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龙翻身。
实际上,这是一个风水堪舆里的术语。
正所谓“天龙吐雾,地龙翻身。蛟龙嬉,黄龙蜕”,这话形容的是诸般的龙。
可龙到底是个什么呢?
谁也没见过这东西,有人说很早以前确实存在过,并非蛇虫所化,但这种说法就算是在我们行当里面也是不怎么认可的,行当里比较普遍的一个看法就是——所谓的龙,实际上就是龙脉,无论是什么天龙、地龙、蛟龙、黄龙,抑或是腾龙、潜龙等等,都是各种特殊的龙脉。
地龙翻身在风水堪舆里讲,实际上就是龙脉断裂,或是受到了种种可怕的冲击、篡改等,十有**是要引发地震的。
这说法后来不知道被哪个神棍给传开了,所以,在古代的时候,但凡是地震,人们都会认为是地龙翻身了……
也就是说,到了今时今日,这地龙翻身是有两重意思的。
我师父只说地龙翻身,没说别的,我便问他说的这个地龙翻身到底是通俗的还是专业的。
专业的,自然是指风水上的地龙翻身了,通俗的话,就是说地震了。
“兼而有之。”
我师父不再提此事,话锋一转,问道:“你虽然是我清微道的弟子,但也是礼官的传承者,风水一道,你们这一门应该是行家,你且说说,囚龙不成会是什么后果?”
我已经习惯了我师父这种带着考校和引导的说话方式,闻言不假思索的便答了他的问题。
囚龙,便是锁困龙脉,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龙脉是这天地间最强大的一股子力量,古代的皇帝都号称自己是真龙天子,既然是最强大的,如何能锁困得了?一旦失败,所遭受的反噬必然是很强的。
最常见的,便是反噬到自家身上,祸及后代。
这种事儿历史上就多了,若说最有名儿的,恐怕也就只有宋朝的皇帝那一家子了。
老赵家都不是什么正经人,赵老大欺负孤儿寡母得国,黄袍加身的时候睡都睡不着,生怕有人学自己,干脆弄了个杯酒释兵权,于是,有宋一朝,谁看他们不爽都能过来给他们来一家伙,有了他这个好头,因噎废食也就成了他们老赵家的专利。
到了赵老二的时候,把他哥哥那一套学了个通透,位子来的也不咋光明,虽然没个清清楚楚的证据,估摸着史官也不敢写,但一个烛光斧影,就成了赵老二裤裆里的黄泥巴,怎么看都是屎,洗都洗不干净,也正是因为自己不怎么光明正大,所以整天琢磨着是不是有人要谋朝篡位……
山西是个出皇帝的地方,宋朝之前的五代十国,山西的皇帝就跟田里的杂草一样,使劲儿的冒头,有人说,那是因为山西有龙脉。
这话是对的,山西确实有龙脉,好几条呢,实际上,哪个地方没龙脉呀?五代十国里出的那些皇帝跟这些龙脉有没有关系谁也不知道,反正赵老二是听进去了,于是……这厮大兴丁字街,疯狂的钉龙脉,也算是一种囚龙的举动了。
有人说,那么多的王朝,亡国时像老赵家这么倒霉的还真不多,约莫就是因为赵老二事儿做的太绝。
反正,打他干了钉龙脉这事儿开始,再往后算,他们老赵家的皇帝天赋点全加错了,玩Cosplay的,写字画画的,踢足球的,绝活儿贼多,但会当皇帝的还真没几个,干的事儿也更窝囊,怕辽人南下就给黄河改道,水淹整个北方,结果冲垮了自己在北方唯一可以依靠的屏障,金兵一杆子捅到底,一家子都被捉到了北方,靖康之耻成了汉人这辈子都忘不掉的噩梦。
再往后南宋完蛋的时候更窝囊,广州收容大食人一大堆,数量和现在的黑叔叔有的一拼,老赵家对大食人那叫一个善待,结果国破少帝南下,一到广州,直接被人家关门外了,陆秀夫没办法,只能背着少帝跳了海……
仔细盘算一下,比他们老赵家窝囊的还真没几家了,辫子朝也没混到这地步。
总归,囚龙不成的人家,最后下场都不太好。
除此外,囚龙如果太过狠,龙脉反噬更厉害的,那就是山崩地裂了……
可能是水脉崩摧岸堤,方圆千里化作泽国,也有可能是地震,殃及一方……
我师父一直在静静听着,等我说完了,才说道:“殁于囚龙引发的灾害之人,有可能会化作地魈。水龙蹈海也好,地龙翻身也罢,这些事情爆发,说到底就是龙脉的怒火,被波及者,不仅仅是死那么简单,三魂会被湮灭,七魄囚于龙脉之中,因为有龙脉的力量在,所以也不怕七魄散掉,积年累月,七魄渐渐就成了独立的个体,也就是地魈!”
