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兄,你怎么也不等等我,我都跑得踹不上气了。”翩雪吩咐好后随即离开了山庄,也未曾通知如风,不过某人极有自觉地追上了。
“谢兄原来是在跑啊,雪还以为谢兄对此地风景过于留连,在散步呢?”翩雪对某人的厚脸皮表示了尊敬,不得不尊敬,这位仁兄不急不缓地走着,连喘气也未曾装一下,却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功力委实难得啊。
“云兄,那个丫鬟是自杀的吗?”如风当作没听见翩雪的讥讽,迅速地转移了话题。
“你别这么看我,我可没偷窥,本公子在地牢里怎么待得住,一出来就去找你了,可惜你不在,只有那丫鬟的尸体。”
如风见翩雪表情有点怪异,以为他认为自己偷看,当即辩解道。只是他不知道翩雪公子的怪异,只是因为他以为如风已经看到了他房间女性化的装饰,正在思索以某人的聒噪,他是该当场跑路好,还是杀人灭口好。
“那个丫鬟不想招供出赵忠祥来,就自杀了,想必是喜欢赵忠祥吧。”翩雪见如风丝毫未提他房间摆设,立马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他的疑问,希望某人能自觉闭上嘴巴,安静赶路,可惜谢公子生来就没有这自觉。
“没想到赵忠祥为了自己不惜杀害她,那丫鬟却为了这样自私的人死了,当真不值。”如风说完这句话后,顿了一顿后,然后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道出了自己对此的不屑。
“天下男子皆薄幸!”
“天下女子皆愚痴!”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还想说什么,前方却出现了一片青翠欲滴地松林。如今俨然寒冬,前方的松林却依旧不减青翠。
横劈,侧挡,后击,每一个动作都连贯自若,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地收割一条人命。
如风出生于贵胄,很少有自己动手杀人的经历,而就算有,他也抱着游戏的态度,这次几乎是他最认真的一次,因为他想尽可能得挡下所有的杀手,龙灵儿那件事已经欠了一个人情,而他最讨厌的就是欠别人人情。
剑光愈发的耀眼,皎皎若白龙出谭,灼灼若正午日照,若忽略一地的鲜血的话,与其说这是打斗不如说是一场单方面的表演。
“云兄是不是觉得我的剑法特别厉害,要想学的话我不介意倾囊相授。”
如风打斗完后见翩雪仍盯着他手中之剑,只觉得成功击杀了所有杀手都没有这般自豪。当即挺了挺胸示意:我剑法很好,想学求我啊。
“谢兄误会了,在下只是好奇你这么长的一把剑平时都蔵在哪里啊。”说完他就如愿以偿地看见洋洋自得地某人脸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紫的全部过程。
“你难道没听说过鸿光?”如风说完就后悔了,他看到的是翩雪一脸茫然的表情。
那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哦,原来这世上还有一把剑叫鴻光,而且这把剑好巧不巧地被谢如风用着。如风勉力挺着的眷梁也弯了下去。
翩雪表情虽然还是茫然,内心的笑意却漫了开来,他怎么会不知道名剑鸿光,跟他腰间的深水齐名的鴻光,据传此剑能屈能伸,缩时不过匕首大小,伸时却较一般长剑还多出一寸,只是他最近似乎愈发把为难谢公子当作乐趣之一了。
谢公子维持着萎靡的姿势,直到一处山谷。越往深处,二人就愈发的小心,但是仍然阻止不了山间落下的巨石。若没有看见这滚落的巨石的话,单听声音只觉得是瀑布从九天直泻而下,携卷着雷霆威势。
二人纵早做准备,亦被这突如其来的巨石弄得有些许狼狈地向上窜去,而此时杀机突显,密如蝗虫一般的箭雨扑朔直下,箭簇与箭簇之间纵是一只飞鸟亦难以挤下,更何况是人。
更阴毒的是箭矢在炽阳下闪着淡淡的幽蓝光泽,二人见此以难以想象地角度向后弯去,轻点箭身急速后退,看似轻易的闪躲,其实在一瞬间已换过多个姿势。
只是他们却不曾想到箭矢中还暗藏着细如牛毛的银针,发现时却已闪躲不及,二人只好当面迎上用掌风织出一片安全地带。
前不得进,后不得退,上又不能的两人,只好被动的落在地面之上,而就在落地的一刹那,风波突起,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杀手竟隐藏于间隙之中,躲过了滚下的巨石,忍着箭矢穿身的痛苦将致命一击刺向了如风。
