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们已经走到了遗迹的尽头,我师父所指的地方,正是这里。
身后燃起了熊熊大火,应该是鹞子哥在焚烧那四具兵甲尸了,摇曳的火光在黑暗中弥漫散布,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
借着朦胧的火光,尽头的一切跃入眼帘。
巨石打磨的石壁上附着着墨绿色的青苔,乍一眼望去,并没有什么格外突出的地方,抑或是标记之类的。
我师父见我眉头越蹙越紧,在我身后说道:“差不多就是你面对着的这块区域,九命阎罗不止一次的看向这个地方。”
“乍一看倒是没什么……”
我摇了摇头,朝着边角区域走去,边走边说道:“不过,您不提这茬还好,提到了这一茬,我却是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一个此前我们忽略了的问题!”
我师父与我并肩而行,也不打断我,给予我足够的思考空间和时间。
这便是他的特点,他从来都是一个倾听者,而不是一个诉说者,在人群里往往都是最安静的那个,直至别人走入误区的时候,才会适当的出声提醒,更多的时候,他还是把选择权留给了我们自己。
“这里少了一条路……”
我理顺了思路,说道:“您看,我们在这里兜兜转转也走了有一会儿了,里面的情形基本上掌握了个大不离,您可曾看到有进出的口子和通道?除了咱们打进来的那条盗洞,基本上就是个四四方方的封闭空间,这却是说不过去了,这地方是三眼国挖掘地下建造的,如果连个门户都没有,他们是如何进出的呢?”
我师父立马明白我的意思了:“你是说……九命阎罗看的方向,其实就是出口?它当时是想逃走的,并非是有指望什么东西来救自己?”
“不排除那个可能,兴许除了它,真的还有什么东西呢?整座城的人都被地龙翻身活埋,如今几千年过去了,要是不养出点什么厉害的东西,我都觉得说不过去。”
我笑着耸了耸肩:“不过,出入口十有**应该是在这里的!”
说话之间,我已经走到我师父所指那块区域。
地下建筑常年受湿润的水汽滋扰,边边角角的区域最容易失修,这里也是一样的,铺在地上的石板早就坏掉了,有的脱落,有的腐蚀碎裂,脚踩上去会晃动,石板下有“咕叽咕叽”的水声,有时甚至能清晰感受到石板下土壤的蓬松和弹性。
因为我师父指出的是一块区域,而是单纯的一个点,这块区域不算大,却也不算小,为了搞清楚门道究竟在哪里,我只能一块块的去检查那些打磨的大小一致的石板。
这活儿没什么可取巧的地方,像付慧城那种土豪,肯定是各种高价现代仪器往跟前一怼,直接探测后面是个什么情况。
我们是靠手艺吃饭的手艺人,跟土豪没得比,只能是老法子,一摸二敲三听。
摸便是摸机关,摸暗阁了,天底下没有能做的绝对完美的机关,我们礼官这双炮制过的手底下,无论是什么都躲不过。
就是这上面长满了青苔,摸起来比较恶心一点罢了。
至于敲和听,这其实是连在一起的,不外乎就是通过敲击的感受、回声等,来判断石壁的厚度,后面有没有内容之类的。
我这边在一块块的检查,鹞子哥那头已经完活了,张歆雅和老白俩人也先后醒来,一群人陆陆续续聚集在了这个地方。
众人歇息了一会,我这头经过一番反复排查后,已经锁定了位置在中间靠右一点的一块石壁。
石壁的材质和厚度与其他位置的石壁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其他位置的石壁后面的是实得,应该是券造这里用的石料墙,墙后是就是土了,而这块石壁后面却是空的。
最主要的是,手压住石壁两侧发力,石壁可以轻轻晃动!
鹞子哥看我在一块石壁前驻留许久,便已经知道结果了,直接拎着锤子起身问道:“要不要帮把手?撬还是砸?”
“最好是什么都别干!”
我蹙眉道:“这应该是一道带轴的石门,听回声,厚度顶多四十公分,重量也不大,一把就能推开,可……我总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
鹞子哥面色转为凝重:“怎么个不对劲法?”
“味道不对劲。”
我说道:“你们离的太远了,只能闻到霉腐味道很正常,可我这里却不一样,能闻到一股臭味。”
说着,我蹲下来,拿工兵铲插到一块坏掉的地板的缝隙里,轻轻一撬,地板就撬了起来,下面是烂泥,几只蛰伏的地虱婆受了惊吓,立马四散逃窜开来。
旋即,我抓起一把黑乎乎的烂泥凑到鼻尖上嗅了嗅,而后甩掉,正色道:“味道就来自于脚底下,这种水汽很足的地下遗址,咱们挖了少说也五六个了,边边角角地方的烂泥巴确实有味道,可却是类似于尿骚气的那种又腥又骚的味儿,这里的泥巴……却是臭!
没错,就是臭,就跟农村里猪圈旁边的稀泥一样,味道很呛人。”
鹞子哥走上前来,半信半疑的蹲下来闻了闻泥土,旋即道:“这是怎么个讲究?”
“我也说不上来啊,我要是说得上来就不会困在这儿了。”
我叹息道:“就因为这股子味道不正常,我琢磨着……这道门怕是开不得,刚刚我两手撑在上面,准备推开的时候,不知怎的,浑身一下子就炸毛了,那感觉特娘的就跟上回遇到酸土墓一样……”
鹞子哥这下子全明白了,上回我们挖到的酸土墓跟东胡有关,位置也是在内蒙这头,果真说起来,俩地儿离得还真不算太远,都是依着大兴安岭这块为,当时一家伙差点给我炸上天,到现在眼角下方还有个小坑,就是当时留下的疤痕,一个小沙粒直接崩进了皮肉里……
“这样的话……确实不宜动土了。”
鹞子哥想了想,就说道:“可搁着这么一个地方,不弄清楚,这心里也不踏实呀!老白,你鼻子好使,过来闻一闻,看看这土里有什么玄机没?”
老白这厮就是个小机灵鬼,从我提到那土壤的味道不对开始,隐约就猜到我要干嘛了,老早就特猥琐的躲到了最后面,一副“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的样子,被点了名,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出来。
“兄弟,要了老命了……”
老白无奈的看了我一眼,说道:“那篡骨寻芳的本事让嗅觉放大那么多倍,你们一个屁都能给我熏晕过去,现在却让我闻臭泥巴,你们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话虽如此,在一大帮子人的注视下,他却不得不用上五花八门的本事,凑上去闻了闻,脸立马就绿了,喉结涌动了几下,腮帮子一下子鼓起,明显是有什么东西上来了,不过这也是个狠人,一仰头,“咕咚”一下子又恢复了正常,看的我眼皮子直跳……
旋即,老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恢复正常,三步并作两步退后,这才大口喘息了起来,嘴巴里喷出一阵阵醉人的芬芳,坐在他身旁的小稚立马闪开老远。
“味道……确实挺怪的。”
憋了半响,老白徐徐道:“好像有股子臭鸡蛋的味道……”
鹞子哥也觉得这厮埋汰,皱眉道:“到底是泥巴的味道,还是你自己的味道啊?”
“你看你这话说的……”
老白不爽道:“老子嘴巴里是酒味,不信你过来闻闻……”
小稚怯怯的打断了他,补充道:“像喝了泔水……”
不理会老白这厮,张歆雅蹙着眉头沉思了片刻,自语道:“猪圈、臭鸡蛋……咦,你们说门后该不是个沼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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