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真的回来了。”阿比盖尔在陪玛丽安娜去接白雪时, 能从对方脸上看出雇主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所以想趁机聊点她之前一直不敢说的事。
“那个……玛丽安娜。”哪怕是在雇主心情不错时, 阿比盖尔都不敢说出她私底下干过的“好事”:“你不是让我自己找帮手嘛!所以我把那三个女精灵安排进保姆房后,又从你账上支了笔钱……”
“我知道。”玛丽安娜在阿比盖尔的声音消失前,轻描淡写道:“你以招保姆的名义私吞了一笔收入,对吗?”
阿比盖尔在玛丽安娜看过来后,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完全不像个“作恶多端”的女巫。
直到沉默的空气在二者间弥漫开后,阿比盖尔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生气了吗?”
那副忐忑不安到肢体僵硬的姿态令玛丽安娜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我要是生气的话, 你会把钱原原本本地退回去吗?”
玛丽安娜在阿比盖尔点头后,话音一转道:“留着吧!毕竟你也该涨工资了。”
明明是侥幸脱身的结果,但是阿比盖尔却感受不到一丝丝的庆幸。
“以后别瞒着我去做这种事。”玛丽安娜的心软也没持续多久,便毫不客气地警告了阿比盖尔:“你要是对收入有所不满,可以直接告诉我, 而不是对我有所隐瞒。”
像玛丽安娜这样的疑心病患者,最恨有人骗她, 尤其是借着她的信任欺骗她。
其实在阿比盖尔坦诚前,玛丽安娜就想过要如何惩罚阿比盖尔的“隐瞒”,以及自己要不要给阿比盖尔一次机会。
好在阿比盖尔没有辜负玛丽安娜的信任,所以二者将此事说开后, 便翻过这章令人不悦的小插曲。
不过这并不代表玛丽安娜会让阿比盖尔逃离惩罚。
“我也不追讨你已吞掉的资金, 不过从下个月起, 你的拿出自己百分之二十的收入作为那三个女精灵的薪水。”
“为什么?”阿比盖尔十分不解道:“她们不是你的奴隶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会给奴隶发工资。”
“奇怪吗?不过这也是你一手造成的。”玛丽安娜被阿比盖尔的表情取悦到了, 所以狠狠拉了下阿比盖尔的脸颊,然后在对方的吃痛声中, 慢悠悠地解释道:“毕竟在我的详细开支上, 你是借她们的名义拿了笔钱。”
“况且我也想让菲戈希尔老老实实地替我卖命。”玛丽安娜说到这儿, 还竖起根手指,向阿比盖尔提问道:“你说拿到钱的露西安会去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肯定是拿钱给她哥哥买东西。”
相较于桀骜不驯的菲戈希尔,露西安的性格无疑平静温和许多,相当符合人们对森精灵的传统印象。或许是兄妹二人在被赶出森精灵的部落后,一直都是哥哥在外逞凶斗狠,妹妹在家打理琐事的生活方式,所以露西安的情商和自理能力都高于菲戈希尔,甚至在被阿比盖尔提出地牢后,同另两个女性森精灵结下深厚友谊。
阿比盖尔盯着玛丽安娜那丝若有似无的笑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想让菲戈希尔亲手递上弱点?”
毕竟身世坎坷又相依为命的兄妹二人,无疑会将安稳生活视作必胜追求。尤其是在他们无法回到森精灵部落,又被冒险者工会打下烙印的前提下,菲戈希尔很难找到让露西安平安生活的方法。
而现在,玛丽安娜通过另一种方式,给了菲戈希尔一条通向牢笼的明路。
露西安在玛丽安娜这儿虽然过不了受人尊重的生活,但是跟他们以前的日子相比,至少能保证衣食无忧,在一定范围内获得旁人的善意。
毕竟菲戈希尔也找不到比阿基奎大公国的宫廷更理想的住处,而类人种也和人类一样歧视混血种,否则菲戈希尔兄妹也不会在父母去世后,被赶出森精灵部落。
“与其像个傻瓜一样劝说菲戈希尔相信我,还不如用露西安身上发生的事实教会菲戈希尔低头。”玛丽安娜轻易描绘出令菲戈希尔无比纠结的场景:“露西安是个很温柔的精灵,她在菲戈希尔面前肯定会再三强调自己在阿基奎宫廷里过得很好,而菲戈希尔也不会轻易相信妹妹的话,所以在与露西安见面后,肯定会仔细观察妹妹的状态,然后发现一件令他纠结的事实。”
“那就是露西安在我身边,远比在菲戈希尔身边过得更好。”玛丽安娜看向窗外,预估还有多久才能抵达城门:“等他想明白了这些,便会老老实实替我办事。”
而菲戈希尔也会反向成为玛丽安娜用以牵制露西安的工具。
这一来,兄妹二人就会在互相牵挂与信息不对称中,对玛丽安娜心悦诚服。
一想到这儿,玛丽安娜便看向同车的欧斯特,意有所指道:“强者只要有弱点便没那么可怕,所以欧斯特……你的弱点是什么?”
