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与主墓室已经是一墙之隔,也不知道那扑天虎在不在墓中,让我不得不谨慎起来。
墓门已经被堵了一半,我爬上石堆看了看,结构不复杂,就是一道比侧室要厚的多的铁门,而且是外开的,被坠落下来的石头废墟顶住,根本打不开,除非用一些现代器械直接进行切割。
我们没有这样的条件,只能循序渐进的去清理。
这样的墓葬,墓顶部分是最坚固的,我看了一下,应该不是人为破坏的,可能是地质变迁或是一些天灾引起的局部崩塌,坠落下来的大石块倒是好说,可是那糯米顶却让我们有些犯愁。
古代没有很好的粘合剂,只能用糯米,这东西糊的墓顶很有特色,哪怕是塌下来,也是一大片一大片连着的,四五十公分厚,每一片重量都不下于几百公斤,有的更甚,三四个人合力抬走一块都费劲,没忙活几下,我腰间的伤口就隐隐渗出血来,纱布外面红黄相间,只能摆摆手叫停,在鹞子哥的搀扶下寻了一块石头坐下休息,一边咀嚼着硬邦邦的风干牛肉,一边小口的喝着水。
“还有不少呢,这趟可是亏得慌,屁都没捞着,苦力倒是没少当,合着老子就算是去板砖,这么卖力他不得给我个百八的?”
老白气喘如牛的抱怨着,浑身汗如雨下,拿着一条脏兮兮的毛巾一直擦着腋下,大大咧咧的一屁股挤在我和鹞子哥旁边,身上的酸味儿扑鼻而来,他却浑然未觉,劈手从我这儿夺走水瓶,仰头“咕嘟咕嘟”牛饮起来。
而后,时间和空间仿佛定格,他的动作也瞬间停滞。
这厮与我背靠着背,我能清晰感觉到他的身体这一刻绷的笔直,浑身的肥膘子就跟家雀梳理羽毛时一样扑棱棱的颤抖着。
“你抖什么抖!”
另一侧的鹞子哥没好气的说道:“我说老白,你真该减减肥了,你见哪个道观里的道士能吃的肥头大耳的?这要走出去,旁人怕是以为咱们都是一群骗子呢!”
老白也不说话,一直用胳膊肘子撞我。
我忽然想起老白坐下的位置,可不正是面朝左侧的那件侧室么?
“妈的,该不是真有活人妾吧?”
我暗叫糟糕。
活人妾这东西还是我爸跟我说的,他窝窝囊囊一辈子,唯有在我面前才会眉飞色舞的说点奇事儿,有一回我刻意打岔,说您老人家天天跟我说这墓那墓的,到头来却一辈子连次墓都没下过,我爸当时挺生气,说怎么没下过呢?老子还见过活人妾!
而后,他绘声绘色的给了说了一次自己的冒险经历,当时我第一反应就是他在吹牛逼,保不齐是从哪看来了这么一桩子事儿,但摄于他那一直在拍打桌面的肥厚手掌,我只得露出一脸的狂热崇拜,不然我不敢保证下一刻那巴掌到底是在拍桌面,还是拍我的脸……
眼前这座墓葬的布局和他说的那座明墓很有相似之处,墓主人的尿性也差不多,都是揭竿而起的造反小头目,我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我爸给我说的那个故事,顺带着提了一嘴活人妾,可这里到底有没有这玩意,我也不大清楚,只是单纯觉得小心无大错,就提醒了他们两句,可一通忙活下来,大抵老白也把这茬抛到脑后了,一屁股坐下正巧面对侧室,这就叫天意难违,合着我们就该撞上这一遭。
老白哆嗦的越来越厉害,脑袋耷拉着,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儿,仿佛那双臭靴子上面镶金镀银似得。
活人妾这东西诡异,而且特敏感,关键就看处理是否得当,没掌握好度就是杀身之祸!
