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个地方要去,但是再去那里之前她走下楼找来一个跑堂的,将刚才写好的信给他。
苏羡瑜内敛的声音对小哥说:“信交给郊外兼葭的老板,祁公子。”
“现在就去,不许有耽误,一定要交在他手里。听清楚了?”
那双黑瞳之下,带着若有若无的震慑,跑堂的不小心对视上就仿佛看不见底的深渊,要搅碎一切。他讷讷的点了点头,赶紧去做客官吩咐的事情。
杨柳岸虽然是一片枯枝,但雪花飞舞的模样来年一定是好彩头。
苏羡瑜娉娉袅袅的走到了奴隶行,没错!她要去竞技场。
身上的装束虽然和往日不同,可她身上庞大大的气场强势又霸道,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让空气都变得浓稠。
管事一眼就认出了她,欠了欠安恭恭敬敬的把她领进去,还给了个二楼的包间。
苏羡瑜今天来没有什么目的,纯粹是打发时间,所以她歪歪斜斜的依靠在皮着绒毛的长椅上。
腰间依旧别着一把剑,她的面前摆放着茶水和点心,躺在这儿往下面一看就能将竞技场一览无余。
扔逬嘴里一颗冰葡萄,苏羡瑜口中迸发出酸酸甜甜的味道,汁液在口中飞溅,场上的大个子也正好被一个武士打倒在地。
很快武士就被抬了下去,而大个子兴奋的挥舞着拳头,两只手对碰一下显示他的力气大如牛。
车轮战继续,大个子依旧在台上但是在打到第三个人之后,苏羡瑜啧啧舌暗道他坚持不下去了。
果然在和第四个人比试的时候,他脚下一个虚晃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被对手给抓住了漏洞一拳打倒在地。
接下来代替了他的这个人更弱,成了两个人就不行了。
而一个大个儿上场的时候人群沸腾了起来因为他还在上场,苏羡瑜只能看见一个背影。
随着他沉重的步伐慢慢的走上台,人群的欢呼声也达到了顶峰。
大个儿转身的一瞬间,苏羡瑜讶异的挑了挑眉,她没想到八七居然不在家里过年,反而来了竞技场比赛。
比赛开始,八七一来就凶勇的穷追猛打不给对手丝毫喘气的机会。
苏羡瑜更加奇怪了,八七虽然块头大出招狠辣,完全是浸淫多年的手法,但是他从来都规规矩矩的,不会一上来就猛攻。
又看了会儿,她发现八七好像要速战速决,左右猜来猜去也没个所以然苏羡瑜的目光依旧落在竞技场上。
第二个对手上来,快被他打败。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所有人几乎都没有坚持到三分钟。
随着人数的增加看台上的群众欢呼声越来越高昂,仿佛要把这地底下的天花板掀起。
八七打了多久,苏羡瑜就看了多久,最后他成功的撑过了今日所有挑战的人。
他明显累到了,摇摇晃晃的被人扶着走下去,苏羡瑜不再躺在这张舒适的椅子上,她站起来朝着楼下走去,看目标竟然就是八七。
专属的休息室被人推开,铺天盖地的汗臭味钻进苏羡瑜的鼻腔。
苏羡瑜灵敏的五官顿时皱在一起,这间偌大的屋子里竟然只有他一个人,不过正和她的心意。
苏羡瑜想找八七谈谈。
房间里的大汉背对着苏羡瑜,他正在对身上的伤口进行处理。
上身**的八七身上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口密布,其实他们这样的人哪个身上不是没有一处完好的?
“咳咳、”
苏羡瑜的声音适时的插入,打破了房间里静谧的氛围。
八七惊讶的往后看去,他还不知道屋里居然进了人。
可这一眼就更加的惊愕,他眼睛瞪大结结巴巴的说:“小、小姐。”
“嗯。”苏羡瑜点头。
“您怎么来了?"他说。
苏羡瑜眼睛带笑声音中带着戏谑:“我怎么不能来了,你忘了我是这儿的第一?”
她挑挑眉,看着面前八七惊慌的表情觉得很好玩。
他拍拍自己的脑门,“对啊,我怎么给忘了!”
“嘿嘿”他憨憨的一笑。
笑着笑着,八七看见小姐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他低头一看,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穿上衣顿时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手脚无措,有些慌乱的拿起椅子上放着的衣服,八七慌慌张张的想穿上去但也因为太着急,好几次都进错了袖子。
这一幕看的苏羡瑜大笑起来,笑得开怀。
苍穹之上飞过几只北雁,凉风习习的吹过,茶叶在此时像是一个温暖的信号,水冲开之后满室氤氟。
几缕带着浓郁茶香的雾气袅袅升腾,桌子前坐着两人。
“过年怎么不回家?”
