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早知道辛缜是皇家的人,她根本就不会对他动心。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皇家那些勾心斗角了。
更何况,皇族的男人,天性薄幸,哪个有权有势的皇家子弟不是三妻四妾后宫三千?
若他不觊觎那个位置也就罢了,若他有那争位的野心呢?
那他日后是不是也会纳妃立后,遍地**?
杨轻寒一时没说话,脑内无数,越想越气。
莫羡摸不着她的想法,担心她是不是又要打腹中小主子的主意,“大小姐,先留着小主子好不好?好歹也是小皇孙呢……”
回答他的是一个大大的枕头,和女子暴躁的声音,“你他妈还好意思说!”
什么小皇孙不小皇孙!她要的就是一个简单平凡的夫君!和一个平淡幸福的家庭,根本不想卷进什么皇家斗争!
莫羡没敢反抗,生生挨了那枕头一击,倒也不是痛,就是心里难受,他将那枕头抱在怀里,视死如归道,“属下不管,反正属下死也护着小主子!”
杨轻寒生了气,爆发了一阵,冷静下来反倒清醒多了。
她自嘲道,“所以辛缜想娶赵思思的目的也昭然若揭了,大司马的女儿,对他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言,无异于增加了争位的筹码。”
莫羡眨了眨眼,“但是属下相信,主子不是真心喜欢赵思思的!”
“这是喜不喜欢的事儿吗!”杨轻寒微恼,又一个枕头砸过去,“只要他娶了别人,不管是不是情势所逼,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嫁给他!也休想我与别人共侍一夫!我没那么大度!”
莫羡一听,乐了,“那,大小姐其实是吃醋了?”
“吃你妈的醋!”杨轻寒情绪微妙,怒瞪他一眼,“我说的是事实!”
莫羡卖乖的将枕头们送回床上,讨好道,“大小姐好好休养身子,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去寻主子,这盛都大是大,但主子能去的也不过那几个地方。”
杨轻寒作势还要扔枕头。
莫羡为了避免遭殃,赶忙往门外闪。
大门再次关上。
出得门来的莫羡,脸上原本嬉笑的表情一闪而逝,层层凝重骤然浮上眉头。
“钟叔,我把我手下所有的人都交给你,你一定要保护好大小姐,切记不要让大皇子的人靠近这里。”
钟澍亦认真道,“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动大小姐分毫。”
“还有夫人的人。”
钟澍微愣,“夫人的人怎么会?”
这一路,保密工作做得极为周密,怎么会暴露?
莫羡叹了一口气,目光深远的望了望皇宫的方向,“只怕大小姐的身份瞒不住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再次离开了这座院子。
……
皇宫,地下大牢。
辛缜就这么蒙着眼,走过一条狭长黑暗的甬道,转角处点着油灯,他转了个弯,径直走进了地牢的最深处。
牢房最深的地方,是一方幽深而冰冷的水池,四周挂着四个铜质的出水口,口子干涉生锈,池子里的水不知多少年未曾换过,里头又不知染了多少人的鲜血,血液混合脏污的水粘稠混杂在一起,散发这令人作呕的恶臭。
辛缜脸上却没有一丝别的表情,就如同来过无数遍一样,熟悉而自然的走到水牢前。
两旁看守的狱卒将硕大的铁链子挂在他的脚腕和手腕上,然后退到两旁,恭敬的立着。
万籁俱寂的黑暗里忽然燃起一阵昏黄的烛光。
他蒙着黑纱,那光透过黑纱渗入他的眼中,让他有一瞬间不安起来。
这是这几个月来,极少会有的感觉。
“你怕了?”女子轻笑一声,似乎就站在他身后,无情的奚落。
辛缜耳廓微动,瞬间捕捉到了她的位置,但他没有任何动作,任由她一脚将他踢进水牢里。
噗通一声。
水池里泛着恶臭的血水和药水溅在他白皙的俊脸上,打湿了他的碎发,为他平添了几分妖娆妩媚。
辛缜从容而淡定的在水中站定,感受着身边无数恶水侵袭着他的五脏六腑,嘴角不着痕迹的翘了翘。
“母后,长兄的腿可好些了?”
站在水牢上头的女人脸色骤变,“逆子!若云儿的腿治不好,本宫便用你的命来补偿他!”
这些恶毒的话,从小听到大,辛缜听得早已无情无绪,内心毫无波澜,他只是顺着女人说话的声音,微微偏转了一下身子,“母后,情蛊的解药还需要多久?您应该知道,我已经没有那么多耐心陪您在这玩儿了。”
姜月笙冷笑一声,“你想活着也就罢了,却还想着与云儿争夺天子之位?缜儿,是母后从小对你教的还不够多吗?哥哥的东西,你不能要,更不能抢。”
辛缜似笑非笑的面对着她,水牢里被她洒上了情蛊的解药,那些药粉融入水中,需要很久很久才能渗入体内,她便是故意以这种方式来羞辱他,折磨他,让他心甘情愿受她的钳制。
他暗中用内心将药力吸入身体中,如此过了一个多月才有今日的成效。
但要真正完全解毒,还需要一些时间。
所以,在他回盛都之前,他便将姜月笙的命脉握在手里,待他回盛都,才能以辛云的双腿为要挟,让她替他解毒。
辛云的腿快废了。
他坐在轮椅上五六年,姜月笙呕心沥血,遍寻天下名医也未能让他的双腿有一丝起色。
现在,辛缜口中的秘方,便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恨不得扒他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但为了她的云儿,还是只能暂时屈服于他的威胁之下。
“那个位置,不是非辛云不可。”辛缜淡淡的说。
姜月笙一脸怒容,攥紧了拳心,尖利的目光直直的射向他,“你休想!只要云儿在一日,你便永远也别想得到那个位置!”
“若他不在了呢?”
感受到他淡淡的语气和掌控一切的态度,姜月笙气急败坏起来,“他若不在,你就去死,去为他陪葬!”
听着女子激怒的声音,辛缜默了一下,半晌才道,“母后,你既这般厌恶我,当初又为何要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