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光的眼睛被蒙了起来,却能听见声音。
他并不反抗,甚至可以称得上配合。
穿上了单薄的天青色外衣,云昭总算觉得能呼吸了一些,转头却蓦地瞥见容泠嘴角渗出了一丝血。
“你怎么了?”云昭手里拿着匕首,想上前却分身无术,容泠摇摇头,抬手将那丝血抹去。
“无碍。”
为了不妨碍她,容泠步履不稳的走到了屏风后,虚弱的靠在墙上,用屏风遮挡住自己的身影。
忽然,一声笑音传来。
蒙住双眼的男子在被威胁的情况下,竟然还能笑出声,云昭很佩服。
扶光笑了两声抿住了唇,好心提示,“他中了毒。”
云昭点头,“应是被这个揽月楼抓来时下了药。”
男子却摇头,“不是揽月楼的毒。”
他怎么知道?云昭拢起眉头,暗暗警惕了起来,却又听他道,“是玲珑阁的毒,一种尚未流出世的毒。”
玲珑阁?那是什么?
云昭依稀记得她身上的月蛊也是玲珑阁产出的,莫非是太子下的毒?
一旁虚弱的世子殿下倚墙靠着,垂下长长的睫毛,疲惫至极。
“不过配上揽月楼的毒,两毒相撞,他身上带的那毒又烈,现在是什么程度,我倒是不清楚了。”
“你怎么知道?”刀背抵的近了一些,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冷了两个度,“你是谁?”
他是谁?
恐怕她是唯一一个进入了这揽月楼却不知道他是谁的人。
扶光无奈的笑笑,“姑娘别急,他
身上的毒跟在下没关系,我没有恶意,只是想提醒你们一二。”
更何况这毒也不是他下的,问他也没用。
云昭似乎也觉得自己有迁怒之嫌,手下轻了一些,低低说了声,“抱歉。”
男子听到她道歉,有笑了起来。
倒是很听得进去。
忽然有人敲门,脚步杂乱纷沓,应该是有七八人左右。
云昭脸色一凝,悄悄的蹲在男子背后,澡桶遮住身影,匕首抵住他的后颈,没有发出声音。
“公子,您休息了吗?”
扶光不动声色的朝屏风处看了眼,孱弱的病公子已经藏好了身影。
“请不要进来,我在沐浴。”
“公子,外面有刺客。”外面的人忽然道,“为了公子的安慰,可否让在下进去检查一二,免得贼人伤及公子。”
“我在沐浴。”扶光冷下眉眼,原本温和的气质骤然发生微妙的变化,“听不懂吗?”
说着,他微微支起了一些身子,外袍划过水面,发出淅沥微弱的水声,让人浮想联翩。
再加上门缝间透过的澡豆香气,门外的护卫们也就相信了。
可就在这时,门竟然被推开了。
一个高大的护卫脸上带着笑,虽然是在检查房间有没有潜入刺客,眼神却躲在他身上流连了两秒。
“我说,我在沐浴。你没听到吗?”扶光彻底冷了脸。
香炉燃着香,屋内一片水雾氤氲,倒真是没有人。
得罪这位恐怕也无法收场,护卫舔了下唇,定定的看了他一眼
。
“那公子,就不打扰您了。”
扶光面无表情,护卫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甚至轻手轻脚的关上了门。
可是走两步之后,那个护卫猛然停下脚步。
不对,刚刚屏风后,好像隐隐露出了一双黑底皂靴!
护卫脸色一变,猛地掉头回去,一把用力推开的扇门,却看到扶光已经披上了衣服,似乎正要从浴桶里站起来。
“放肆!”他冷喝一声,护卫这次却没有管他,沉着脸色直直朝着屏风走来。
扶光的表情越来越冷,“你竟敢踏进我的房间,这揽月楼怕是容不得你了。”
护卫却冷笑,“在下是为了抓到刺客,请扶光公子配合。”
说着,一掌推开了屏风,却愣在了原地。
屏风后只有一双黑色造鞋。
扶光已经披上衣服从浴桶里走了出来,“看够了吗?”
