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听闻过有一种诡异的墓葬格局,大约可以算是一种疑冢的类型,叫做冥河冢。
这大概是最早期的疑冢之一,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出现了,从技术层面上来讲,当然不如曹操的七十二疑冢成熟,那位可是玩弄人心权术的高手,果真欺瞒起世人来,自然也是手到擒来,冥河冢不能及其万一,但当中倒是有一段鲜为人知的有趣故事。
传说,周天子失势后,诸侯割据,华夏大地进入春秋五霸的乱世,不过那时候的诸侯倒还讲究一些君子之礼,打起来也留些余地,可自从三家分晋,进入战国时代后,诸侯们就彻底撕破了脸皮,打的血流成河,尸堆如山。
乱世之中,民不聊生,人这个东西吧,一旦活不下去,那就什么事儿都敢做了,盗墓这种勾当在那个时期猖獗至极,许是活人欺负死人的事儿看得多了,那些王公贵胄们心惊肉跳,便开始琢磨死后自保的法子,墓葬机关层出不穷,冥河冢就是在那时出现的。
这是魏国一个叫箕伯的人率先想出来的,他了解过,盗墓贼盗墓,为了追求速度,基本不会去碰那些从葬坑,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基本上都是直奔着主墓去的,于是他便是把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放到主墓室里面,真正的墓主人却埋在从葬坑里,以此来保护墓主人的尸身不受盗墓贼侵害,说白了就是找了个替身,明面上拎出一个幌子让大家随便折腾,玩的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把戏。
当然,为了保证墓主人死后的生活质量,埋墓主人的那个从葬坑必定是修的无比豪华,规制甚至要比主墓都高!
且不说这法子是不是愚笨,反正当时被盗墓贼折腾的焦头烂额的王公贵胄还真就信了他的邪,魏国的一位将军就是如此安葬的自己的父亲,结果,人安葬了没多久,无论是那个替死鬼还是他父亲,全都一股脑儿的从下面回来了,折腾的这位将军焦头烂额,这位将军一怒之下,剑斩箕伯,最后,还是从雒邑的周天子身边请了礼官回来,大改墓葬,这才平定此事。
因为牵扯到了我的老祖宗,此事在我家中的一些手札里有所提及。
甚至,一些礼官还专门点评了这件事,说墓葬这种东西,须与阴阳天道相合,墓葬的格局好坏暂且抛开,首要的一点,得是主次分明!
老子就得埋在儿子前面,儿子要是骑在了老子的脖子上,那到底谁是老子谁是儿子?
墓主人就是墓主人,他就得埋在主墓里,埋在了从葬坑里,那叫什么事儿?
主次颠倒了,阴阳也就随之颠倒了,阴阳乱了,墓就不是安魂冢,而是养鬼窟!
于是,后面的人就形象的把这种可笑的疑冢称之为是冥河冢,与养鬼局无异。
“可是,我却觉得,这座
墓,就是应用了冥河冢这种方式,不过,布置这座墓的人应该是个高手,他深知冥河冢无异于养鬼窟,利用这一点来达成一些目的。”
我想了想,最终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从牧区的马鞍和青铜剑可以看出,埋葬在主墓里人应该是一位地位极高的将军,他能配得上主墓,也能代表整个东胡,所以,他干脆就埋在了主墓里,以此来庇佑那些远走乌桓山和鲜卑山的族人平安。
不过,东胡的王,应该是埋在了四座从葬坑里某一座!
那座从葬坑才是我们真正的目标,里面绝对不简单,可能藏着天大的秘密,老狐狸折腾了这么大一圈子,就是怕我们窥视到那个秘密,甚至,他掳掠了大量牧区青壮年,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如此一来,既能匡扶他们远走异域的族人,又能藏起他们的秘密,何乐而不为?
唯一的弊端,就是埋在墓中的人不得安宁,不过,对于一个国破家亡的民族来说,死后那点事儿,好像还真不在考虑当中。
“咋的,他们都想变成鬼啊?”
老白听后说道:“生前战胜不了冒顿单于,所以就想死后变成鬼复仇?”
“不可能这么简单的,老毛子挖坟的时候,被阴兵踏平,说明当年的东胡遗民之魂,一直都在这里!”
我摇了摇头,轻叹道:“我之前猜测,可能有一位重要人物来到这里以后意外死亡,所以他们不得不停下来草草修建坟墓,现在看来,这种想法大错特错,他们应该是故意挑选了这个地方,集体主动殉国的!!
你说说,一群国破家亡的人,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当然是复国!
所以,我猜测,这座墓可能蕴含了他们复国的希望!!
但,究竟如何复国,墓里又藏着什么秘密,这就不是我红口白牙一拍脑门就能猜测到的了,得挖开墓穴见真章!”
其实,判断这座墓是不是采用了类似于冥河冢的布置来逆乱阴阳,这很简单。
为了坑害我们,老狐狸从别处挖来了五花土做掩盖,大兴安岭里要找几座墓葬也不容易,最好的办法就是挖从葬坑的五花土!
