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玄敛着眉心,“你敢直呼我家主子的名字?”
杨轻寒眉目坚毅,定定的凝着他的双眼,继续问,“我问你,他是不是还活着?”
阿玄眉头皱紧了,心里越是发虚。
明明他是坐在马背上的那个,她站在地上,矮他不知几头,可她身上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却与他主子无异。
他握紧了手里的缰绳,死鸭子嘴硬道,“这不是你一个女人该问的事儿!”
杨轻寒轻笑了一声,右手抚上左手的袖子,那里,藏着天宝为她改良的小弓弩,自从离开尧城之后,她又带在了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这次为了保证自己和孩子的绝对安全,她还仔细在箭头上淬了毒。
莫羡一看这熟悉的动作,暗道,还了得!
他慌忙挡在阿玄的马前,挽回道,“阿玄,还不快下来跟大小姐赔罪!”
阿玄不明所以的被莫羡拉下马,膝盖上被莫羡踢了一脚,便直接跪在了那女子面前。
这时,他才注意到,在杨轻寒的袖中,露出了一抹冷冽的寒光。
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你……不是莫羡的女人,你到底是何人?”
莫羡凑在他耳侧,悄声说了一句,“主子的女人。”
阿玄的脸色瞬间白了,一头叩在地上,倒是能屈能伸道,“属下不知天高地厚,还请大小姐赎罪!”
杨轻寒放开手,将弓弩重新塞回袖子里,深深闭了闭眼,然后掀开眼帘,徐徐道,“我再问你一遍,辛缜的病好了没有。”
阿玄抿了抿唇,似有不解,“主子有病么?主子没病啊……”
杨轻寒捏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冷静,“那好,他让你接赵思思做什么?”
到现在,她才忽然想起这事儿。
阿玄疑惑的看了看她,又看看莫羡,嗫嚅道,“接…接赵思思回盛都成亲啊……”
莫羡一惊,一把揪住阿玄的衣襟,怒道,“你胡说什么?谁成亲?”
怎么可能!
主子怎么可能会和赵思思成亲?
肯定不是主子的意思!
阿玄眨了眨眼睛,惊疑的视线落在杨轻寒瞬间苍白的小脸上,欲言又止道,“天哥说,主子亲自去赵家提的亲,并且指名点姓要娶赵思思赵小姐……·你们,都不知道么?”
阿玄话落,场面诡异的安静下来。
烈风呼呼的刮着,杨轻寒下车下得急,身上连大裘也没穿。
刚开始得知辛缜的消息,她激动异常,并不感觉寒冷,此刻,不知是怎么了,心里头忽然就跟冻了厚厚一层冰似的,又沉又重又冷又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身形微晃,差点儿站立不稳。
“小姐!”
“杨小姐!”
阿梨和赵思思一齐跳下马车,想扶住她。
杨轻寒身子微一往后倒去,就落入了一个强有力的臂弯里。
“杨小姐,你没事儿吧?”
杨轻寒眼眸微张,偏头瞧见郝艋冷肃的俊脸,他头一次没有如往常那样带着笑,让人看着便觉得好陌生。
“我……我肚子疼……”她嘴唇翕动,却不知道说些什么,胸口涩涩的疼,小腹也微微胀痛。
“外面风大,我抱你进车里。”他很理解她的痛苦,柔声说着话的功夫边用温暖的大手呵护着她的肚子。
杨轻寒只觉浑身酸软无力,被郝艋原地打横抱起,她脖子一软,靠在他胸口上,深呼吸了一会儿,才抬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赵思思,对阿玄勉力道,“她就是赵思思,你带她回去吧。”
赵思思一脸迷茫,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来接她的这些人,难道就是她那从未见过面的未婚夫的人么?
阿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怯弱委屈的赵思思,这下是彻底蒙了。
他打了个手势,让人将赵思思控制住,然后将疑惑的目光看向莫羡。
莫羡抽出长剑,三下五除二的横在赵思思的脖子上,“大小姐!我现在就杀了她!”
这其中定然有误会,若不是这个女子,大小姐也不会难过!
阿玄愤然制止住他的的动作,一把将他的剑挑开,“莫羡,你干什么!赵思思是主子亲口要的女人!你不想活了?”
呵呵,他亲口要的女人?
杨轻寒心口一刺,小腹处的疼痛越发明显了,她额间一片惨白,直冒冷汗。
“不可能!”莫羡厉声呵斥,“绝对不可能!大小姐腹中已有主子的孩子了,主子不可能会负了大小姐!”
阿玄心神一震,“孩子?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这不过几年未回盛都,一向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主子又是要成亲,又是让女子怀孕的,莫不是要变天了?
莫羡神情复杂,他万万没想到,他带着大小姐,大小姐拖着怀孕的身子千里跋涉来到盛都,会是这样的场面!
什么赵思思,什么成亲?
他统统都不信!
他只知道,必须要杀了赵思思,然后阻止郝艋将大小姐带走。
阿玄武功高强,他挡住他,他暂时不能动赵思思,但不代表他动不了郝艋。
他用剑威胁郝艋,泛着冷意的剑尖抵在郝艋的咽喉处,沉声道,“放开大小姐,把大小姐交给我!”
“交给你?”郝艋笑了笑,声音温柔,“交给你,然后你再把她送到那个不爱她要娶别的女子的男人身边吗?”
莫羡被他呛得一时无话。
杨轻寒虚弱的捂着小腹,看了莫羡一眼,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郝艋不再迟疑,抱着她大步走向自己的马车。
莫羡想拦,但看着杨轻寒痛苦的脸色,又不敢拦。
阿梨怒容满面的瞪他一眼,“我就知道,小姐说的话都是对的!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的!既然你家主子好好的活着,那我们就各不相欠,以后你们也别来找我们了,让你家主子自己娶他的赵思思吧!滚——!”
“阿梨!不是这样的!”莫羡死死咬唇,站在原地,看着郝艋的马车离开,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没过一会儿,那马车没了踪影,他才颓废的跪在地上,使劲儿捶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