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金市的定价交易由五大金商把控。
而五大金商中, 洛希尔银行则是这个带头大哥,从世纪初就是定盘委员会的主席。
具体的定盘交易过程由五大金商的代表所把控,正式的定盘交易开始前, 洛希尔银行的代表会向其他四个金商代表给出一个开盘价,然后四大金商将这个开盘价告诉自家的交易厅, 向他们的客户提供参考。
这时候买卖的主动权就在客户手中,而客户将自己的买卖意向反馈给五大金商的交易厅。交易厅再将消息传递给定价代表, 买和卖都在这一时间确定下来。
如果只有单纯的买或者卖,那么这次定价交易不会有成交,简单来说就是打了水漂。
当这一价格同时存在买入和卖出, 那么这次定价交易就成了。
根据买入、卖出的数量,来进行价格的调整。毕竟并非每一次交易都有刚好相同的买入卖出量。
买卖数量的不等就会造成价格的浮动, 这时候重复进行定价报价,最终得到一个平衡的价格, 洛希尔银行的代表, 定价委员会的主席则会宣布定盘。
开盘定盘维系的时间通常不会太长久,不过有些时候也得看客户的反应。
客户订单并不一定是开盘后才决定的, 很可能是在开盘前, 也可以是在定价过程中。
订单可以随时变化, 某种程度上作为金主的客户有着绝对的权利,金商们只是他们的工具人,为他们提供服务。
现在, 秦蓁就是这么个小小的客户, 来到伦敦的第四天,她已经参与到了伦敦金市的定价交易中。
雅各·洛希尔为她提供服务。
如果秦蓁没看错的话,雅各·洛希尔的消息,其实来自于洛希尔银行的交易厅。
到底是洛希尔家族啊。
“今天的开盘价还真高上来了。”林珙看着这个开盘价格下意识的看向了秦蓁。
1805美元盎司。
这个价格比昨天的定盘价格低了那么一点。
从理论上来说, 并没有达到秦蓁的预期——月底会高走。
事实上,今天上午十点半的定价交易流产也可以看出一二端倪。
如果依照林珙的策略,他是不会给出订单的。
但现在,当家做主的是秦蓁。
她迅速的交给了雅各·洛希尔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五万盎司。
雅各觉得自己的眼睛都颤抖了几秒钟,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个来自香港的年轻女人,很有钱。
五万盎司的黄金其实在伦敦金市压根不值得一提。
在大金商们看来,更是一桩不能再小的订单。
不过他们是为客户服务的,当客户提出买卖要求时,金商们要做的,就是向主席提供数据,等待成交,然后拿到属于自己的交易费用。
洛希尔银行的代表迅速举起了桌上的小旗帜,“卖出五万盎司。”
德意志银行的代表也是同样的举动,“买进五十万盎司。”
斯威辛街的几个银行交易厅里十分热闹,电话不断,如果身处其中只会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在爆炸。
而工作人员们则是在一通又一通电话后,迅速地反馈着顾客的需求。
定价委员会的主席罗宾·洛希尔没想到今天的定价交易这般波折,平时不到十五分钟就会结束的交易过程,今天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不断的有金商提供订单,买进、卖出十分热闹。
林珙在洛希尔银行的交易厅里待得也有些上头,看着雅各·洛希尔一遍遍的跟秦蓁汇报,当秦蓁递出一个个填写好了的订单时,他觉得这上面写的不是一万两万盎司的黄金,仿佛就是一桶水,一捧大米。
当钟声响起,今天的定价交易结束时,林珙忽的回过神来,“你卖出了……多少?”
那个数字他是有印象的,毕竟在对外贸易部工作多年,怎么可能对数字不敏感呢?
但有时候,敏感又如何?
他不敢说。
“十万盎司啊,1816美元的价格,还行吧。”
秦蓁觉得挺不错的,“行啦,去跟小洛希尔先生做一下交接,我们算是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任务。”
高抛。
自己手头上的十万盎司,就这么没了?
林珙目光幽幽的看着秦蓁,“那要是回头金价不会下跌呢?”
“那就等等看嘛,别着急。”秦蓁先站起身来,有些占便宜似的揉了揉林珙的脑袋,“这里太吵闹了些,回头咱们就别过来了,到时候找到一个合适的寓所,和雅各电话联系就好。”
各大金商和他们客户都是通过电话联系。
未来一段时间内,自己会是雅各·洛希尔最大的客户,秦蓁倒不担心他不会联系自己。
走出这边交易厅时,林珙觉得自己的腿都在颤抖。
他回头看着身后的银行建筑,“你也太大胆了些。”
定价交易给出了当天的一个交易参考,五点以后的交易价格的确在这个价格上下波动,幅度不怎么大。
不过一盎司的浮动很小,可如果是十万百万计呢?
林珙还是觉得亏了点。
穷怕了的人对于钱极为重视,在这件事上和富豪倒是有的一拼。
只不过林珙重视钱,是因为这是国家财富,每一分背后都凝聚着百姓们的血汗。
秦蓁自然明白,但她更清楚另一件事,“我们不可能卖在最高点买在最低点,左侧交易是最好的手段,不要为一时半刻的些微出入头疼,咱们的目标是挣大钱。”
挣大钱。
林珙再度确定,秦蓁是无比的自信,他甚至不知道这种自信到底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
但这样的秦蓁又很漂亮,好像真的是豪门里出来的女孩。
“雅各今天有问我,你的父亲姓什么。”
“你怎么说?”
