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不太喜欢我。”阿贝拉回到房间后向格利萨抱怨道:“虽然我刚才的行为有些冒犯, 但他也不能那样对我吧。”
在成为圣女后,阿贝拉一直抱着教皇老大,她老|二的认知。尤其是在得知她是教皇国近五百年来最出色的圣女后,阿贝拉本就骄傲的性格便有朝着自满方向发展的趋势。
格利萨和教皇国内的神职人员都是出于对“圣女”的尊敬和自身修养, 而没有与阿贝拉计较。只是再这方放任下去, 对方总有天回闹出无法收拾的乱子。
“殿下, 我想卢修斯阁下并非有意针对您, 而是他作为圣殿骑士不宜与您表现得过于亲密。”
“为什么?”阿贝拉十分不解道:“我是他所效忠得圣女,他理应同我表现得十分亲密才是。”
“……”格利萨不明白阿贝拉是真不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在这一刻,他真的很怀念前任圣女。毕竟那一位虽然资质平平且不是很受万神“喜爱”,但是对于服务圣女的人, 却是出了名的事少且兢兢业业。
尤其是在现任圣女的对比下, 前任圣女原本令人诟病的地方,此刻看来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都称不上问题。
“殿下,教皇国的法律法规里只明确表达了圣殿骑士需要向圣女效忠,并且保护圣女的人身安全,至于您所说的亲密关系。”出于自身修养和对圣女得尊敬,格利萨还是尽可能委婉道:“您认为现在适合对一位宣誓守贞的圣殿骑士谈‘亲密’关系吗?”
说罢,格利萨也并未等阿贝拉回答, 直接向对方行了一礼便离开了净化塔。
眼见两位圣殿骑士,尤其还是南北两方的圣殿骑士之首都对自己并不热情,阿贝拉不免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 救冲着枕头不断撒气道:“什么圣女嘛!这日子过得比在坎特罗时委屈多了。”
一想到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养父母和义兄,阿贝拉不免委屈地落下大滴大滴的眼泪,甚至鼻尖也发红地抽了几下, 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真是可怜的姑娘。”
就在阿贝拉以为没人会在乎自己时,一道好听得可以去担任唱诗班领头的少年音引起阿贝拉的注意,令后者下意识地抬头向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一位史前打扮的麦肤少年相当懒散地坐在屋檐上,身上遍布着并不繁琐的黑色魔纹,并且还有着异于常人的红瞳和漆黑的眼白。
不同于格利萨的亲和魅力和与卢修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这位突然出现在净化塔内的少年并不能激起阿贝拉的好奇或是浪漫幻想,反而令她条件反射地想要逃跑。
“别紧张,我要是想对你做些什么,救不会替你打抱不平。”邪神很清楚如何操纵像阿贝拉这样简单脆弱的小姑娘,尤其是在对方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后,邪神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了对方的信任。
“我只是想来看看得到万神宠爱的圣女到底长什么样。”邪神飘到阿贝拉面前,直接将那张英俊的脸蛋逼近圣女瞳孔睁大的面容。
“不得不说,你挺令我感到惊讶的。”邪神笑眯了一张充满少年感的脸蛋。尤其是在他收敛起周身的不祥之气时,看起来就像个无害的漂亮少年,而且还是很能赢得对方好感的那种。
“别哭啊!这么漂亮的脸蛋要是流泪了可就不好看了。”邪神用大拇指抹掉阿贝拉脸上的泪痕,突然想起旧世纪里被献祭给他的人们都是笑着去死的。
因为邪神不接受丑陋的祭品,所以对方哪怕是下一秒就会被献祭而死,也得笑着迎接生命的终点。
只是……
“被神明偏爱的人类本该微笑才是。”邪神想起某个已经作古的人,差点抑制不住疯狂泄露的杀意。
“希望下次见到你时,能看见一位活力四射的圣女。”邪神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这副意味深长的模样搁在阿贝拉眼里,便是后者期待自己的表现。
“您与我想得甚为不同。”阿贝拉大着胆子摸上邪神接触自己的那只手,脸庞红得像是熟透的苹果:“我还以为恶魔都是长着角的丑陋存在。”
“是吗?那你可要时刻警惕我的存在。”邪神调侃道:“毕竟我可是诱人堕落的恶魔,所以在教皇国眼里,无论做什么都是别有用心。”
