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宁教好她们后,像以前一样与沈昀在现场给她们做了采菊花的示范,确保她们不会弄错后打算回家去。
还没动身就被李耿请到了院子后堂,这里有专门的一间用来算账的账房,也是李耿唯一能用的这栋大宅子里一个房间。
他取出两本账簿一一摊开给苏青宁查看,然后给了她其中一本,告知她这是自从他们家接手葡萄庄以来庄子里的产出收入和支出花销。
苏青宁看到上面大写的数字,还有繁体文字,虽然个个都认识,但看得她头大,便让李耿解说给她听。
李耿从头说起。
我们庄子秋收后五十亩田打谷子八十石,芝麻两百斤,红薯产量一千斤,还有各种小菜豆类两百斤,果子一千多斤
杂七杂八的一通整理,除掉庄仆们的三成口粮钱和收入,留下两成的庄子维护基金,主家能得钱三十吊。
但这是从前秋收的收入,自从他们得了苏青宁的生姜种并将之种到后山的沙地里之后,就光是姜成熟后卖掉便多得了六吊钱,再加上池塘里的鱼和稻田养鱼,榨石榴汁,满满都是增收,统共又多收入了九吊钱,合计一共四十五吊钱。
苏青宁看着匣子里的铜钱,又看看李耿,他大小还是个庄头,可身上穿的粗布麻衣肩头的位置补了三次都已经磨破了,膝盖手肘就更不用说了,磨得发白,让人不忍多看。
苏青宁心头一软从匣子里取出五吊钱来:秋收你们辛苦了,这些钱你们拿去给家里人买些过冬的衣衫。苏青宁太明白要想马儿跑就得先吃饱。
不,不,不,小的多谢小姐体恤,只是该我们拿的我们已经拿了,今年比往年各家各户都多得了一吊钱。
又有老爷心善自掏腰包为我们买材料建房,这可是天大的恩德,小的们都感激不尽,哪里还能多要小姐的银钱。
李耿说得满眼放着光又道:再说等到这茬柿饼和菊花茶做好想来又是一笔收入,到时候小的们买家具买衣衫,就连过年的钱也都尽够了。
苏青宁听他提到卖柿饼和菊花的钱不由笑了:菊花倒罢了,白大夫亲自点了要的,许是能卖几个小钱,只是柿饼那都是我自己个捣鼓出来的,八字还没有一撇了你就这么肯定能卖出去。要是做得不成功,兴许没人要卖不出去也是有的。
李耿却一脸自信地说自打他认识小姐以来,小姐想出的花样就没有一个不成功的。
生姜,稻田养鱼,葡萄酒,各种各样的糕点,就连打禾机那么神奇的东西都让她弄成功了,小小柿饼不在话下。
李耿的自信感染了苏青宁,她扬唇笑了,笑声清新悦耳,让人听着如沐春风。
李耿不觉看痴了。
而沈昀侧眸瞧着苏青宁,她最近皮肤白了些许,五官精致,侧颜娇俏,双眸闪亮,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不过很快沈昀便注意到了李耿痴痴的眼神,俊眉不自觉地紧了紧,笔挺的身子上前一步恰到好处地挡在苏青宁身前,截断他打量的视线。
李耿反应过来,连忙低头不敢再直视主家小姐,他苦笑,他刚刚也是傻了,主家小姐虽然出身乡野,却是比县城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还要有气质,仙女儿一般的人物,岂是他能多看的。
自己能够跟着她,听从她的吩咐,然后带着一家人和庄子里的庄仆们过上好日子,这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行了,别说了,你就拿着吧,就这四十吊除掉给你们买打禾机的三吊钱,还有建房子的二十五吊钱我拿回去给我爹娘,余下的十二吊我也不往家拿了,我看山上的草还算肥美,只羊也太少了些,不如将就这钱再买几头小羊回来放着。
这时代在村里人吃猪吃羊吃鱼吃鸡吃鸭,却很少吃牛肉,牛太宝贵了,都用来耕田拉车,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奢侈一把。
所以苏青宁暂时就不指望着吃牛肉了,但羊肉倒是可以想一想的。尤其从她过生日那天吃了一顿孜然羊肉就馋上了那味儿。
想到冬日要到了,羊怎么说也全身是宝。羊毛剪了能织羊毛衫,羊杀了能各种吃肉,羊皮还能做袄子做靴子。
这个时候趁着手头有些零散的钱不多养几只羊怎么对得起庄子后面那么大一片山头。
李耿惊喜得直点头,其实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当时庄子在陶家手里时,因为太小产出有限,根本就不得陶大管家的重视,但凡要说到要做什么改变一律都被驳回。
李耿也是没办法,一身力气无处使就在庄子里利用鸡鸭生出的蛋孵了很小鸡小鸭出来养着,年头到年尾好歹也能多卖几个钱,过年还能捉上一只来改善生活,让大家的日子好过些。
但鸡鸭个头太小,能卖的钱有限,养羊就不同了,长大了能卖得起价,而且正好庄子里有些小子重活力气活干不了,放羊却不在话下。
李耿悄悄地盘算起来:羊崽子平均三百到五百文一只,十二吊钱能买上二十多只了,太好了!
苏青宁看他喜形于色,知道他是真心盼着养羊的,原本还有些许不放心,这会儿却全然松了下来。
他能这样重视就说明她这钱不会白花,更不会打水漂。
勉励了他几句苏青宁把账本拿在手里,说说要带回家给她爹瞧瞧。
李耿道这正是他的意思,原本该他给主家老爷送过去的,不过正好看到小姐来巡庄子便偷了一个小懒。
苏青宁根本不在意这些小细节,淡淡地应了,嘱咐他一定要把晒菊花和柿饼的事情上点心,另外既然决定要养羊,那么羊崽子也要赶紧着去捉回来养上,还要把打禾机妥善保管,明年夏收还得用上。
哎,小姐放心,小的省得的。李耿一张黑壮的脸上激动地显出红光来。
直到黄昏,苏青宁才从葡萄庄离开,她请沈昀帮她装了一背篓的菊花带着,而她抱着装了二十八吊钱的匣子信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迎面碰上了拿着书的丁文山。
苏青宁皱了皱眉不知道这厮什么时候竟从县城回来了,她侧了身子看向一边的枣树假装没看到他。
却不想丁文山丝毫没有看出她的冷淡反而一脸热情地上前跟她打招呼:青宁妹妹这是去你们家的庄子里了,诶,那是什么,莫不是菊花?
丁文山无视苏青宁的冷眼,自己个儿就在那里发挥起来。
苏青宁只做听不到绕开他就往自家院子里钻。
青宁妹妹,我在与你说话,你怎不理我?丁文山白皙的脸上显出几许委屈来,身形一扭拿着书的手一伸堵住苏青宁进家门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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