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站在生与死的交界线上,看了许多原来 没有看到过的场景。
有被揭下敷在眼上两枚铜钱的老人,还是被鬼差打得遍体是伤连滚带爬的!
有苦苦哀求心愿未了却被铁链锁着在沙石间拖行的。
有站在望乡台上泪水涟涟,气绝昏倒的。
更有因为为恶太多在奈何桥上直接被揭下滚滚血滔,连累半桥的人都被血水吞没的。
有过了桥还想往回跑,被鬼差当场斩杀的……
我心想,要是在奈何桥的两岸各架一只摄像机的话,每三天,最多三天,就能剪出一部震惊世人的大片来。
听风买下一只老鬼挂在脖子上的猪脚,我们算是开了一顿荤,不过,就这,也差点为我们惹来大麻烦,烤猪肉的香味引来许多人的围观,如果不是我们的茅山弟子的装束召示我们很不好惹,烤熟的猪脚估计早就被抢走了。
三天的时间,感觉十分漫长,但是当时间过去之后,再回头看,仿佛就是一瞬间而已,这一天,站在远处的一只鬼差向我们招手,让我们赶紧准备一下。
听风对我道:“官船马上就要来了!”
这时候,远远地已经看到船的桅杆了,桅杆很高,直直地插入黑沉沉的天空,船帆是白色的,我数了一下,至少有二十张,每一张船帆,都由两只小鬼控制。
这时候,船的全貌已经显露出来,它就像是一只巨大的元宝,在黄沙中缓缓滑行。不一会儿,官船到了我们的面前。
从船上飘下两只鬼差,迎着我们而来。听风与之交涉了几句,招呼我上船。见鬼差的注意力落到我身上,赶紧解释道:“阿树是哑巴,和我一样,都是去西北绝地淘金去的……”
“阿树哥,给几个老爷打个招呼吧!”听风冲我招手。
“啊巴阿巴”我连连鞠躬,目光闪烁,不敢看鬼差的眼睛,上船之后,做出卑微的姿态,搀扶听风上船。
这一切,鬼差们都看在眼里,眼中满是鄙视,连看都不愿意再多看我一眼了,对听风道:“哑巴就少说话,阿巴阿巴的声音很讨厌的,就像是吃了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间上不去下不来一般!”
又上上下下地扫视我们一眼道:“此行路途遥远,我们捎上你们,已经是犯了地府法律了,因此,你们也在识趣一点,安静,低调,千万别给我们惹事,知道吗?”
“否则的话!”其中握刀的鬼差沉声道:“虽然你们是茅山来的,但是这里是地府,不是你们的主场!”
对此听风还能说什么,唯唯诺诺而已。
而我,连唯唯诺诺都不能够。
鬼差走后,有人将我们领到了一个小房间,扭头就走。
“阿巴阿巴……”
听到我的声音,听风这才省起,叫住那人,指着我们道:“大姐,我们是两个人!”
那鬼大姐鼻孔朝天,撇嘴道:“两个人怎么了?”
听风道:“两个人自然是两个房间啊!”
“没有!”鬼大姐牙缝里迸出两个字。
“不是……”听风递过去几张钱道:“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我们一行三人,一人一间房,今天那是怎么了?”
看在钱的份上,鬼大姐的态度缓和了一些,道:“上次是上次,上次有空房,这一次没有,有一群驴友要去西北绝地探险,多余的房间都给他们了……”
“说实话!”鬼大姐顿了顿道:“也是看在茅山的面子上,给你们留了一间房,不然的话,你们就得睡甲板上去!”
“这样吧!”鬼大姐似乎有些不忍心,接着道:“如果有人死了,空出房间来,我第一个通知你们就是了……”
我楞住,这样还人情的方式,我还第一次遇到呢。
鬼大姐走后,听风附在我的耳边说道:“西北绝地差不多占地地府一半的位置,这是一片神秘而凶险的地方,除了其本身充满未知的恐怖之外,还有许多当初的叛军藏身于此,官船每走一个来回,起码要损失一半的人在这里,因此,鬼大姐刚才的话,也没有什么出奇的!”
“阿巴阿巴……”这就是我的回应了。
房间确实很窄,窄到我们两个并肩躺下就没有多余的空间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有一扇田字形的小窗,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
“魏哥哥,委屈你了!”听风关上房门,压低了声音道。
“阿巴阿巴”我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是个哑巴。
“ 听风!”我将听风拉到身边,附在她的耳边道:“做戏做全套,万一被人发现我是假哑巴,咱们就被动了,因此,从上船到下躺,没有魏哥哥,只有阿树!”
听风无奈地点头道:“好吧!”
“官船是不是又开始往前航行了?”
“阿巴阿巴……”
听风看向窗外:“现在还能看到植物,再往前航行一天一夜,除了黄沙,就是黄沙,看到一片彼岸花的叶子,都能让我兴奋不已……”
“阿巴阿巴”
听风附在我的耳边道:“早知道不该叫你扮哑巴的,搞得我现在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阿巴阿巴”
我扒在窗前,往外望去,此时的我们已经离奈何桥很远了,诡异而可怖的植被中,有一大半都能蠕动,此时在阴风中扭摆着自己的娇躯,看得人心惊肉跳。
甲板上面,似乎有人在吵架,不一会儿,一具尸体飘了过来,撞在我们所在的窗户上,又飘飘摇摇地往黄沙地上坠落而去。
坠落在地上时,立即便被地上的灌木丛和诡异的菌类缠住了手脚,慢慢地往下陷落而去,很快便踪迹不见,除了留下植被被风吹动时那欢快的身影。
一名鬼差就这样无声无息被谋杀掉了,甲板上的鬼差,人人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更无一人,表现也哪怕一丝一毫的同情。
隔壁的驴友们似乎也活动了起来,他们翻出窗外,爬上官船的顶上,迎着风大喊大叫,发泄着他们廉价而多余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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