“还请您不要这么看待我。”阿贝拉有些着急道:“我才不是……才不是固步自封的神职人员,所以我相信人类与恶魔总有能和平相处的那天,毕竟……”
阿贝拉偷偷瞄了眼邪神,大着胆子说道:“毕竟您的举动就是最好的印证。”
这一刻,阿贝拉开始相信万神之所以会选她当圣女,就是为了完成一件土著们难以想象的伟事。
因为只有像她这样不同寻常的人,才会脱离现有的思维模式,对这个世界里的固有制度进行改革。
“我会聆听所有神明的心声,无论他们是否在意我,或是得到人民们的拥戴,都该获得被我聆听心声的机会。”阿贝拉的真诚眼神令邪神感到惊讶,同时也越发好奇万神到底是从哪儿找到这样一个极品。
“是吗?那我就静候您的好消息吧!”邪神收回替阿贝拉擦泪的那只手,离开前还不忘鼓励道:“也希望你以后还会像今天这样聆听我的心声。”
“当然。”阿贝拉赶紧向邪神表态道:“我答应不会用旧世纪的眼光看待您。”
“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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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请您相信我绝没有在您的安保问题上有所怠慢,或是做出违背您心愿的事情。”在赐福仪式被中断后,闻讯赶来的科林副城主想赶上玛丽安娜的步伐,但却被塞利姆丝丝地拦住了。
“阁下,比起道歉,您最好想想之后的新闻发布会。”骤然停下脚步的玛丽安娜毫不客气道:“另外,不管您是否参与此次暗杀,亦或是有意怠慢我,您都不该在副城主的位子上继续坐下去。”
玛丽安娜的冰冷面容令科林的副城主感到心悸,但出于对自己的饭碗,以及人身安全的考量,科林的副城主还是尽力挣扎道:“万神见证,这只是个意外,而您总不能,总不能为此抹杀掉我以往的一切功绩。”
科林副城主的谦卑模样令拦住他的塞利姆略有松动,但还不足以让玛丽安娜改变主意。
“您当然对科林有所贡献。”年轻的女领主如此说道:“只是在我离开科林的这段时间里,你被说一不二的权势迷糊了眼,然后忘了自己姓什么,也忘了我曾怎样对待你的前任,以及我今天可以让您成为副城主,明日就能让您站上死刑台。”
或许是玛丽安娜的语气太严重了,所以科林的副城主条件反射地想到前任地死刑仪式,以及处刑台上擦不干净的鲜血。
更可怕的是,当时决定这一切的玛丽安娜还只是个孩子。
而现在,这个孩子成长为拥有更大权力的女领主,所以科林的副城主毫不怀疑玛丽安娜有能将悲剧变成事实的能力,以及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的结局。
“我想今天来求助我的人们,一定是您精心挑选过的。”玛丽安娜决不相信有人在黑暗森林里失踪会是偶然事件。
而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偶然时间,也不可能连续两个求助者都是有亲友在黑暗森林里失踪的苦主。况且在第二位求助者喊出“类人种滚出去”的口号后,大厅里的那一片附和声也昭示着玛丽安娜未接见的求助者里,至少有一半都是抱着和前两位相似的目的。
至于挑选求见者的科林副城主到底是喝了多少假酒,才能做出这种把玛丽安娜当猴耍的举动。
只能说“飘了”是种很可怕的心态,然后祝科林的副城主好运。
“想必冒险者公会也没少给您好处,更没少在黑暗森林附近作恶。”莫名的,玛丽安娜突然想起理查德的面孔,觉得科林人在黑暗森林里的失踪案绝对与理查德脱不了干系。
不过当着科林副城主的面,玛丽安娜还是张口胡来,不断地往刺杀案上扣锅道:“现在好了,就是因为你的愚蠢和私心,有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然后我得一连几天地睡不了一个好觉。”
玛丽安娜说完,那些观望中的卫兵便在科林的副城主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便将他一举拿下。
“让人对副城主及其亲近之人进行立案调查,务必把他的老宅给我搜查干净。”
玛丽安娜已经没兴趣在科林的副城主这儿浪费时间。经过今天的意外,她已经意识到有人开始对付她,只是出于各式各样的考量,那些要对付她的人中,很少有想要至她于死地的存在,除非……
想到某种可能的玛丽安娜眯了眯眼睛,脸上浮现出令人胆寒的杀意。
…………
……
“欧斯特呢?”回到房间里的玛丽安娜想法子支开塞利姆,然后叫来卓尔精灵。
经过这几天的恢复和来自圣殿里的高级药水,欧斯特被卢修斯打出的伤痕早已恢复好,甚至还戴上了玛丽安娜送他的耳坠。
“你有信心潜入科林的冒险者公会吗?”虽然玛丽安娜对欧斯特不抱有信心,但是出于对卢修斯和阿比盖尔眼光的信任,玛丽安娜还是潜入的任务派给欧斯特。
毕竟黑暗精灵就是为此而生的,不是吗?