在苏羡瑜印象中,八七家中有父母亲和妹妹,怎么在这种时候来竞技场里。
八七脸上划过一丝难堪,他支支吾吾的岔开了这个话题。
苏羡瑜借着喝茶低垂着黑色的眼眸,如鸦羽般挺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她想可能是和家里发生了矛盾,八七看着这么大的个儿,始终还是年轻。
性格直爽,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说的不好听点也是缺根筋。
这样粗神经的人有时候是种幸福,有时候却一根筋到底。
“家人总归是有血缘关系的入,有什么困难也可说予我听,如果你信的过我。”
她说完这话就没再开口,放下茶盏看着面前的点心。
玫瑰花糕的浓郁鲜香传入鼻尖,苏羡瑜伸出白嫩的指尖戳了戳,酥皮一下子散开,就像着一身白衣的女子跳入水中,衣衫迅速的在水中散开的模样。
露出了里面的花蕊,玫红色的玫瑰花瓣,这会儿花香配着茶香,令人垂涎三尺。
她轻轻的捻起一块放入嘴里,饱满的口感在嘴里层层绽放。
八七看着自家小姐,脸上是全是纠结。
——不能连累小姐。
——可除了小姐,还能有谁。
苏羡瑜饱饱的吃了个下午茶,叫来小二结账。
“客官,共三十铜钱!”
“嗯。”苏羡瑜从怀中拿出碎银子放在桌子上,起身出门。
她一直走在前面,八七就在后头跟着,两人没有说话。
走在前头的苏羡瑜背着手怡然自得的散散步,八七却低垂着脑袋神情一片纠结。
她走到了桥上,两岸的树枝都是枯枝覆盖着薄薄的一层冰晶。
向下望去,其它季节里奔腾的河流已经凝结成了霜,薄薄的一层或许能再上去一个三岁的小婴孩。
河道里没有一点垃圾,看的人很舒服,如果是在现代这么干净的资源生态环境已经非常少见了。
不是说古时候的人保护的有多好,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将这些垃圾随处扔的意识。
万一哪个达官显贵被奇奇怪怪的垃圾沾了一身,后果非常的严重。
就在苏羡瑜脑海中东拉十八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背后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
“小姐……”
“嗯?”她回过神来,看着自己重金找的打手。
“可否让小姐听一个故事?”他小心翼翼的提出要求,甚至还觉得自己有些无礼。
“愿闻其详。”
听了三十分钟故事的苏羡瑜,终于从她断断续续的描述里抓到了关键词并且连接起来。
故事梗概是两小无猜,两个肉丸子约定好长大了他一定会娶她,可因为父母的缘故,他搬家了,搬到了她找不到的地方,两个小丸子断了联系。
但这个约定他一直记在心里,记到长大。
等了十年又十年,他从束发到弱冠终于再回到原来的地方,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
姑娘生错了家,待在一个酒鬼父亲的地方,很快她被卖给了村里的有钱人做了姨太太。
没背景没钱的姑娘很快给他人做了嫁衣,沦落到不主不仆的地位。
他知道了,拼死拼活的见到了姑娘,问她“还愿不愿同他走。”
姑娘感动的热泪盈眶,他的出现营救了被恶龙抢去的公主。
两人一起回了家,男子的家人万万没想到他带回来一只破鞋,说什么都不让做过富人家姨太太的姑娘进门。
男子一气之下带着人摔门而去。
故事讲到这里,苏羡瑜也知道八七为什么大过年的不回家了。
苏羡瑜把被风吹的衣诀翻飞的外褂拢在手里,安抚的轻拍了几下八七的手臂,目光清冷的看向湖面,道:“那个姑娘现如今在何处?”
“客栈里……白日我来这儿挣钱,夜晚回去陪她。”
只要聊到这姑娘,八七的话一下子多了起来,“她一点也不嫌弃,温柔乖巧的让人心疼。”
“妹妹什么岁数了?”苏羡瑜突然打断他的话,让八七愣了一下,随即回答:“今年及笄。”
“许配人家了吗?”苏羡瑜又问。
八七摇了摇头,答道:“未曾。”
苏羡瑜嫌桥上风声呼啸着太大,阻扰了了她便挪步继续往前面走去。
见小姐走了八七也赶紧跟上,然后他就听见小姐说:“你可知道,这是不孝?”
“你这一走,你的妹妹怎么办?你这是不义。”
“有了困难不同我说,这是不忠!”
“委屈了那位姑娘,没名没分不受认可的跟着你,这是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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