这下子我明白了,心头的震骇无以复加,喃喃道:“所以说,三眼国囚着地灵珠是肯定的了,只不过他们玩脱了,偏偏还是引发了最恐怖的那种龙脉反噬,这些地魈,实际上就是三眼国的人,殁于囚龙引发的灾害当中,而有一部分人则没死在浩劫之中,机缘巧合下形成了那种诡异的黑雾?”
我师父点头。
龙脉、三眼国……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三眼国的覆灭,极有可能和囚龙这件事儿有关,甚至干脆就是在龙脉的反噬中凉凉了。
“我的老天爷……”
我自语道:“他们当初到底干了什么呀,为什么会引发这么强的反噬?”
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稍稍回过神来,我大致说了一下我们的遭遇。
实际上,这座山里,现在不仅仅只有地魈,我师父还遇见了别的东西,这些东西应该也是从三眼国旧址里跑出来的,如今正和那些战魂打成了一锅粥。
这样的事儿我们自然是不去掺和的。
我师父看我们几个脸上有倦色,便说道:“形势过于严峻,我来守夜吧,你们几个先休息。”
这是个我们没能力拒绝的提议,如今这种情况,除了我师父,我们几个谁也守不住。
距离天亮还有些时间,我们几人说了几句闲话,便窝在臭烘烘的山洞里和衣睡了。
野外的环境中实际上并不适合睡眠,不像他们说的风吹虫鸣得心安那么文艺,听到风声意味着会被吹的生病,听到虫鸣意味着会被咬到怀疑人生,野外的虫子可不是咬个红疙瘩那么简单,老白以前在山里被牛虻照腚沟子上咬了一口,血滋滋往外冒,老惨烈了,这种情况谈什么心安?更遑论还有其他真正要命的东西在四下里蛰伏,以往只要是在野地里休息,我基本上都是保持着半睡半醒的状态,稍有风吹草动就醒了。
如今可能是我师父守夜的原因,我格外的踏实,这一觉睡得意外的沉,等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了,天气不错,阳光照的山洞里都呈现出一种昏黄色,周遭的人都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下无双在山洞里收拾东西,看了眼那些东西,我就知道自己睡过头了,在我睡觉的时候,他们几个已经折回之前的营地,把我们落下的东西取了回来。
无双见我醒来,就笑着递给我水壶。
我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这才问道:“老白他们呢?”
“外面呢。”
无双说道:“昨天那个鬼将军不是说了嘛,日落之时,兴许能看见那座鬼城,鹞子哥算过时间,估计我们今天走到地方的时候,差不多就是傍晚,应该能见到的,不着急,你要是累的话,再睡一会儿,张先生说你有点伤神了,得多休息,大不了咱们赶路的时候走的快点就是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中午了,狠狠揉搓了一下僵硬的脸,起身拎了背包猫着腰就往外钻,急声道:“这哪是什么养神的地方呀,你们该喊我的,走,立马出发,不然恐怕真的赶不上日落了,我倒是想瞧瞧那鬼城是个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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