而如风此时已闪躲不及,然后他从未想过的一幕发生了,翩雪竟然用手挡下了长剑,而那个刺客也终于耗尽了力气倒下。
“翩雪,你没事吧。”这声翩雪叫得如此自然,好似已然练过了千次万次,只是这时的俩人都未注意到。
“没事,不过擦破了一点皮,无大碍,我们还是先把上面的料理了吧。”翩雪轻描淡写地说完这句话就冲上了谷顶,如风紧跟其后,在两人合力情况下,这些杀手虽然厉害,也不过将死亡时间延长罢了。
“谢兄,恐怕需要你扶我一下了。我大概是中了离尘散。”待清理完毕后,翩雪平静的道。到这时如风才发现翩雪的脸已面无血色,待听到后一句,明明没有受伤的他,脸色也一瞬苍白。
离尘散,乃天下第三奇毒,三月内将慢慢剥离中毒者六感,直到中毒者,在无嗅无味无视无听中死去,而此毒排第三,皆因中此毒者,神仙难救……
“然,查出来是谁干的吗?”如风低沉着声音说道。说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怒气,而且仔细听的话还隐隐带着一丝笑意。
只是话音刚落,他的眼神便由原本的澄澈平静,变得幽暗阴沉,仿若暴雨将至的海面,整个空气都随之变得凝滞。
“少主……是您舅父。”谢然跟随如风多年,怎么会听不出他的愤怒,因此特意顿了一下,毕竟同室操戈,纵使如风心再硬,只怕难免还会有点伤心。
“嗯……”如风略一沉吟,谢然当即改口:“少主,是谢临川。”如风这才将视线从谢然身上转开。
“记住,本阁主没有舅父。你退下后去刑堂领刑法吧,这么点人都没有盯好。”如风背对谢然,挥了挥长袖,随即未再言语。
槛外的光晕逐渐黯淡,他的眼睛一直未曾远离逐降的落日,直到那双因落日余辉而遍布光彩的眼睛渐渐被黑夜遮没。
“是谁,有这般的实力和谋略?又是谁,有这般的魄力和动机?”如风越想越觉得这件事里不会单纯只有谢临川,这样慎密的心思,这样环环相扣的布局,这个谋划几乎从天水山庄就已经开始。
一般人从命案里逃脱,必心态轻松。就算依然有警惕之心,松林里那批实力一般的杀手亦能使其心怀侥幸,以为危机已过,哪怕认为后面还有埋伏,也会因为杀
手的实力一般而警惕心大降。
而那处山谷的布局亦堪称绝妙,先是落石令人惊起,后又有层层箭雨外夹毒针,使得被设计者只能被迫狼狈落地,而此时全力抵挡上方的人,又怎么会想到会有杀手以性命为代价的袭击。若这个被设计者不是他,只怕他都要忍不住为这般心计谋划拍手叫好。
不是他贬低谢临川,而是他要是真有这份心机的话,别说他不会给他一次机会,就是他母亲亦不会留他到现在。
他轻击长楹的手突然顿了一下,随即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睁大眼的时候清美的就像晨曦初初绽放的玉兰,眯眼时却不可控的带上了几分惑人,正如开到极致的罂粟,艳极而又险极。
“难道是你吗,三哥?”他几乎近于低喃的话语初初吐出就被黑夜瞬即吞噬。突然,好似有灵光闪过,如风还待细想,却听到屋内的翩雪醒转发出的声音,当即也不顾好不容易抓住的线索,匆匆踱回了客房。
“谢兄不必过于担心,虽然此毒难解,但只要回到落英谷,雪还是有办法的。”
翩雪虽然还不知道如风内心所想,但真是忍受不了他突然的静默,只好自己来打破这满室不知因何而起的尴尬氛围。
而翩雪说完就见刚才还沉默的某人作势欲扑,又急生生忍住的窘迫。
“我晕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翩雪见如风自他醒来后就一脸怪异,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没有没有,我是因为听说你能解毒太兴奋了。”如风当即将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如此翩雪愈发觉得怪异,忍不住便多瞧了他一眼。
如风见状,哪里还能不知他已然起疑,只是当真不好开口。总不能直白地告诉翩雪,他方才不小心在“他”晕倒的时候扒了“他”的衣服,还不小心袭了“他”的胸,乃至发现……“他”是……女人的事实吧。
而翩雪见如风没有要说的意思,也不勉强。“那谢兄,我们就此告辞吧,我必须得回谷一趟,来日有缘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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