“如果没有圣殿骑士或是高级冒险者团队阻碍我,那么科林将没人发现我的踪迹。”欧斯特知道自己曾沦为奴隶的经历会让玛丽安娜对他的实力判断大打折扣,不过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毕竟底牌露得太多,拔高了别人对自己的期待值,也会有加速自身死亡的可能。
“如果您还是对我感到不放心,也可以让白雪跟着我。”在揣摩玛丽安娜的内心方面,没有人比欧斯特更敬业。
“不,我相信你。”面对欧斯特的建议,玛丽安娜蹙了下眉头,颇有些出人意料道:“如果遇见你搞不定的人,记得不要交战,也不要直接回来。”
说罢,玛丽安娜的指尖擦过欧斯特脖子上的项圈,令差点以为自己获得对方信任的欧斯特瞬间清醒过来,然后毕恭毕敬道:“我会记住您的话。”
也会努力活着回来。
而等欧斯特离开后,莱娜才敢上前与玛丽安娜搭话道:“您觉得刺杀之事到底是谁干的?”
“绝不会是冒险者公会和理查德。”出乎意料的是,玛丽安娜首先排除了现阶段给她添乱的存在:“冒险者公会还没蠢到在科林动手,然后把火焰烧到自己身上。”
说句不好听的话,玛丽安娜就是把科林城内的冒险者公会给取缔了,后者也顶多是抗议或是上诉到教皇那儿。
谋杀女公爵?
除非是冒险者公会想让各国的领主都拿他们开刀,否则就是再过五百年,都不会有人脑抽到这一步。
毕竟这次是玛丽安娜,那下次是谁?
是不是一有领主弄出令你们感到不快的政策,你就要伤人性命或是推翻他们的统治。
至于理查德……
玛丽安娜并不认为理查德会对自己下死手,毕竟索林斯紧靠着阿基奎大公国和奥丁,要不是依赖于坎特罗死死拉住南方大部分国家的仇恨,那么索林斯很有可能被自喻为卡佩尔大帝直系后代的奥丁拿下。
而考虑到玛丽安娜是阿基奎女大公唯一的合法继承者,理查德除非是想像坎特罗那样硬抗两国痛殴,否则他就算是脑抽一万次,也不可能干出这种傻缺事情。
毕竟玛丽安娜一死,有关于阿基奎大公国和布列塔尼亚公国的继承争议绝对会引发南方各国的混战。虽然奥布斯达同阿基奎女大公有着特殊关系,不过考虑到各国间的联姻频繁,再加上没了继承者的阿基奎女大公绝对不会让始作俑者好过,所以理查德还没胆子灭了玛丽安娜,顶多是给她找点麻烦。
如此一来,会派清道夫刺杀她的,也只有某位脑子越来越不清醒的王后。
“看来我得提前去奥布斯达。”玛丽安娜绝不会给波琳娜王后派第二位清道夫的可乘之机,甚至从自身安全的角度来看,奥布斯达皇宫才是波琳娜王后最难下手的地方。
“现在?我们刚到科林就要离开?”阿比盖尔难以置信道:“你至少得找出想要杀你的人吧!”
“不,我已经找到了,而且还很明显。”玛丽安娜也不跟阿比盖尔多解释什么,而是示意莱娜赶紧收拾行李。
“那欧斯特呢?他也和我们一起走吗?”阿比盖尔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拉过玛丽安娜悄声说道:“你真的放心让欧斯特一个人去调查科林的冒险者公会?”
不是阿比盖尔不相信欧斯特的实力,而是欧斯特远比菲戈希尔和白雪复杂的多,阿比盖尔很担心距离因素会令玛丽安娜失去对欧斯特的控制。
“他不会背叛我的。”玛丽安娜很清楚阿比盖尔的担忧:“别忘了他身上还有印记和博士制造的项圈。欧斯特就是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也不会轻易背叛我。”
“那要是他被人捉住了呢?”
