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钰生的好看,一张漂亮的面皮吸引了十里八村的所有女眷,但他眼里只能看到他夫人一人,时间一长,大家也不再去打他的主意。
两个人就这样过着平淡且开心的生活,时间过得很快。
苓钰从俊逸少年变成了英俊大叔,最后变成了帅老头,小妖怪却一直维持着年轻漂亮的样子。
苓钰心里诸多不安,每天跟在妖怪身后转悠,一旦附近来了俊俏的年轻人,就戒备的不行。 唐昭昭每天都笑话他。说等他死了自己就改嫁。
可渐渐的,苓钰的心态先发生了变化。
他不再跟随妖怪四处乱转,每日呆在家里,唐昭昭不管多晚回去,都会看到苓钰已经备好了一桌饭菜等着她。
“怎么不先吃呀?”唐昭昭伸手捏了块糯米藕片塞进嘴里,却被苓钰温和的推向一边:“先去洗手。”
“哦。” 唐昭昭洗干净了手,看着他给自己夹菜,不由产生了逗逗他的想法。
“今天西街来了个书生,眉清目秀的,很是喜人。”
苓钰夹菜的手一顿,很快又神色自若的继续。
唐昭昭一眨不眨的观察着他的表情,后者表现太过平淡,她不死心:“那书生还与我搭话了来着。”
苓钰终于抬起头:“他好看吗?”
吃醋了吧!
妖怪得逞的笑弯了眼:“还可以吧,我觉得远不如你。”
苓钰眼神微动,却没说什么,垂下了眸。
韶华在他的眼角镌
刻出暮年的痕迹,这些年苓钰愈发温和起来,他不再像曾经那样肆意潇洒,话变少了很多。
唯独不变的,是那些细枝末节里,对唐昭昭透露出的深沉感情。
饭后,唐昭昭捧着话本看得津津有味,却看见苓钰三番两次路过自己这边,却不进来。
“怎么还不来睡觉?”唐昭昭放下话本坐了起来。
苓钰停止了渡步,望了过来。
“昭昭。”他轻声呼唤她的名字,眼中有某种复杂的情绪。
唐昭昭蹙眉,在他责备的目光下光着脚跳下床,推着他走到床边。
“快睡了阿钰。”
这些年他的动作迟缓很多,许多事情需要她的帮助才能做好。唐昭昭不耐烦他的慢吞吞,身手要给他脱衣服,苓钰却抓住她的手。
妖怪不解的看向他,苓钰似有些难堪,别过了头。
“你怎么了?从吃饭时就怪怪的。”
唐昭昭笑话他:“扭扭捏捏,当真像了老头了,你这么无聊,小心我去寻别的漂亮书生寻欢作乐!”
苓钰却动了动唇。
直到妖怪在旁边睡着,软软的脸颊透着粉色,才轻声低语。
“好,但一定要寻个正人君子。”
心中万般苦涩,却是说不出口的。
本以为她睡了,没想到小妖怪倏然睁开了眼,在他错愕之际,已经坐起来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说什么?这是你心里话?”
他动了动唇,却答非所问:“昭昭,我已是耳顺之年。”
唐昭昭困惑
:“那又如何?”
他极其艰难的开口:“我老了。”
唐昭昭看着他,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西街……那个书生,你若是喜欢……”他沉默了片刻,语气愈发低迷:“我不反对。”
室内很安静,烛火摇曳,偶尔发出轻微的灼裂响声。
“只要……”他收紧藏在锦被下的手指,胸腔传来洞穿一般的疼痛:“只要你想起我时,来看看我,便好。”
妖怪没有说话,苓钰怕极了看到她正在考虑的神情,始终低垂着眉眼。
她喜欢美男,喜欢一切漂亮的事物,他是知道的。
岁月推移,他对她的感情愈发深沉凝厚,也愈发不敢照镜子,或者看到自己日渐苍老的身体。
怕她眼中的失望,怕她不再喜欢自己。
但这份爱到了一定的厚重时,他又希望,她开心。
她开心平安,他就开心平安。
苓钰闭上眼,等待着对他的审判。
半晌后,却听到一声叹息。
温热的手指触碰上他的眼,让他眼睫一颤。
“都成老头了,动不动就眼红的毛病还是没变啊。” 唐昭昭靠近他,轻轻笑了:“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
那一刻,竟有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可……”他眼神的光缓缓暗淡下去:“我是凡人,会老,会…” 会死。
“那就等你死了再说吧。”唐昭昭满不在乎的挑眉:“你忘了我们成亲时,你说什么了吗?”
苓钰喉
结上下,声音微哑:“一生一世一双人。”
“对,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吻上他的眼尾,不参杂任何欲|望,只剩怜惜:“是什么,让你把这些都忘了呢?”
苓钰闭上眼睛,声音带着不明显的轻颤:“我从未忘记。”
他平复了情绪,再次睁开眼睛:“可是到时留你一个人在这时间,我……我不放心。”
“那我就改嫁。”她笑得没心没肺,仿佛真的这么想:“我就嫁给俊俏郎君,跟他恩恩爱爱,让你在黄泉之下嫉妒的把牙都咬碎,气死你!”
这番话说的当真没有良心,苓钰却慢慢松了气,跟着她笑了出来:“好。”
“等我走了,一定要好好气气我。”
苓钰越来越迟缓了,直到后来无法下厨。
唐昭昭便接揽过做饭的大活,卷起袖子准备给苓钰一个惊喜,却在第一次做饭时就烫伤了手。
苓钰边给她上药边皱眉,手下用了力,小妖怪疼得呲牙咧嘴,却一直笑眯眯的看着他。
“你真厉害,原来做饭那么难啊,我要向你学习。”
看她这明媚的模样,再大的气都变成了叹息。
“你啊你,这样我怎么放得下心……” 苓钰眼中聚拢起留恋。
妖怪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化作老婆婆的模样,她学着苓钰沙哑的声音,笑着道:“我这样看起来与你更般配些。”
她佝偻着身子,拥抱住苓钰:“我们现在一起当对老头老太
太,是不是也很好?”
被她抱了抱,苓钰不由失笑。
这让他怎么甘心留下这样好的她,独自离开?
可是该来的,终归要来。
黄梅雨,初夏寒。
窗外淅淅沥沥,沿着青砖瓦片由点成线,布了一层珠帘。
苓钰坐在窗前,轻声唤来了麻雀。
唐昭昭以为他要说什么,化作老婆婆的模样走过来,并膝坐在他旁边:“怎么啦阿钰。”
“长夏了。” 他看着窗外,微微出神。
唐昭昭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的雨幕,伸出手接雨滴:“又是一年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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