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全场静寂。
只有江北的软皮鞋跟，踩在地板，好似踩在众人的心头，沉重而独孤。
人生三大悲，少年丧父。
倪永孝虽然已经不是少年，可他对倪坤的印象，还停留在香江曲艺协会拉二胡的老头。
江北回过身，笑着问刘威强：“导演，可以吗？不行我们重来。”
虽然江北出戏了。
可的演技还在。（友情提示：不分戏里戏外...）
这一问。
让刘威强脊背发冷。
脑海中下意识跳出的画面，是江北试镜中探出那张乖张、扭曲的面孔！
“导演？导演...”
庄文强拍了拍他：“北仔再问你话呢...你发什么呆？”
“啊？”刘威强这才缓过神，抹了把冷汗，“呼...抱歉，走神了，完美！非常好！”
偷偷捏了把冷汗。
他从未见过一个演员的气场能够如此强大！
不需要说话，对！
只坐在那里，就让人众人感觉到压抑！
从戏里到戏外...拍戏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分不清到演员和角色的界限，到底在哪里...
持续了十几个小时的拍戏。
剧组人员疲惫，虽然江北的戏份到晚上才开始，但是丝毫没有偷懒，全程观摩。
现在，剩下最后一幕镜头。
需要转场到登打士的港九烧腊。
剧组早已经搭建好场景。
此时，已经午夜2点。
路上。
江北坐在自己的保姆车，丰田埃尔法中，乔心悦全程不敢抬头，套拉脑袋。
说实话。
作为中皇的副总级经纪人，接触过大大小小的演员不下百人。
有演技的，没演技的，流量的，偶像的，鲜肉的，港姐跨行的，大陆挖来的...太多太多。
可江北...太独特了！
他可以是《让子弹飞》里霸气外露的麻匪，张牧之！
可以是《追龙》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伍世豪。
如今，他是《无间道2》里年轻的教父，倪永孝！
而且，还这么亲切，敬业。
演员做到这个份上...不拿影帝说过去了吧？！
...
另一边，刘威强坐在剧组的卡司车上。
AB460两组分镜汇合，麦朝辉盯着监视器里江北的演技，全程无话。
直到最后一幕。
江北合上手机，揉着眉心，闭目养神。
虽然是未剪辑版本，看起来零零碎碎，但是这溢出屏幕的腹黑和狠辣，让他有种脚底冒凉气的感觉！
“《无间道2》缺一次封神，我们...欠江北一个影帝。”
麦朝辉、刘威强、庄文强，两个联合导演，一个编剧，全都暗暗点头。
“我从未见过一个演员，只需要坐在那，而我透过监视器就感觉到压抑！如果影片上映...毫无疑问，这是华语版的《教父》！”
庄文强点头：“选择江买个影帝，还有比这更赚事吗？”
抱歉，没有。
说就是600万，江北也会出演。
他的目的很明确。
就是想通过倪永孝这个角色，拿下影帝！
为倪永孝正名！
为华语教父正名！
为自己捧得第一个影帝正名！
虽然《让子弹飞》让江北一炮而红，可‘江郎是否才尽’？或是‘只有这一部电影拿得出手’的评论，不绝于耳。
私下里，大家都说江北是吃了京圈+港圈的红利，是资本逐利的产物。
毕竟，出道的一部电影就问鼎巅峰，步子有点迈大了...
照这么说，以后还会有更好的作品吗？
很快。
到了片场。
所有演员汇合，简单的寒暄客套之后，正是开拍，毕竟夜戏太熬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一切准备就绪，也已经午夜三点。
“辛苦了各位，最后一场戏。”
“各单位都有，《无间道2》倪永孝戏份，AB两组第五段，Action！”(aiag)
随着联合导演拍板的声音响起。
所有工作人员可就各位，没有戏份的演员，站在镜头外观看。
江北一秒入戏。
没有了刚才的阴郁，脱下外套食餐的他，反而不像一个教父，更像一个普普通通的香江年轻人。
最主要的是，气质！
餐桌上。
一盘烧腊。
一份猪脚。
两份云吞，还有...倪坤最爱的公仔面。
同桌的还有罗继。
镜头下，江北没有动筷子，双眼出神。
切镜。
黄sir带着陆启昌等一众便衣警察，赶了过来，出示警察证的时候，江北头也没抬。
“倪先生，这么晚才吃饭啊？”
在庄文强的剧本中。
黄sir跟踪了倪永孝一晚上，可惜，一无所获。
不仅如此，还让倪永孝在顷刻之间，三个电话，平乱了四大家族的反水。
手段雷霆，还遛了把狗...
