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恰好一阵冷风吹进来,苏青宁怕冷身子瑟缩了一下,沈昀抬手把她拉进去,借着车帘缝隙漏出来的光打量着她:“怕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似是笃定苏青宁害怕了。
“没有,我除了怕……”怕你,就没怕过别人。苏青宁适时闭嘴,心道还好没说出口,不然惹着了这尊大神才有她受的。
他天生就是她的克星。
沈昀嗤笑一声没说话,而是掀开车帘对着一直盯着他们的玉流轩挥了挥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玉流轩是个急性子,刚刚就因为看到苏青宁想起之前她踹他的窝心脚,心里正憋闷的慌。
还没平息下去如今又看到沈昀探出头来,虽然他面无表情,玉流轩却已经自行脑补了一出大戏。
故而一下子怒了,纵马靠过来,抬手拔剑神架在沈昀脖颈上。
沈昀垂眸看着剑尖,毫不在意地抬手弹在剑尖:“我没记错的话,皇上的意思是让玉副统领护送太子出城,可没让你对太子随行人员拔剑。”
玉流轩咬牙切齿,手腕疾动,隐有伤人之心。
苏青宁在旁边看得无比紧张,轻轻拉了沈昀一把,让他不要再刺激他了,现在他手执利器,免得他受不住,一下激动起来真刺他。
沈昀轻拍她的手背,顺势将她拉入怀中,薄唇划过她的脸颊停留在她的耳垂处,轻轻吹了口气。
“唔……”苏青宁始料未及,耳朵痒乎乎的,身子禁不住抖动,不自觉地发出轻吟。
这声音传到玉流轩耳中,他情绪更加激动,同时看向苏青宁的眼神异常复杂。
这个女人是他好不容易看上的,就算是沈昀的女人又怎么样,他更要将其抢过来,让他体会一下求而不得的感受。
玉流轩攥紧剑柄,用尽全身力气再加身边小厮全力拉住他才能勉强控制住不要胡来。
否则他早就顺着自己的心意杀沈昀,夺苏青宁了。
“走着瞧。”他利落地收剑回鞘冷酷地留下一句话,纵马远去。
他现在急需发泄他心中对沈昀强大的不满,可惜的是正如沈昀所说,皇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竟然解了太子的禁足,还秘密下旨让他护送着他出城去。
苏青宁看玉流轩骑着马跑远,看了外面一眼,她喜欢能够自由自在呼吸的感觉,她探出头去,想把车帘拉开点,她不喜欢这般黑乎乎的感觉,压抑难受。
沈昀却把她往回拉:“不要多事!”
苏青宁一阵无语,她很想问问为什么不能拉开车帘,是在躲什么人吗?
可是当她对着沈昀问出她的疑惑时,对方并没有打算理会她,直接瞌上眼睛靠着车壁闭目养神了。
她急得对着闭紧双眼的沈昀挥了挥拳头,咬咬牙在心里无声的问候他祖先。
忍受着黑暗和颠簸,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车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
苏青宁一眼看到了之前在东宫见过的管事吕公公。
他看到她惊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你不就是那个,那个浣衣局里来的小宫女吗?是谁允许你上沈大人的马车的?”
“是我。”沈昀把手搭上苏青宁的手臂,示意她扶着她。
苏青宁张了张嘴,沈昀抬手摸着她的喉咙,看向吕公公:“我与殿下有话要说,哑巴在身边方便,太子便把她赏给我了,吕公公可是有意见?”
吕公公当即点头哈腰一脸讪笑直说不敢。
苏青宁看着他眼中有着掩藏不住的鄙夷,这就是所谓的攀高踩低。
当对象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宫女时,他就高高在上,理所当然地做着上位者。
可当对象换成了沈昀这种为官之人后,他瞬间就转了脸色,小人不过如此了。
苏青宁心中冷哼,面上自然地带了出来。
沈昀看了一眼没说话,示意吕公公在前面带路,他要去跟太子殿下会合。
“沈大人这边请,殿下已经在前面等着大人了。”吕公公躬身在前面引路。
沈昀踏步前行,苏青宁一开始忘了自己此时扮演的身份,好几次都越过沈昀走到他前面去了。
听到他咳嗽示意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对外的身份是哑女吴小小,连忙低头顺从地跟在他身后,尽职尽责的扮演起哑女来。
前行的路是鹅卵石铺就的,不宽但也算平整,但一路上路过的花草多数调零,显得十分败落萧条。
苏青宁好几次都想问这里到底是哪里,但都被沈昀用眼神瞪住,指着她的嘴巴提醒她现在是个哑女。
苏青宁扁了扁嘴,踏着初秋的落叶路过花园,进到正院里,只见上面书刻三个字:悲秋院。
苏青宁一怔,想到刚刚来路上那些开败的花朵,随处可见的枯枝败叶,心里一肃,这一院子的景还真就应了此处的名字。
“谦之,你可算来了,本宫有话……这人是……”太子梁成邺等在正厅里,看到沈昀一迈过门槛就急不可耐地开口,但见苏青宁跟在他身后,又有吕公公在身旁,不由把话咽了回去,挥手打发两人。
吕公公识趣,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苏青宁眼看着犹豫了一下,也福身离去。
只不没出门就被沈昀拉了回来,只听他道:“殿下,这便是在下那未过门的娘子。”
“哦,青云山下南郊马场的那位红颜知己。”令苏青宁没想到的是,梁成邺居然对她有印象,见面没两下就认出了她。
沈昀点头默认,大手则一直拉着苏青宁的手腕没松过。
梁成邺笑笑大方地给她赐了个座,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沈昀,似是想要打趣他两声,但想想又觉得这样的场合似乎有些不妥当,便收了回去,掀着眉头说起正事来。
“还是谦之聪明,竟想出如此好的主意来,否则这次本宫恐怕就真的栽到他们手上了。”梁成邺忍不住感慨。
原本以为这次的事情很小,就只是他宫中一个略微受宠的妾室有个不成器的爹,做了些贪财好利的事。
以往这样的事情在皇室之中也没少发生,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干净,禁得起查探。
可没想到,仅仅只是因为这么小的一件事情,偏偏演变成了大事,最后直接上升到了身为太子的他想要谋逆篡位。
怎么可能?
可庄子里搜出来足够上万人使用的兵器是真的,证人所说的证词他亦找不到反驳之言,这就是所谓的人证物证俱在了,用沈昀的话说,他纵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事情发展得太快,他甚至都还没有搞清楚为什么,突然间就演变成了这样。
他参不大透,这背后到底是谁在给他安排角色,又是谁人想要算计他——倒不是没有人算计他,而是想要他身居高位,想要算计他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他一时之间找不出直接命中的那个人。
不过当时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父皇不断地接到参他的奏折。
有人参他不修私德,有人参他过分好女色,还参他对皇帝不敬,权谋熏心,有意取而代之……
总之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当时皇帝就把他叫过去了,将堆成小山一般高的奏折一把推倒在他面前,让他跪在地上一本一本捡着看,然后对号入座。
皇帝发了话,他便真的跪在当场,一本接一本的看,看了整整一天一夜,期间沈昀便一直陪着他。
直到第二天上午他身子骨实在熬不住,昏死过去,再醒来便听沈昀说他有了一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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