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置身枯叶之中,身上头上俱都沾染着泥叶,明明手被蛇咬了,可另一只手搅着苏青宁的发丝,脸上却露出了莫名满足的笑容。
在这场景之中如此诡异,苏青宁吐掉最后一口血,见颜色已经变得正常,松了一口气,转头就看到沈昀脸上露出的那丝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笑意,柳眉一挑想问他怎么了,莫不是被蛇咬傻了?
她一发愣,沈昀就催促起她来:快,快漱口。苏青宁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去寻水囊,却见沈昀已经把水囊递到她的嘴边。
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漱干净才罢休。
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喘匀,沈昀已经又从怀里掏出一把细长的草递给她:快,把它放嘴里嚼了,可以解毒。
苏青宁看了一眼,她竟不认识那草,不过沈昀的医术她信得过,毫不犹豫地张嘴嚼巴起来,但她首先想到不是自己,而是被咬伤的沈昀。
嚼过之后想也不想地吐出来敷在了伤口上。
这是她在现代在外面做户外拓展的时候亲眼看到一个护林员给她的队友治蛇毒用的土方子。
沈昀既说嚼一嚼就能解毒,那自然可以敷伤口。
沈昀愣了,想说这草药虽然是这么用的,但是他被咬伤的是手腕,并不是嘴巴,他可以自己嚼了来敷上的。
不过她既然已经这么做了,那便算了。
只是感受到手腕上露出来的热气,沈昀的脸不可避免地红了。
他经历得再多,也不曾被一个女子这么撩拨过。
苏青宁本是一心治病救人,并不曾想那么多,不过沈昀俊朗的脸上那抹明显的红晕却提醒了她刚刚她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妥。
但上天为证,她刚刚那么做的时候,心里可并没有任何想法,也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绮念,但是沈昀突然给她来这么一下,反倒让她不自在了。
我,我,刚刚谢谢你,要不是你,被咬的恐怕就是我了。
而且从那蛇盘踞的位置来看,飞扑下来,咬的说不准会是她的胸。
这要是治疗起来,岂不是更尴尬。
苏青宁拍拍胸脯,无比庆幸,也分外感激沈昀舍己为人。
可她的谢沈昀却无法直视,她不知道的是,他一早就知道这里可能会有竹叶青,而且它们正处于发情期间,攻击性极强。
但当时的他却并没有选择提醒,或许是真的没来得及,或许他心中很清楚竹叶青的毒再毒,在他看来也不是问题,他刚好能治。
你怎么了,伤口可是还痛?苏青宁眼见沈昀低着头,耷拉着脑袋,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生怕他伤口有碍。
没事,还要多谢你及时替我处理伤口,我没想到你竟然也会。沈昀随口一句,然后心头暗惊,是啊,他学过医会治蛇毒不稀奇。
可苏青宁不过一个普通的弱女子,她怎会,而且从她的反应和手法来看,如此熟稔。
尤其刚刚她看到蛇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直接把那锄头朝着蛇扔出去,竟然还就击中了蛇的七寸,又快又准,莫不是练过的?
呃,那个小的时候,我娘教我玩过投石子,你知道我娘是从大山里来的,家中世代是猎户,准头还行,我打小就被她训练过的。
这话虽不真,却也不假,原主有没有跟着于氏练过苏青宁不知道,但她的的确确打小就练过跆拳道。
因为她妈在怀她的那段时间经常看到新闻里说有女孩儿被拐卖被欺负,觉得身而为女孩太危险了,就在她还小的时候就有意识地送她去学了跆拳道。
虽然生活在社会主义的红旗下面,国泰民安的,基本上没有遇到过危险,也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但那毕竟是肌肉记忆,动作和能力都是条件反射的。
遇到危险也是选择第一时间出手,先下手为强。
这个解释也说得通,沈昀姑且选择相信之。
谁让他谁人都看得透,可偏偏看不透面前这个少女。
她就像京城之中上元节时护城河旁点亮的那些漂亮的花灯一般。
表面上看着美丽亮眼,但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却藏着一个让人不能轻易猜透的谜。
难懂,可又吸引着他的靠近。
从山里回到家,苏大海和于氏看沈昀受伤了,第一反应连忙过来搀扶苏青宁。
青儿,你没事吧。
哎呀,我就说那山里有蛇来的,不让你去,你非要去。