警察反而成了最大的水军，可笑。
江北回过神，转移视线，跳在黄sir那张愠怒而又无能的面孔上，没有讥讽，更没有嘲笑。
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
“这么多年来，爸爸习惯来这吃宵夜，我今晚办完事，照例来光顾一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
被遛了一晚上，没人有好心情。
黄sir双手插兜，看似贺喜，却话带机锋。
“看来这位子是你来坐了，辛苦咯。”
江北单手撑在桌子上，打了个鼻息：“不辛苦，命苦。”
然后，眼神扫视所有人。
“你们今晚劳师动众这么多人，但是一无所获，不是更辛苦？”
笑看菜b。
一旁的陆启昌忍不住了。
“阿孝，你今天晚上的表现真不错，我希望你能一直这样，我不想以后看到什么事发生，走！”
说完。
摄影师横拉镜头。
就在他们准备走的时候，江北吐口道：“你不想什么？”
然后，抬头。
仅仅是一个眼神。
没错。
只是一个眼神。
把一个教父的凌厉演到极致！
当然，如果眼神能杀人。
陆启昌早就死在青马大桥下，尸不覆体！
就在刘威强准备喊‘咔’的时候。
突然，旁边的庄文强拦着他！
“你不想看看能拿到中皇天生资源的艺人，到底有什么本事吗？”
刘威强转头，疑惑的看着庄文强：？
业内。
庄文强出了名的爱加戏，和姜导一个吊样子。
也恰恰是这种即兴发挥，更容易在片场诞生优质剧情！
毕竟。
照猫画虎谁不会？出乎导演意料，才能出乎观众意料！
“这段戏，剧本里没有，间隙冲突我还没想好怎么写，不如...看看他的片酬呢...不过分吧？”
麦朝辉偷偷竖了个中指：“又来...”
刘威强同意了！
此时，戏里。
本应该咔的镜头，导演没喊，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黄sir接话了！
“我说我们想开香槟庆祝，倪坤死了，我们想开香槟庆祝啊！”
瞬间。
整个片场一触即发！
江北直觉的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
在倪永孝的世界里。
只有两种人。
家人和外人。
家人不可辱。
这是他倪永孝的底线！
他就算在腹黑，可面对羞辱到脸上的唇枪舌剑，还有忍的必要吗？！
上一个侮辱倪家人的，棺材板都凉透了！
虽然江北不知道本应该结束的拍摄，为什么导演没有喊‘咔’，但是...这句话，过线了！
哗啦！
哗啦！
哗啦！
凳子拉开的声音响起！
江北站起身，一双阴郁的眸子，盯着黄志诚，整个人气质炸裂，阴厉至极！
上一秒。
他是温文尔雅的候选人。
下一秒。
他可以是杀人全家的教父！
底线，是用来捍卫的，不是被人用来踩的！
双方人马，全部站了起来。
江北歪头，隐藏在眼镜后的眸子，杀机四溢，不停的扯动面部肌肉。
这一刻，江北的演技炸裂，和之前稳重的性子天差地别！
隐忍，克制，眼神中复杂至极！
彼时的香江，已经是廉政公署上台，和跛豪的时代不同，条子的权利很大！
可反观黄sir，尬笑中，眼神有惊惧，有忌惮，更有...一丝强忍的嚣张！
江北舔了下薄唇，突然咧嘴笑了下。
“要不要...我给你也开一瓶？”
此话一出。
带着耳麦的刘威强导演有点懵逼，扭头，看着庄文强，眼里全是疑惑！
庄文强也惊了！
可他惊的不是江北的演技，而是...摄像太晃了！
二话不说，一把抓过对讲机。
“二号机位！手抖什么！给他特写啊！”
但是...二号机位的摄影师，丝毫没听到，因为江北此刻的气势太凶戾里了！
他已经不收着了！
“妈的！”
说完，庄文强丢下对讲机，一把扶着摄像师的镜头，要不是拍摄中不能说话，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联合导演的麦朝辉盯着监视器。
“眼神里...全是戏！”
“一个男人的克制和隐忍，让他演的了极致啊！”
成大事者。
就要忍常人不能忍！
倪永孝的野望是让倪家抬起头做人，是洗白上岸，是97回归之后的候选人！
而黄sir是督查。
和他们硬刚，百害而无一利！
“现在该怎么办？”
刘威强看向麦朝辉，场面已经濒临机制，黄sir不敢在说话，倪永孝也不能当众杀他！
双方僵持不下！
“有了！韩琛！让韩琛上！”
扭头。
二话不说，直接推着曾之伟往前！
曾之伟一脸懵逼。
“喂喂喂，大佬，我...”
麦朝辉只留下一句话：“去调和他们，我相信你。”
镜头不能中断！
曾之伟在闯入镜头前，一秒变脸，迅速跑进黄sir和江北中间。
“两位警官，今天倪家今天已经少个人了，还想怎样？”
在《无间道2》里，韩琛和黄sir虽然是社团和警察的对立面，但同样，私下里，他们也是好朋友。
看到韩琛出现。
江北套拉眸子，转身，变脸！
从濒临暴怒到极致冷静，他只用了一秒！只有一秒！
教父第一课！控制情绪！
看到江北转身，黄sir松了口气，也幸亏韩琛出现，否则...场面无法收拾！
拿手指点了点韩琛。
带着人走了。
看到人走，韩琛不敢大意，戏还在拍摄！
转身摸出三包骆驼，递给江北。
“阿孝，烟。”
江北深吸一口气，接过烟：“谢谢。”
所有人重新落座。
江北盯着烟出神，思绪回到小时候，倪永孝的记忆洗刷。
“爸爸以前开小赌档，从几毛钱的小生意，做到现在，整个尖沙咀没人不认识他。”
低头。
点烟。
火苗闪烁。
猛抽一口！
享受尼古丁浸入肺里的快感。
在场所有人都被江北的情绪感染，从剑拔弩张到沉着应对。
一个丧父的演员的心理变化，让他游刃有余，戏里戏外的张力，毫无违和！
“他常说出来混...迟早要还，想不到今天...”
说完。
把一个燃烧的烟，插在米饭上。
“我会永远记住今天。”
有些人。
不动声色，只要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让人颤栗！
起身。
撒酒敬天地。
所有人起身，举杯。
《无间道2》从这，开始进入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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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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