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确实可以堪称'天下第一'…他要是敢说自己丑陋第二的话,相信当世没人敢说自己第一”有些把持力低的人都忍不住将目光偏转,盖因真心看不下去了。
此人长得极胖,全身浑圆,脸上几乎看不见五官,全是肉,胖也就算了,这人脸上还长满了脓疮,时不时有恶心的液体流出,令人见之反胃,这本已够丑了,偏偏他脸上还生了极大的一块胎记,那胎记极黑,宛如墨汁溅溢了半张脸,左黑右白,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
饶是如风踏遍了大半个河山,自认为也算见多识广,也忍不住想问:“到底是谁赋予了您自信,敢大白天出来污人眼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有这样一幅未经世间风霜的自信脸庞?”
而翩雪见识了他的脸后觉得不能跟疯子一般见识,就不曾搭理他了,奈何有些人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早早见识地府风光……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看来是被我的风采所折服了吧。”在听了这番出自那位'绝世美男'的话后,人群默不作声,脸上纷纷呈现出“我已被您'风釆'所折服”的神情。
“哈哈哈,我就知道本公子的脸一出,日月都无光啊,那什么天下第一公子,怎么会有本公子俊,不过比本公子差一点,那也不错了,倒是可以请进府来看看。”
虽然他脸上的表情此时极其猥琐,但凡是出现在那张脸上的表情都无不呈现着猥琐,翩雪也不在意,只是想着要是比您还差一点,那也真算世所罕见,该让众人围观了。
而那猥琐之人见众人未答愈发得意,朝着刚才的说书人道:“铁老头,你刚才说那什么云……云……雪,不娶女皇就走了?依本公子看,八成不是那女王是个母夜叉,就是那个啥雪只喜欢男的。”
然后此人一拍大腿,兴奋地接着道,“对,那啥雪肯定是个断袖,嘿嘿,那刚好跟本公子凑一对,虽然他比本公子丑,但本公子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翩雪听到这番话,不怒反笑,只是那笑声听着温柔的好似情人于耳边呢喃,可是听久了就只觉得有寒风自心头吹过。侮辱她自己翩雪还可以忍受,可是此人竟还侮辱了她师兄。
“哎哟,好大的火气啊,莫不是你也好那口,见我欲夺了你的心上人,你恼羞成怒了。”祝投山还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近,犹自抖着他那一身的肥肉。
“你……你……”铁老三被气得话也说不出,兀自冲将过去,想要与这祝投山拼命,奈何还未接近祝投山,祝投山的护卫便举着刀扑了上来,在座的众人都不忍心的扭转了头,不看那血腥的一幕,却久久未听到铁老三的哀嚎声,只听到祝投山难听的质问声。
“谁,快出来,是那个王八羔子敢坏本公子的好事。”众人听到此言,纷纷扭头,就看到那个欲砍铁老三的护卫已倒在了地上,额上还嵌着一只竹筷,不断有溪流般的鲜血淌下。
“是小爷我!”如风懒洋洋地从座上起身,缓缓的踱步到大堂中央。
“'猪头三'是吧,人是我杀的,你说你想怎么办吧!”活音刚落就见刚才还指手画脚的某人呆在了原地,甚至连口水都差点流了出来,如风一见轻飘飘地往后退去,一脸嫌恶。
这祝投山自诩身份坐在雅阁内,故刚才未见到如风,现下一见连眼珠子都不转了,甚至不怕刚刚就有人死在如风手里,一个劲的朝如风挪来。如风愈发惊怒,正欲出手,却听到翩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明明极远,却似在耳边低语。
“谢兄,你的好意雪心领了,但此人还是交由雪亲自处置吧。”
众人只觉得这声音淡若流云,却让人无法自控的想到在日光下闪耀着寒光的冰刃;这声音滑若丝绸,却令人猜疑华美的布帛下是否暗藏杀机……
在众人还沉浸在这空灵若山涧回响的声音中,一袭白衣飘落在了大堂中央。
“'风花雪月'?没想到我这垂暮之躯竟可以同时看到两大传奇,虽死亦无憾啊。”
铁老三在众人呆愣时,最快反应过来,眼前的青衫公子貌美而年少,而又听其姓为谢,周身气度众所难及,而那位白衣少年,虽未见其貌,但观其风釆皎皎如月,而又自称雪……铁老三激动的连死亡亦无法撼动的身躯都抖了起来。
