!属下当真不是带孩子这块料!天宝这是给属下安排了个什么差事,竟给属下送这么一个孩子过来!”
他话音一落,怀里的小奶团子视线在屋内一扫,便开始瘪着小嘴哭个不停。
“呜呜呜呜呜!哇哇哇!”那撕心裂肺的阵势,只恨不能将辛府的房檐揭下来!
莫羡不知所措,急急的去掩小家伙的小嘴。
小家伙非但没有停歇,冷冷淡淡的瞪他一眼,张开红嫩的小嘴,一口咬在他虎口上。
莫羡发生“啊”的一声惨叫,打又不敢打,动手也不敢动手,小东西娇娇嫩嫩,只怕他一个手指头都能捏断她的小脖子。
片刻后,小团子又响声震天的哭了起来,闹得莫羡心底烦躁躁的。
辛缜剑眉微敛,放下手中的笔,“怎么回事?”
莫羡有苦难言的抱怨一声,“属下没联系上天宝,但是今天属下刚出门,就见一个布衣装扮的妇人抱着这小家伙在辛府前面鬼鬼祟祟,属下便将她叫过来,她说明来意之后就将孩子递给了属下,说是一个叫天宝的给了她银子让她照料一下这个孩子,待天亮之后再将孩子送辛府来,那妇人家中有事,一直耽搁到下午才送过来。这孩子到属下怀里之后就哭得厉害,属下不会哄孩子……”
“大人,要不您来抱抱她?”
辛缜神情冷漠,一夜没睡,眼底泛着青黑,闻言,也不再多看那孩子一眼,继续忙着手中的事情。
“大人,求您了,抱孩子属下实在无能,还不如叫属下去杀人还来得痛快些!”莫羡无奈,原本战战兢兢的心情,被这孩子的哭声直接打乱了。
他知道找不到大小姐,大人心情阴翳,但是这孩子好歹也叫大小姐一声娘亲,大人就不肯多看她一眼么!
“天宝那边还是联系不上?”辛缜头也没抬,声音里夹着一道冷戾。
“还没呢……许是匆忙逃亡中,还没来得及收到咱们的信鸽。”
“景王府呢?”
“景王殿下还未醒过来,十几个御医正住在景王府诊病,倒是华妃暗中派了不少人往城外寻人去了。”
辛缜手中动作微顿,冷笑一声,“她倒是用心。”
莫羡一面抱着孩子,一面道,“皇上也派了人手,现在至少有三股势力在找大小姐的下落,大人,您看,我们要不要继续加派人手。”
辛缜徐徐抬起头,冰冷如寒潭一般的目光移到他怀里的奶娃娃身上。
莫羡被自家大人的目光看得一阵发憷,“大人,您看小相知做什么?”
难不成大人怒火未平,迁怒到这孩子身上?
辛缜面无表情道,“把她给我。”
莫羡眨了眨眼,将孩子小心翼翼的递过去,“大人,说起来这孩子是大小姐闺中密友的孩子,洛慢书死后,这孩子神志不清,一直叫大小姐娘亲,大小姐为人重情重义,定然不会抛弃这孩子不管的。”
言下之意,他们可以利用这孩子,守株待兔。
辛缜面色平静的接过孩子。
小相知原本哭得厉害。
让莫羡诧异的是,她一被大人揽入怀中,便收起了哭声,乖乖巧巧的窝在大人怀里,睁着一双水亮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大人看。
那乖巧无比的模样,跟在他怀里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莫羡一时忿忿,莫不说这孩子还是个见色忘义的?
辛缜眉心拧成一个川字,眸子里怒意翻涌,她大大咧咧逃亡去了,留下一个孩子给他,还指望他给她养孩子?
呵!好个杨轻寒!倒是想的美!
莫羡觑着自家大人揪着眉头的模样,那表情,那幽怨,岂是一个怨夫了得啊。
“大人,这孩子不太好养啊……”莫羡摸了摸下巴,语重心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