爹娘,我没事,没事,我好着了,只不过那蛇本来是要咬我的,是沈昀救了我。苏青宁一边安抚着苏大海夫妇俩,一边抬眼去看沈昀的神色。
虽然不明显,但她依旧看到了他眼中流落出来的失落与伤感。
有爹娘疼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苏青宁这番话无疑给沈昀在苏大海和于氏面前重重地刷了一波好感。
若说从前的时候苏大海夫妇俩全是因为有苏青宁的叮嘱才放任她对沈昀好。
但是眼看着苏青宁给沈昀买书,请他吃糕点,允许他同桌吃饭,
还在搬到新家来的时候给他分配了一间与苏青宁一般好的厢房
这一切的一切,只为看在苏青宁的面子上,他们多少都有些不甘愿。
但是这一刻从苏青宁这里得知他居然会牺牲自己来救她,这让苏大海和于氏格外的感恩戴德,看着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也从这一刻开始,夫妇俩觉得看着他再顺眼不过了,从此后所有的付出都是真心。
不仅不再拦着苏青宁对他好,就连他们自己也开始慢慢地真正把他当成一家人看待。
从回到家,两人对沈昀就是嘘寒问暖,还不停地问他的伤口要不要紧,需不需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苏青宁瞧得暗暗发笑,她爹娘对沈昀的态度变化她乐见其成。
现在他们对他越好,以后沈昀得势腾飞之时就越不好对他们一家人下手。
不过眼见着于氏的态度太过于夸张了,苏青宁怕吓着沈昀,他这个人嘴上不说,心思最多,到时候只怕又要怀疑他们一家人的意图了。
她便私下里悄悄地拉了于氏让她自然一些就好。
娘,沈昀救了我,咱们是该感恩于心,不过我后来也给他治了蛇毒的,算是还了他一半的人情了。
咱们以后只需把他当成自己的家人朋友一般相待即可。
青儿说得是,以前倒是我们薄待他了,沈昀这孩子其实着实不错。苏大海叹息着,话语中有着浓浓的遗憾。
他要是能有沈昀这么一个儿子,那他还不得做梦都笑醒了。
一家人说着话,那边沈昀已经熬了药端过来了。
苏青宁一看连忙招呼于氏喝药,于氏也晓得他们全是为了她的身子骨着想,便也不管那药到底有多难喝,接过闷头就干了。
苏青宁捂着嘴笑,立刻从桌上拿了一颗桂花糖塞到她嘴里。
沈昀接过空碗招呼苏青宁:灶房还有你的药。
看着沈昀端着散发出难闻气味的汤药朝她走过来,苏青宁一脸惊恐,下意识的后退。
沈昀瞧她,不由暗自好笑,这丫头看别人吃药是一回事,可真当自己吃的时候就害怕了。
他学了苏青宁的模样,从怀中摸出刚刚在桌上顺的桂花糖道:喝了它,给你糖吃。
这哄小孩子一般的语气,苏青宁攒紧了眉头,接过仰起脖子如同壮士断腕一般喝了一口,苦,是真苦,说不出来的苦味。
她颤动着双唇哀求地看着沈昀,她要吃糖。
沈昀低头看碗中,汤药平静地躺在碗中如同未动,他十分有原则性地摇了摇头,示意她赶紧喝,喝完才有。
苏青宁也摇头扁着嘴可怜兮兮地哀求:让我吃一小口。此时的她无比地想念现代和水吞的西药和泡水喝的中成药。
要是这汤药也能熬成药丸,就着水一口吞下去该多好。
沈昀看她这般,不由叹息一声,生怕药凉了影响药效,无奈地掰了一个小角的糖块。
不等他递过来苏青宁便一把抢过扔进嘴里,然后就着那股甜味,捏着鼻子喝光了一整碗汤药,接着便苦得在柴草垛上跳起脚来,踩得干枯的柴禾噼哩啪啦地响个不停。
快别跳了,吃糖。沈昀拉住她,把剩下的大块糖塞进她嘴里。
却因为苏青宁吃得太急,一不小心咬到了沈昀的手指。
嘶这丫头莫不是小狗投生的。
苏青宁呆了,看到沈昀食指上沾着她的口水,连忙伸手去擦,两个的手交缠在一起,一个热乎乎的,一个冷冰冰的,彼此都被对方手里的温度差吓了一跳。
苏青宁吓得要扔了沈昀的手。
而沈昀却不知为何突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就像是下意识的行为,只一瞬,他便反应过来松开了,苏青宁像触了电似的,又像是被沈昀手心里的热度灼烧了,久久地盯着沈昀的脸看,却又在沈昀的目光迎上来的时候嗷了一声捂着脸跑了。
她躲进自己的房间,关着门靠在门后,脸颊发热,双手冰凉,耳朵像被点燃的柴垛,烧得难过。
这算什么,沈昀不会是对她动心了吧?
不会,不会,不会,苏青宁心头刚升起那个想法就被自己否认三连。
她这般模样虽然不算丑,但也够不上好看,五官长得还凑合,实在是皮肤太黑了些。
俗话说得好一白遮百丑,一黑毁所有。
她要有使沈昀动心的本钱,原主在书里就不会被沈昀毫不留情地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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