“莫不是公子如风和公子翩雪?”这茶馆里不缺识得二人大名之人,皆一脸兴奋的互问。
这些人都未见过此二人,但知秋阁的排名却风行天下,公子翩雪和如风皆乃榜上前十甲,乃众多千金渴慕一见,众多豪杰期盼一逢的顶尖人物,更何况翩雪乃天下第一!这以后要是向人说起自己曾见过此二人,得多令人艳羡啊。
这“猪头三”也听到了周围的讨论,知道眼前白衣者乃天下第一公子,只是这“猪头三”却不知道翩雪能位列第一,不单单只靠容貌,竟莽撞的冲将上去。
“本公子倒要看看你长什么样,竟抢了本公子的位置……”只是他还未近身,就重重摔了出去,肉山倒地,激起一阵飞尘,微微掀起了翩雪的帷帽。
众人只觉得白光耀眼,纷纷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待睁开时那人帷帽已遮盖严实,闭眼的众人皆大失所望,只依稀记得那一眼的惊艳。
而在角落的某处,却有人睁大了眼,痴迷怔怔的眼神里掠过了一丝志在必得……
“不知公子还记得我吗,昔日公子于日晞衢州城东郊,曾救过老朽一家性命。那时正逢战乱,老朽一家欲逃至凤临,奈何被官兵捉拿污我欲投敌,乃公子所救并给予银两,老朽一家才可安然逃至凤临避难,一家五口得以幸存全靠公子相助啊。”
翩雪此时才恍然大悟,她当时还奇怪这铁老三怎么会为素不相识之人不惜性命只为保全其名誉不受辱,现下知道前因后果,不由叹息。
她可以确定此乃师兄本人所为,当时她与他兵分两路,她行并州一路直达京都,而她师兄则行定州一路,形成前后夹击之势,而那一路恰经衢州。
她偏头默默注视落英谷方向,有香花于怒火燃烧处绽放,一点点吞息她心头的郁怒,“师兄你看,纵你已去,依旧有人受你恩惠而护你名誉,纵尽我所能,依旧无法追及,哪怕你的十分之一。”
翩雪偏头沉默思索,而此时整个大厅也为她的沉默而沉默,众人虽看不到她的眼神,却觉得这一刻,少年的眼神之远,乃他们所无法触及,远到天涯海角,远到黄泉碧落……
而此刻如风看着翩雪的偏头远视,也随着众人静寂,那是一个想念的姿势,邈远的让人不忍心将其打断,可是为什么,如风轻轻将手移至胸口,为什么他突然会为这样一个姿态感动,甚至有某种陌生的情感在静寂的表层下涌动。
那种情感似乎可以称其为渴盼,可是渴盼什么呢?他皱眉凝神思索,思绪却被尖锐的男声打断……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没见着本公子受欺负了吗!”祝投山喝斥他的护卫,打破了此刻的凝滞,翩雪和如风纷纷从自己的思绪中转醒。
而那几个护卫面面相觑,祝投山被精虫上了脑,不了解此人的威名,他们可不傻,公子雪月的武功岂是他们这等三脚猫的功夫可以打败的,上去就是送死,犹疑地站在原地不前。
“一群废物,你们可别忘了你们吃本公子的,用本公子的!你们一家老小的命还捏在本公子手里,今日他不死,就是你们死!”
护卫们听到此言,明知不可为也冲上前去,明晃晃的大刀在暖阳下晃出如秋水一般柔和的波光。
护卫们都知这一上前,自己死路一条,奈何顾及家中老小的性命,只能上前送死,他们亦知道是非对错,故而身上非但没有一丝杀气,连斗志也一丝全无,刀剑识人意,又怎么会有什么杀气。
这些护卫们喊杀着往前冲去,翩雪看到这三两人,只是闲闲地挥了挥宽大的袍袖,几只竹筷便携破空之势向这些护卫们袭来,这些护卫看到这些竹筷,再想到先前那人的尸体,纷纷闭上眼睛,万念倶灰。
“'猪头三',你这是要去哪呀?不是说要带小爷回府吗,小爷我可是很想看看祝府的'富丽堂皇'啊,都说繁华将灭时最美,小爷运气不错恰巧赶上了。”
这祝投山见护卫被制,才知不好,想乘众人未查时赶紧溜走,奈何体积太大,但凡没瞎都可以看见他鬼鬼祟祟的身影,被这一叫顿时僵在了原地。
他原本以为溜回府就没事了,可如风的言语却让他觉得一个豪富之家的倾覆对于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他的语气并不见得多盛气凌人,也不见得多锋芒毕露,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闲适清淡,但就是这般闲淡语气,反而更令人觉得,他不是在虚张声势,他是真的可以一夕间令祝府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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