“我的弱点是您,我的主人。”生于黑暗的卓尔依旧是那副不卑不吭的模样。
“你可真会说话。”玛丽安娜似乎对欧斯特的回答感到很满意。
不过这份满意是否表里如一,还值得商榷。
“白雪。”玛丽安娜一下马车便看见等候在城门口的白雪。
时隔一周,白雪比上次见面时清减了不少,衣服也脏脏破破的,但是他本人却没有蓬头垢面,满身污秽,反而像个落魄的贵公子,正等着被他的家人接回城堡。
见到玛丽安娜的白雪掩饰不住开心的表情,但是他一想到自己曾做出的决定,便小心收回了已踏出的左脚。
“怎么,你有勇气离开,却没有勇气在回来后直面我。”玛丽安娜尝试着与白雪对上视线,后者比任何时候都像个小姑娘,不过在短暂的沉默后,他还是鼓起勇气地拉过玛丽安娜的右手,然后将额头贴在对方的手背上。
“你是在祈求我的原谅吗?”玛丽安娜的左手摊平在白雪的脑顶上方,摆出一副宽恕的姿态:“你没有需要我原谅的错误。”
然而白雪并没有因此获得满足,反而发出野猫般的呜咽声。
“看来您已经彻底收服他了。”欧斯特已经明白玛丽安娜为何要带他过来,不过卓尔精灵的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所以能维持表面上的镇定。
“是啊!从赛冈特带回的奴隶都收服得差不多了,也该进行第二阶段的布局。”玛丽安娜在白雪换洗干净后,才启程回阿基奎宫廷。
明明是平和至极的交流内容,但是欧斯特却紧张得像是喉咙里卡了块石头。
“那我也在您的布局之中吗?”欧斯特很怕从玛丽安娜那儿听到否定词。
因为就目前的情况而言,他是对玛丽安娜最没用的存在。
“你猜呢!”靠着车窗的卡尔达公主才不会轻易满足欧斯特的求知欲,因为她想看看这个卓尔精灵还能撑多久。
“我猜您不会轻易夺走我的性命。”欧斯特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想要颤抖或是握拳的冲动。
而在这股压抑的氛围下,一群骑兵拦住了玛丽安娜的马车。
“怎么了?”玛丽安娜摇了摇车龄,示意阿比盖尔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靠近车门的小女巫还没起身,就被人抢先一步。
“你们都下去。”夹着一身寒霜的卢修斯踩着车门框,毫不客气道:“后面有辆空闲的马车,不要等我亲自把你们扔下去。”
一向惧怕卢修斯的阿比盖尔麻溜地下了马车,而白雪则是朝玛丽安娜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后者点头后,才不情不愿地跟着欧斯特离开。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布列塔尼亚那儿传来并不美妙的消息。”玛丽安娜在卢修斯上车后,又摇了下车龄,示意马车继续前行。
不过他们的目的地并不是阿基奎大公国的宫廷,而是通向布列塔尼亚的港口。
“索林斯那儿传来消息,说是姨母在昨天去世了。”卢修斯只见过布列塔尼亚女公爵的画像,所以并不为亲人的去世而感到悲伤:“阿基奎女大公委派你去吊唁布列塔尼亚女公爵,至于亨利……”
卢修斯勾起一个幸灾乐祸的冷笑:“阿基奎女大公将他扣在身边,连同他那个来自索林斯的妻子,也被监管起来。”
“你似乎高兴得太早了些。”玛丽安娜直接给卢修斯泼了盆冷水:“布列塔尼亚的继承权争议说白了就是我和亨利的排位之争,至于母亲……她根本不在意是到底是她自己还是我们坐上那个位子。而亨利要是不出席姨母的葬礼,那么有关于公爵之位的辩论该如何进行?难道教皇能避开听证会,直接指定谁才是布列塔尼亚的新公爵吗?”
要是教皇真有那么大的权力,估计全世界的统治者都会在王冠的重压下瑟瑟发抖。
“那阿基奎女大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在为我拖延时间。”玛丽安娜解释道:“她是要我在亨利抵达前,搞定教皇的使者……或是索林斯的理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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