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哽咽的冷呵一声，道，“那下流胚子不但找小倌儿，他还有暴力倾向，在床上喜欢打人，慕云哥哥每次回来身上腿上手腕儿上都有伤痕，有一次，我见慕云哥哥脖子上有一条很长的绳子勒过的痕迹，吓得哭了好久。”
杨轻寒紧锁眉头，叹了一声，“我大概明白了。你们今天就让人去衙门认尸，慕云就在那五具腐尸之中。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做的，就是还死者一个公道。”
桑桑眼泪落下，哭道，“慕云哥哥……”
灵越这时倒是对杨轻寒有些另眼相看，“你愿意帮我们？”
杨轻寒握住他的手，“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会让徐楚青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灵越视线缓缓落在女子白嫩的小手上，“你需要我怎么做？”
杨轻寒嘴角绽开一个明媚的微笑，“我希望你和桑桑能上堂作证，证明徐楚青有怪癖。”
桑桑担忧的问，“可是越哥哥从来不抛头露面。”
杨轻寒放开他，充满期待的问，“你愿意吗？为了慕云？”
灵越深邃的眼眸目光流动，片刻后，沉声道，“什么时候。”
桑桑难以置信的看向灵越。
灵越早已看穿了红尘，从不摧眉折腰事权贵，没想到竟然会对杨轻寒别有不同！
杨轻寒满意的笑道，“我会让人通知你。”
灵越道，“好。”
桑桑拧着眉，“越哥哥，你怎么——”
灵越转眸看向杨轻寒，“时候也不早了，不知道杨夫人愿不愿意留下来一同吃个午饭？”
杨轻寒有些意外，“这恐怕不太好意思。”
灵越嘴角微扬，“桑桑，去准备些简单的饭菜来。”
桑桑蹙眉，听话的福了福身子下去了。
花园里只剩下灵越和杨轻寒两人。
灵越看起来是个很爱安静的男人，清俊的脸庞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又不至于让人觉得冷漠，待在他身边会让人有一种很放松的感觉。
杨轻寒内心其实有很多疑问，但又担心自己问得太多，会伤及灵越的自尊。
毕竟他也算是个男倌儿，即便他不会接客，但名声也不好看。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灵越站起了身。
杨轻寒也想起来，不过动作有些迟缓。
灵越想也没想的伸出长臂扶着她的手，将她扶起来。
杨轻寒笑道，“谢谢。”
灵越笑了笑，没说什么，带着她往深处走。
“我若是问了，你不要生气。”
灵越涵养极好，“你问吧，我不气。”
杨轻寒想了想，“在这月蓝楼里，像小兰儿那样的孩子有多少？”
灵越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顿了顿，道，“十多个吧，还有些比他年纪更小。”
杨轻寒拧了一下眉，“年纪这么小就让他们去接客，这样好么？”
灵越停住脚步。
杨轻寒反应过慢，险些撞在他清瘦的后背上，“怎么不走了？”
灵越重新提着步子往前走，淡嘲的笑了一声，“他们都是被家里人卖进来的，男孩子被卖到这里来，能卖更多的钱，有时候样貌好的，比女孩儿还赚钱。”
杨轻寒内心涌起一阵同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情，我只是觉得他们该有自我选择人生的权力。”
灵越再次顿下脚步，这次，他直接转过身，漆黑的眼眸看向站在他身前容貌清丽绝伦的女子。
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眸明亮有光，带着灼人的温暖，看得冷漠的人心暖暖的。
灵越看着她，忽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我知道你会觉得我空有怜悯之心，说不定心里还在骂我是个只会释放没用的善良的圣母婊，但是这话我还是要这么说，我有个弟弟，年纪与他相仿，现在正在书院念书。”
她从袖子里取出一叠银票，眸光坚定的看向灵越，“或许，这个东西，能给他们选择的权力。”
灵越苦笑一声，扬起大掌。
杨轻寒以为他想打她，眯紧了眸子皱眉，要是他敢打她，他就死定了！
却没想，他的手掌直接落在她头顶，像个大哥哥一样，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如果把他们送回那个卖了他们的家里，他们的境遇只会更惨。”
杨轻寒固执的将银票塞进他手里，“我知道我改变不了这个悲惨的世界，所以，我只希望用微薄之力让他们过得稍微有尊严一点，至少，在接客这件事上，你不要强迫他们。”
灵越戏谑的问，“你只救男孩儿吗？”
杨轻寒肃穆的摇了摇头，“不，女孩儿也一样。我现在能做的，只是力所能及，救我眼前能看到的。”
灵越不再说话。
两人来到膳厅，桑桑已经准备好了午饭。
杨轻寒确实有些饿了，桑桑准备的吃食很是可口，她不禁多吃了一碗米饭。
只是吃着吃着，便有些困乏。
吃到最后都有些睁不开眼了。
灵越好笑的抚着她的手臂，“昨晚没睡觉么？这么困？”
杨轻寒脑子发虚，困道，“不知道睡没，好像睡了，又好像没睡，我好困呐，吃饭完更困了……”
桑桑道，“越哥哥，我先带她去睡觉吧，看她这样子，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了。”
灵越放下筷子，无暇纯净的手覆上杨轻寒的腰，随即将她打横抱起来。
“越哥哥……”桑桑狐疑的盯着灵越不对劲儿的动作，越哥哥对女人从不这般亲近的。
灵越将银票扔在桌上，“这是她给我的，所以由我来照顾她。”
说完，抱着杨轻寒去了他往日午间休憩的房间。
桑桑震惊的咽了咽口水，越哥哥不是说不接客么。
杨轻寒一个孕妇，怎么就成了例外了？
难道说，越哥哥就喜欢孕妇？
不过，她捡起桌上的银票，数了数，又忍不住咋舌，“这也太大手笔了……”
她想了想，还是先将越哥哥吩咐的事做完。
连忙去前院找了个人，让他去衙门口认尸。
……
杨轻寒和姜澜儿去逛窑子的事儿是叶天逸传到辛缜耳朵里的。
辛缜昨天忙了一夜，清晨才回素月别院补了一觉，一醒来，就见叶天逸愁眉苦脸的坐在他床边唉声叹气。
辛缜剑眉一拢，俊脸一冷，抬脚便想将他踹开。
叶天逸慌忙道，“你先别踹我，我是来告诉你，你家宝儿逛窑子去了！”
辛缜眉头皱得更甚，直接一脚将他踹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