“我说作为管家,不应该置喙主人家的事情。”
秦蓁被这话逗乐了,“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你置办管家的行头呀?”
欢乐是会传染的,秦蓁的自信让林珙心情也放松了些许,“好啊,不过小姐你还有钱吗?”
这可真是再扎心不过的一句话,秦蓁叹了口气,“当然是有的。”
十万盎司的黄金都被她卖了出去,那可是一千八百万美元啊。
在这个年代,千万富翁。
经受不住诱惑的人,说不定就会携款潜逃呢。
好在,秦蓁对钱没什么追求。
她的追求十分的简单,为国家赚钱!
顾司长听说秦蓁把林珙能控制的十万盎司全都卖出时,也只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已。
其他的并没有多说什么在,至于秦蓁第二天就去大英博物馆玩,似乎把伦敦金市都抛之脑后,顾静文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和国内联系了一下,顺带着提了一嘴秦蓁。
李副部长对于这个年轻的姑娘带着几分欣赏,“初生牛犊不怕虎啊,给她点时间嘛。买卖交易的确需要果断一些,你们几个问题就出现在这里,前怕狼后怕虎,生怕亏损所以不敢进行交易,结果机会就那么错过了,现在有个胆子大的,那就先给她点时间试试看,别怕亏损。”
老大都这么说了,顾静文还能说什么呢?
“她是挺大胆的,还冒充香港人说什么自己出生富豪之家。”
这话惹得李副部长笑了起来,“那要是让她老子听说这个消息,还不得气死?”
提到秦振华,顾静文忍不住问了句,“那边军区对秦蓁父亲的处理,下来了没?”
“还能怎么处理?死鸭子嘴犟不肯服软,说养猪也挺好,他愿意养那就养着呗,不然影响也不好。”
这一家子的事情说不清楚,李副部长也没再参与其中。
反正秦家父子女三人谁都没提要求,他就当不知道。
“那就先这样,我看秦蓁倒也没想其他同志那样思念家里,她还挺爱这份工作的。”
李副部长笑了起来,“那比我们好,我们是哪里需要哪里搬,她既然喜欢那就好好干,你是领导得多支持她,什么是领导?不就是出了事情帮下面的人扛着的吗?”
电话挂断后,顾静文思考着这句话,觉得部长这是在暗示自己。
从没见过秦蓁的部长对这个小姑娘是空前的信任,自己也该拿出点态度来才是。
二月的最后一个交易日是周三,秦蓁晚上回到酒店时接到了雅各·洛希尔的电话,犹太人简单的说了下今天的交易,“我有打听到一个还不错的寓所,jane你有时间去看看吗?”
“好啊,明天吧,明天上午我去银行看看,到时候就麻烦雅各你了。”
“jane你太过于客气,为你服务是我的使命。”
犹太人嘴上跟抹了蜜似的,秦蓁笑着挂断了电话。
截止到今天下午六点钟,伦敦金市的金价最高来到182美元盎司。
而两次定价交易的价格都是1815美元。
依旧是没冲上去啊。
秦蓁笑了笑,再等等,不着急。
……
三月一号凌晨,伦敦金市的收盘价格以1818美元盎司告终,这一价格让早餐的气氛都有些凝重。
秦蓁看了眼报纸,喝了一口牛奶,“司长,我和雅各约好了今天去看房子,您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外贸司这次出来的一共有五个人,除了顾静文、林珙和秦蓁外,还有另外两个年轻人。
瞧着秦蓁在那里若无其事的吃面包喝牛奶,洪明有些耐不住,“那司长以什么身份去?jane秦家的厨子还是司机?”
这挑衅的话来的突然,秦蓁思考了下,看着报纸上财经版块的新闻,她笑了起来,“司机也行吧,司长你觉得呢?”
顾静文倒是觉得没什么,一行人出现在伦敦,自然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
他之前倒是有想过,但没想到秦蓁下手更快,“我就不去了,你找到房子后我们再住进去,现在还是少露面的好。”
“其实也没关系啦,犹太人信仰的是金钱,在我们能够给雅各带来收益的时候,他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洪明听到这话笑了起来,“那可不是吗?我们亏了钱,他可是稳赚不赔。”
他对秦蓁的敌意很是明显,毕竟一直嚷嚷着月底会高走的是秦蓁,而现在二月份的收盘价格的确是高走,他们的卖出价显然亏了点。
一盎司亏损02美元,十万盎司亏的可就是两万美元。
两万美元,这个价格对他们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洪明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火气一下子堆积在心口上,最终全都朝着秦蓁发泄了出来。
秦蓁咽下嘴里的面包,看着一脸怒意的洪明,“那要不洪明你去给我找个只要一个点的金商?”
这话让洪明一下子噎住了,他比秦蓁大上几岁,这次能跟着出国,就有部里培养的意思。
然而培养是一方面,想要独当一面,那还得自己有这个本事才成。
傻子都知道洪明在这里找秦蓁的不愉快,秦蓁也不打算当委屈自己的小媳妇。
“没这个本事就给我闭嘴。”
围在小桌周围吃饭的几人都惊呆了——
秦蓁的脾气似乎有一点点大?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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