所以,我让老白和张歆雅他们去跑了一趟,分别到四个从葬坑的位置看看土质。
这墓的从葬坑分别在东西南北四个角落里,几乎是围着山一圈,作为根脚,距离颇远,老白他们着实花费了一番工夫才折返回来。
“神了,从葬坑的土还真被人动过,虽然洒了落叶做掩饰,但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得出!”
老白气喘吁吁,大笑道:“唯独,西边的从葬坑没有被动过!”
“这就对了,东胡在东,匈奴人在西,从葬坑放到西边,这是遥望他们的敌人!”
我笑道:“看来,我们的推测一切都是成立的,这里确实采用了冥
河冢的布置来逆乱阴阳,那座从葬坑里才埋着正主,藏着东胡遗民最大的秘密,老狐狸怕坏了格局,影响了他们的复国大计,唯独不敢碰那个从葬坑外面的五花土!”
“有那么点天官的感觉了。”
老白冲着我竖了个大拇指,道:“咱现在就下铲子?也该给那老狐狸点教训了,太阴险了!”
“还是休息一夜吧?”
鹞子哥看了眼天色,道:“咱们找个背风的地方凑合一夜,惊蛰也受了伤,需要休息。”
老白一想,既然找到了关键处,也就不着急了,点头同意了下来。
鹞子哥从随行的背包里取出一面旗子,这旗子一面是阴阳太极图,一面写着一个“道”字,铿锵有力,只不过上面沾染了不少血腥,甚至还有几个窟窿。
鹞子哥用一根笔直的树枝挑起这面旗子,“哗啦”一下展开,插在我们宿营地的正中。
老白一看到这个物件,眼睛都直了,嘴里一直“卧槽卧槽”个没完。
他说,这面旗子是清微道的宝贝,跟真武祠的落魄有关。
以前,真武祠也曾香火鼎盛,弟子众多,衰落也是从近代开始的,据说当年有一位功参造化的老道人带着众多弟子走出山门,去抵抗外国侵略者,一去就再没回来,只有我师祖一人带回了这面道旗,上面沾了他师父和师兄弟的鲜血。
“我早就听说过这面真武旗!”
老白道:“浸染着清微道诸多门人的鲜血,他们的英灵寄托在上面,已经成了一面非常厉害的法器,当年张先生在湘北的时候,大旗一展,有英灵斩杀邪魅,一战成名,从此说起张道玄,谁都得竖个大拇指,哪怕清微道就剩下了一个人,也无人敢小觑!”
我听的目瞪口呆,光是想想就觉得热血沸腾。
显然,我师父担心我们出事,连真武旗都请出来了。
鹞子哥担心墓里的东西入夜了不消停,这才请出真武旗,庇护我们的平安。
我久久不能平复,入夜后,我们几人钻在睡袋里,一边围着篝火烧烤随身携带的风干牛肉,我一边询问关于真武祠和我师父的一些事情。
可惜,无论是老白还是鹞子哥,亦或者是张歆雅,三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我师父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在江湖上流浪,做下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但那都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事儿了,他们也知之不详。
我脸上的烧伤火辣辣的疼,毫无睡意,便又拉着他们询问江湖上的一些传闻逸事。
正当我们谈兴甚浓时,一道怪异的笑声忽然从远方传来,那笑声倒是颇为憨厚,只是,这荒山野岭的,再憨厚的笑声入耳也觉得阴森无比。
“什么玩意!”
七爷低喝一声,手持硬弓,立即站了起来,循声看了片刻,迟疑道:“好像
是个畜生?”
我们几个也被这笑声搅闹的心神不宁,纷纷起身,朝着身后的莽莽苍苍望去。
一道黑影自林子里徐徐走出,我们几人一瞧那模样,不禁乐了。
“原来是只傻狍子。”
七爷说话的工夫就张开了弓:“正巧打来下酒!”
怎料,一看七爷开弓,那林子里的傻狍子非但不跑,反而人立而起,两只蹄子高高举起,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然后又是一阵“嘿嘿呵呵”的傻笑。
“有意思。”
老白伸手压住了七爷的弓:“这傻狍子还成精了。”
说罢,他冲着那傻狍子招了招手。
对方还真就朝着我们走了过来,始终保持着投降的姿势,步伐很慢,待走到近前,我们才看清,原来对方脖子上挂着一个偌大的布口袋。
“嘿嘿呵呵……”
这傻狍子又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大板牙,一点都不怕我们,跟个人似得,一屁股在我们面前坐下,颇为吃力的将那布袋子摘下,在我们面前摊开,里面都是一些野果子,还有新鲜的生肉。
它两只蹄子来回比划,再加上“嘿嘿呵呵”的一阵阵傻笑,似乎是想表达什么,最诡异的是,我们还真就隐隐约约看懂了什么意思。
一时间,我们几人面面相觑。
最后,鹞子哥惊疑不定的发问:“你是说,有人让你把这些送来,算是请我们的?”
傻狍子立即点头,大牙一呲,“嘿嘿呵呵”的傻笑起来……
……
(最近有点忙,更的晚,还有点少,我认错,明天安定下来闭关安心码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