我不太清楚老白到底是看见了什么,眼看他抖个不停,便低喝道:“别慌,真是活人妾的话,是被下了咒的,它出不来,至少现在是出不来,你越慌就死的越快。”
话虽如此,老白依旧是抖个不停,让我都有些纳闷,好歹是老江湖了,怎么着能被吓成这样?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砸吧着嘴问道:“你到底看见了什么?是里面有人在走动呢?还是说……那人在盯着你?有没有对视?”
“一双眼珠子……”
老白说话都带上哭腔:“具体是个什么玩意,我也没看清啊,就是一双眼珠子,一直在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特么真没觉得害怕啊,被盯上的瞬间,脑袋就跟被人砸了一锤子一样,然后就抖个不停……
嘶,来了,又来了!!
它现在绝对在看我!!”
好大的怨气!
老白这明显是被伤了心神,以至于恐惧喷薄而出,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
既然已经双目对视了,那一切都晚了。
我不再避讳,大大方方的抬头看向侧室,果然,那铁门的烂窟窿上隐隐浮现出一双无神的眼睛,除了视线僵硬,看起来与正常人的眼睛没太大区别,只是在黑暗中明亮的很,仿佛那就是两盏灯。
说实话,我倒是希望这双眼睛看看我,可是,没有!
从始至终,对方一直盯着老白。
“晚了,都晚了……”
我摇了摇头,推了老白一把:“不用装鸵鸟了,没用了!”
老白不肯听,依旧耷拉着脑袋。
鹞子哥他们从最开始的大大咧咧,到渐渐感觉出不对劲,如今看我站起身来,纷纷聚拢在一起。
墓门上那双眼睛依旧没有退去,仿佛我们都是空气。
“这是怎么个章程?”
鹞子哥凑上来低声问了一句。
“对方以为老白是她的男人了……”
我涩声道:“活人妾这东西不是机缘巧合下形成的,纯粹是人为弄出来的一种祸害……
先是把一个大活人给炮制了,在对方没死透的时候摁进棺材里,九寸长的钉子钉了棺材,如此一来,受害者就没法去往生,魂魄压在尸身里,久而久之,怨气丛生,集怨鬼、怨尸为一体,是极怨之物。
为了避免这东西跑了,墓门上大都会做点手段,将之束缚在墓室里。
活人妾嘛,从这个名字里就知道,这是给死人准备的妻妾,故而皆是用未婚少女做成的,极怨之下,生时未完之事就成了它的执念,对男性之阳气极为敏感,但凡嗅出了这股子味道,就会苏醒过来,睁眼所见第一人,它便认为是自己的夫君。
这其实就是人心自私下出现的一种残酷的害人之法,说是给死人准备的妻妾,尸体炮制后,确实符合阴人的审美,比纸人的档次高,可那死了的人哪有什么阳气?所以说,墓室中但凡出现了活人妾,果真去陪伴死人的没听说过,大都是下墓的土夫子和考古人员遭了灾!
不过,我也听说了,有一些邪术师会用这种法子害人,自己娶了活人妾,而后那活人妾就成了他的最佳帮手,这都是养鬼养尸那一派的邪性行为,正常人受不了,因为活人妾一旦认定了夫君,夜里必定会爬上夫君的床,正常人谁受得了这个?
眼前这位,暂时是被封在了墓室里,却不能置之不理,老白放在被摄了心神,孽缘已经结下,离开了这里,只怕要梦中与这活人妾纠缠不休了,迟早有一日浑浑噩噩来这里亲手将之放出来。
那时,大祸酿成,咱们如果动手再去处理,老白第一个和咱们拼命,不如趁着现在时间还早,早早了却了!”
“娶了吧!”
鹞子哥生怕不够雷人,一听不是当下要命,立马揶揄起了老白:“你瞧瞧那小眼神,望眼欲穿啊,总比黑苗那位土司强吧?有这么个媳妇……你的福分!”
“你特么放屁!”
老白跳了起来,旋即有觉得芒刺在背,飞快低下头,拉着我的手询问道:“小卫子,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那双眼睛“骨碌”的转动了一下,飞快扫视了我一眼。
本来我都决定拼命了,可注意到这一幕,立即改变了主意,喜道:“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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