这是在嘲讽护卫落在他身上的那几眼。
护卫手足无措地转回身,慌忙解释着,“我看这后面刚刚像是有人影,担心公子安危……”?
“滚。”扶光表情冰冷,只说这一个字。
护卫脸色铁青,拱手行了一个礼之后转身离开。
直到脚步声消失,扶光才缓缓的缓和了脸色,轻声道,“出来吧,他们都走了。”
高大的雕花楠木柜从里面推开,女孩面纱罩了面纱,只留一双灵动的杏眼露在外面,她抱扶着少年的腰,深深地朝默祝鞠了一躬,“谢谢扶光公子,我一定会报答你这个恩情的。”
倒是被她
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扶光笑笑,面容昳丽柔美,雌雄莫辨。
“举手之劳。”
云昭曾某日在内务府听剪月说过,上京的秦楼楚馆里有一个绝世清倌,是个容貌气度俱佳的男子,因为家族落没而被迫去风花雪月之地,名字叫扶光。
听着她不遗余力的把所有美好的辞藻一股脑用在那个清倌身上,云昭一直都很好奇。
今天竟然见到本尊了。
仔细看去,男子像三月山涧初初绽放的桃花,一颦一笑皆是潋滟的颜色。
容泠冷的像玉,冰的如霜,想山巅高不可攀的冰莲,清倌美则美矣,身上却满是红尘烟火气,在云昭心里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不知是不是今天近距离看世子看多了,这位扶光倒也没有特别让她惊艳。
似乎被看的不自在,扶光轻咳一声,稍稍别过脸。
“欠公子的人情,我记下了,有朝一日定会回报。”
女孩说着,抱着少年来到窗边,足尖用力一点,两个人齐齐朝着窗下略去。
再次安静下来的房间中,扶光发出淡淡的笑音。
-
从揽月楼出来后一路东躲西藏,云昭先是带他去了亲王府,却发现府中空无一人,翻进去之后,甚至隐约能察觉到有高手的内息在。
看起来亲王府已经被人盯上了。
云昭悄无声息的退去,接住被她藏在拐角树后的容泠,带着他远离了这里。
现在不知里面那些浑厚的内息是敌是友,云昭不敢贸然把他放回去。
上京的各个街道有侍卫巡逻,云昭只能在小径中走,此时肯定没办法住酒楼旅店,只能带他寻找没有人的废弃房屋。
走走停停,终于在京郊在偏僻的护城河外找到了一个废弃的草屋,里面满是灰尘,想必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云昭在床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脱了外衫垫在下面,架着意识昏沉的容泠躺上去。
从揽月楼出来后,他就时而清醒时而昏迷,第一次睁眼时女孩正扶着他的肩膀,给他喂一碗温热的肉粥。
他不喜荤腥,对粥里的肉沫有些抗拒,却感到女孩托着他的头,哄幼童一样抚摸了两下,轻柔劝诱,“你已经很久没进食了,把这个吃下去才有力气。”
容泠靠在她单薄的肩膀上,意识昏沉,额头贴着她的下巴,这个动作极为不妥,女孩却混不在意。
以为他听进去了,就继续盛着粥一勺勺的喂他。
尽管内心十分抗拒,他却配合的张开了嘴。
两人贴的极近,甚至能感到她身上传来的暖意。
虽然没有记忆,但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与人贴的这么近过。
就这样一勺勺盛着用了半碗,容泠再也吃不下了。
身上有了暖意,疲惫至极的精神得到了放松,便沉沦在了困意中。
再次睁眼时,看到女孩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根蜡烛,点了蜡油凝固在桌子中间,趁着那细微的光芒,垂着头专心致志地给他擦拭手腕上勒出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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