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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4章 富家夜话
    联系唐景翰的事情是张歆雅负责的,我没过问,和鹞子哥结伴又去勘测了一番出事的桩井,满是泥浆的桩井还和两天前一样,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

    老白依旧昏迷不醒,模样有点凄惨,鼻梁骨折了,本就算不得高挺的肉鼻子歪到一侧,呈现出一种波浪形,乌青发紫,好似一条大肉虫子趴在脸上,最后还是鹞子哥生生掰过来的,这厮惨叫了一声,活活疼醒了,兴许是被一板砖拍懵了,竟记不起到底是谁朝他脸上扔的砖,这事儿我们当然不会把鹞子哥卖了,不然以这厮的尿性,谁也别想消停,于是乎众人异口同声的咬定是那大粽子干的,拿捏着他的脑袋撞在了砖垛上,老白满脸的狐疑,几次三番的偷偷问了小稚,他不信我们的嘴,可最终却没能逃过小丫头那双萌萌的大眼睛,只消眨眨眼睛注视片刻,该信的不该信的全都信了……

    一上午的时间,我们都是在民工的彩钢房里度过的,人去楼空,没有被褥,只有用砖垫起的木板床,不过对于几个折腾了一天一夜的人来说,照旧是个很舒坦的去处了。

    自然,休息的时候警惕心是少不了的,桩井里还不知有多少巨殍尸呢,虽说这些东西一般不会来到陆地上害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何况那么大一个水下煞坑,能养出一个巨殍尸王,怎么就不能养出第二个?

    唐景翰是中午来的,准确的说,唐景翰没有露面,来的是他的秘书,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颇有几分姿色,不过神态疲惫,工装和发丝有些凌乱。

    巨殍尸网的尸体被我们放到了彩钢房的后面,周遭已经安顿好了许多柴火。

    小秘书跟着唐景翰兴许见识了许多大场面,但这等血淋淋的场面还是没见过的,何况躺着的是个名为大粽子的怪物,被吓的小脸发白,说不出话来。

    我也没指望她说什么,就是让她亲眼看看,我们不是骗子,如此才方便后面做事。

    小秘书看过之后,张歆雅就拉着她去彩钢房里休息了,我们几人留下来处理巨殍尸王的尸体,不然这东西烂开了可是剧毒,遇上个倒霉的,保不齐还得出人命。

    柴火点燃,再施以符法,尸骨很快被烧的卷曲起来,噼啪作响。

    小秘书和张歆雅待了一阵子后,渐渐平复下来,她是跟着老板做事的,察言观色的本事自是一等一的,不然恐怕早就被踢回家啃老米饭去了,冷静下来后立即明白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么一出看似多此一举的戏码,等我们回到彩钢房后,主动开口说道:“卫先生好,其实您完全没必要这样的,唐总最早确实对于这些事情还有一点狐疑,不过……怎么说呢,这种事情终究是百闻不如一见的,昨天晚上过后,他那一丁点的狐疑也早散的无影无踪了……”

    我自然听得出她话里有话,说的并非是巨殍尸王这一茬,脸上的笑容随之一敛,沉声道:“昨天晚上出什么事儿了吗?”

    秘书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惊悸之色,顿了顿,这才说道:“没发现来的人是我么?昨天晚上……唐总那里确实出事了!您还记不记得吃饭那天?那天唐总跟您说过,戚峰死那天晚上,工地上人心惶惶的,很多人说自己见到了死去的汤贺在工地上溜达,而昨天晚上……那个汤贺竟然去找唐总了!!”

    这事儿我有印象,跟费雪梅见面的时候也提过,汤贺死不瞑目。

    只是,这终究是我们根据自己的经验做出的判断,来了工地两趟了,一直没见到汤贺的踪影,再加上巨殍尸王和墓葬的线索一点点的浮出水面,谁也没工夫过度关注它了,谁知道这时候竟然冒头了?

    我一时也有些急了,回头就问:“唐老板没被害了吧?”

