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是在第二天离开真武祠的,她的身体恢复力很逆天,走的时候已经看不出丁点孱弱模样了。
我问她为什么这么着急,她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潇洒从容离去,把我那身新衣服都穿走了,让我酝酿了许久的话全无用武之地。
其实我是希望她能留下来的,如果我爸提示我去的地方,真是三眼国故地、黑雾的源起之地的话,那这一趟的凶险程度就不可估量了,哪怕是我师父这个天师跟着我心里也没谱,多青竹这么个高手,自然是再稳妥不过了。
我琢磨着,她既然在那个地方吃了亏,心里肯定是不爽的,只要我跟个狗腿子似得在旁边鼓噪一番,想来她是不会拒绝的吧?
结果……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我,让我差点憋出内伤来……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鹞子哥和老白他们像是辛勤的小蜜蜂似得,往返于太原和真武祠之间,搬运着一切我们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干粮、药品,乃至于是一些巫术用品……
少筹备一样,等需要用的关键时刻,可能就会成为要命的因素,马虎不得。
尤其是衣物以及一些必要的保暖设备,这更是重中之重!
没得办法,这个季节里深入那块区域,简直跟上赶着和阎王爷会谈没区别。
我爸标注出来的那块区域,严格意义来说距离呼伦湖还有一点距离,并不是在正北方,而是沿着漫长的国境线向东北方向蔓延,逼近根河……
那里的山,果真算起来的话,应该跟大兴安岭有些关系。
这不是我第一次进大兴安岭,只是,大兴安岭横跨一千多公里,太大了,各个区段的环境差别也很大,这一次我们去的,恰恰是环境最原始、最恶劣的那一段。
这个季节的气温……应该接近零下六十度了吧?
人都说哈尔滨冷,去了哈尔滨尿尿带棍子,如果真的去一趟根河、海拉尔,再去哈尔滨就一个感觉——暖和,很暖和!!
零下六十度的气温进山,山里只会更冷,夜里尤甚,一不小心真的会死人的!
所有人都被这一次出行弄的有些紧张兮兮的。
至于我……两天的时间里,一直在研究那份地图。
查找资料,乃至于是看一些卫星图片。
网上的资料很驳杂,要筛选出有用的很难,有些干脆是其他的地方资料或图片,写着这地方的标题,一眼就能瞧得出,总之最后的成果寥寥可数……
对比这这些寥寥可用的信息,我得出一个很悲剧的结论——没路走!!
一大片山,只有一座打着对钩的,而那座打着对钩的山……在最中间!
也就是说,它被包围起来了,要想安全进去,必须要通过哪些打着错号的区域……
青竹进入过其中一座山,结果就是……差点栽了!
我师父见我有些犯嘀咕,就笑着把地图什么的全封进了文件袋里,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这话用在这地方虽然不应景儿,道理却是对的,那里到底如何,凭着一两张纸是没用的,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受他感染,我也轻松了下来。
三天时间一到,一切准备妥当,迎着清晨的朝阳,我们一行人出发了。
这一次,我师父甚至把真武旗都请了出来,祖器更不必说,随身带着,偌大的真武祠完全拜托给引娣和董健夫妻二人。
望着夫妻二人忐忑不安的神色,我终于觉得我师父把我收为关门弟子是多么不妥当的一件事情,路上就惴惴说了句,希望我师父能重开山门,好赖收几个子弟,壮大香火,瞧瞧人家佛门,香火何等鼎盛。
我师父倒是没有训斥我,笑着说,世间之事最怕的就是一个“求”字,对于普通人来说,打垮一个人的,一定是从他张嘴借钱开始的,对于我们修行之人来说,求香火就代表着动了功利心,那就不叫出家之人了,出家之人,离了家,就是为无牵无挂一身轻,惦记的多了,倒不如不出家。
我也算是了解他,不训斥,反而更代表着铁了心了,几人面面相觑对视一阵子,只得无声叹息,就此作罢,再不提此事。
这一趟距离遥远,但因为要深入雪原,搭乘车什么的很不方便,所以我们干脆是直接自驾去的,一天二十四小时,吃喝都在车上,张歆雅、老白、鹞子哥三人轮换着开。
车子过了兴安盟后,就一头扎进了一片雪白里,再不见人烟。
一天一夜后,我们已经过了呼伦湖。
因为目的地并没有一个准确的名字,所以,过了呼伦湖以后,我们一夜之间回到了二十年前,全靠地图赶路。
“就是这里,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打听打听情况,然后……再度赶路!”
我指着地图上一个点说道:“这应该是牧民们住的一个类似于村子一样的地方,一些低矮的屋子,还有一些圈养牲畜的地方,不算大,这应该是目的地四周唯一有人烟的落脚点了,其余都是草场,这个季节肯定是没放牧的了,除了这地方,咱们没地儿去了!”
至于这个村子里的牧民知不知道目的地的情况,能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我也不敢打包票,毕竟这个距离最近的地方,离目的地也有将近**十公里的直线距离!
两侧雪原是白色的,国道路面是黑青色的,对比鲜明,开窗便能感受到那冷冰冰的凛冽空气,如刀子一样,深吸一口,却说不出的清新与沁人心脾。
总之,这是个很美的地方,但仅限于欣赏,如果去亲近,就会发现它有多么残酷。
车子刚刚进入内蒙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换了雪地胎了,所以路面上偶有冰雪也无妨,几个小时后,我在地图上找到的那个村子就遥遥在望了,甚至,空气里都隐隐约约能闻到牛羊的气味。
这个村子就在国道两侧,很破落。
“这么破败!”
张歆雅慨叹道:“这些牧人也不容易啊!”
我知道她大抵是想到了曾经和我们打过交道的七爷……
“这地方的老乡可和七爷他们不一样!”
我笑着说道:“别看住的破落点,在海拉尔这些地方都有大别墅呢,草场贼大,牛羊那都是论千论万的,牛这玩意,拉内地便宜点都得两万多,羊前几年便宜,五六百,这几年可能贵了,照这么算,你算算这些老乡家底儿厚不厚?把咱们这几个穷寒酸的捆绑在一块,在人家眼里,还是落魄户儿……”
张歆雅从付慧城那里得了一笔横财以后就有点飘,如今仰着脑袋算了算,悻悻的瞪了我一眼,再不搭理我了。
及至近处,我们发现……这个村子,不是一般的热闹!!
几辆大卡车停在里面,人们在忙着把牛羊赶上车。
不仅如此,有人甚至在从家里往出搬东西。
“这是怎么了?”
鹞子哥在路边停下车,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道:“这些老乡应该都是有两处地儿,这地方跟工作地点差不多的,怎么会搬家呢?”
“不对劲!”
老白瞧着旁边一个穿着蒙古袍子、肚子贼大、看着壮的能一拳头打死牛的老乡,说道:“这人看咱们的眼神咋不太对劲呢,好像很紧张,在戒备着咱们似得……”
确实,老白这话是说到点子上了!
村落里有几家都已经空了,显然,他们很早就开始搬迁了。
“下去瞧瞧去!应该是出了一些事儿,不然不会这样!”
说话之间,我已经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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