    “害倒是没被害了,就是吓得不轻。”

    秘书叹息了一声,敲了敲自己自己的太阳穴,意思不言而喻,她怀疑唐景翰被吓得精神出了点问题。

    听到唐景翰没事儿,我放松一些,起身道:“边走边说,把你知道的都仔仔细细的说一下。”

    秘书随着我起身,也把昨夜的情形大致描述了一下。

    唐景翰不是本地人,是外地的商人,因为这个工程太重要了,投资太大,才跑过来跟进的,所以住的地方是酒店,昨天晚上大概午夜时分,不知怎的,忽然就醒了。

    这事儿他跟秘书说过,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注视自己一样,浑身的不自在。

    醒来后,唐景翰第一眼就看到床边站着个人,房间里的灯熄灭了,黑咕隆咚的,一时半会他也没看清对方的模样,就问了句“谁”,对方没回应,于是他就起身去开灯。

    这时候,床边那人一下子凑了上来,几乎是和他脸贴脸,房间里的灯没开,可一些电器却散发着微光,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对方凑上来的刹那,他终于看清了——汤贺!!

    站在床边的,正是汤贺!!

    唐景翰被吓坏了,尖叫一声,从床上滚了下去,衣服都没穿,连滚带爬的就往门外逃。

    那汤贺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没有冲上来害他性命什么的,就是默默的跟着他。

    到了大堂里,值班的前台、保安都被他弄出来的动静惊动了过来,那汤贺不躲不避,就默默的跟在他身后,有意思的是,凑上来的所有人都看不见他说的汤贺,只有他自己能看见,众人的安慰也听不进去,他一直在大吼大叫,连说什么——你死了,该赔的钱我都赔了,又不是我害你的,连你老婆坐牢我都请了律师帮他打官司了,你还要我怎样?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越说越大声,似乎是自己的所作所为让自己有了三分底气,他倒是渐渐平静了一些,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我们。

    随即,他就给秘书打了电话,秘书到了以后,二话不说拉上了唐景翰就往我们那里走。

    “说真的,那时候我都被吓坏了。”

    秘书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很僵硬:“上车以后,唐总还在说,说汤贺居然跟着上了车,就坐在他身边,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汤贺就不是来要他命的!如果要他命,你都开不到我师父那里去,或被上身,或被夺方向盘,你们两人一个都活不了!”

    我立即依着经验做出了判断,随即问道:“你呢?你有没有感受到什么?”

    “我也看不到汤贺啊!”

    秘书苦笑道:“我估计是被唐总吓得,当时也是浑身发毛,觉得特别冷,鸡皮疙瘩直往外冒。”

    我摇了摇头,这等异状,五成是被吓得,五成是因为跟前确实跟着个死人,被阴气冲的。

    老白在一旁插嘴问道:“后来呢?”

    “后来就安全到了你们那里啊……”

    秘书道:“有意思的是,到了你们那里以后,唐总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说汤贺走了,然后他就上去了,你们都不在,但张先生在,张先生也说了和您一样的话,说那汤贺就不是来害命的,不用担心,回去吧。唐总被吓成那样,哪里敢回去?死赖着不肯走,居然就在你们那里住下了。”

    我暗中盘算着这里面的勾勾挂挂,许多思绪也渐渐理顺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咱们回去吧!”

    说完,几人分开,我们寻到了停放在远处的车,跟在秘书的车后,一路开回了民俗。

    赶到的时候,已经是日薄西山时了。

    如今的唐景翰全然没有往日的风采,双眼猩红,眼睛里密布着血丝,头发凌乱,看起来好似丧了魂儿一样,我师父在客厅里打坐,这人就眼巴巴的坐在我师父身边,几乎是寸步不离。

    心性淡薄如我师父,脸上都挂上了几许无奈,见我们回来,这才睁眼问道:“怎么样了?”

    “处理掉了,地方也找了,没找到,看来,只能从桩井下去了。”

    我言简意赅的提了两句,没有点明下面有座墓葬,但我师父应该是懂了。

    一路上我一直在思忖如何破局,如何化解这件事情。

    此前,我们几乎是不考虑从桩井下去的,太凶险了,一入泥浆,性命先去半条,比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都不靠谱。

    不过,中途忽然冒出了汤贺这么一件事,而且秘书描述的那汤贺的状态着实很有意思,这些倒是让我心里灵机一动,渐渐的盘算出了个法子,虽不能说是万全之策,但肯定是靠谱的。

    念及此处,我看向了失魂落魄坐在一侧的唐景翰,笑道:“奔波了几天,倒是有了些眉目,唐总,要想化解此事,根儿还是在你这里,恐怕你还得要出点血才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