玛丽安娜没有回答阿比盖尔的话,而是沉默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
站在门口的白雪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在得到玛丽安娜的命令前,他也只是老老实实地不去给人添乱。
………………
……
布列塔尼亚女公爵差点被刺杀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在玛丽安娜离开前便传到阿基奎女大公和理查德的耳朵里。
前者只是在得知玛丽安娜并未受伤后,就继续联系那些反对奥布斯达国王的贵族们,准备在玛丽安娜抵达奥布斯达前为女儿造势。而后者或许是出于曾在科林搞事的缘故,所以在得到这一消息后多问了一句:“布列塔尼亚女公爵找到罪魁祸首了吗?”
“没有,不过有消息称以科林副城主为首的官员们都遭到收监调查,并且科林的冒险者公会们也被列入谈话名单。”负责回话的随从当然知道理查德在科林的小动作,所以有意观察国王的表情变化,准备迎接理查德接下来的指示。
“以玛丽安娜的脑子,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借此向冒险者公会发难。哪怕刺杀她的不是冒险者公会的人,但是出于息事宁人,不想让各国的领主都将目光聚集到冒险者公会上的考量,玛丽安娜在科林的相关政策应该会顺利许多。甚至是我……”
理查德想到自己在科林的小动作,于是向随从吩咐道:“让潜伏在科林的人停手吧!要是再闹腾下去,没准冒险者公会会在玛丽安娜的借势发挥下,查到索林斯这儿。”
“是。”传令的随从不免替理查德感到可惜。
如果他的国王当初没有与玛丽安娜解除婚约,那么现在理查德早就是布列塔尼亚公爵兼阿基奎大公储的丈夫。并且就玛丽安娜目前的表现来看,理查德要是能跟她结婚,那么夫妻间的相性一定很好。
毕竟毒蛇与毒蛇才是最般配的。
然而随从不知道的是,控制欲极强的玛丽安娜要是真的嫁给理查德,那么他两绝不是夫唱妇随的和谐关系,而是一部有关于权谋的恐怖小说被搬到了现实。
…………
……
“殿下,您确定现在就走吗?”晚一步得到消息的塞利姆所表达出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刚才的阿比盖尔,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科林那边还在调查您的刺杀案,并且冒险者公会也有人求见您。”
“塞利姆,你是在教我做事吗?”面对异母哥哥一连串的提问,玛丽安娜不耐烦道:“我要是继续待在这儿,那么且不谈安全问题,光是有关于我的刺杀争论,便能将科林的一大部分人都拉下水,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很抱歉,我……”
“意味着科林将经历一段黑色恐怖期。不仅是贵族,甚至那些目睹我差点被刺杀的平民,乃至与他们相关的人都会战战兢兢一段时间。”
“并且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科林会为此‘停摆’,变成一座任何人都能介入其中的死城。”玛丽安娜语气激烈地向塞利姆说完这些话后,刚准备蹬上马车,就被脸色骤变的白雪拉到一旁,然后在她开口询问前,便被白雪死死地压在身下。
“趴下!”
随后反应过来的阿比盖尔动了动鼻子,将莱娜和一位替玛丽安娜搬运行李的男仆拉到一旁,随即大喊道。
只可惜阿比盖尔还是慢了一步。
爆|炸的马车碎片混合着众人的哀鸣与马匹的血肉,令受到冲击的玛丽安娜感到昏昏沉沉的。
哪怕将她挡在身下的白雪眼疾手快地捂住玛丽安娜的耳朵,但是爆|炸声和冲击还是令玛丽安娜感到耳鸣与头晕目眩。
“玛丽?玛丽安娜?”白雪在爆|炸结束后扶正玛丽安娜的脑袋,试图唤醒她的神经。
阿比盖尔见状,也顾不得身上的灰尘和还未缓解的耳鸣,在替玛丽安娜检查后,向塞利姆伸出手道:“把你带的恢复剂给我。”
塞利姆闻言,赶紧拿出一瓶恢复剂递给阿比盖尔,然后甩了下昏昏沉沉的脑袋,去检查马车的残骸与被爆|炸波及的人们。
“其他人都还好吗?”缓过神的玛丽安娜扶着白雪的胳膊问道。
“马匹和车夫都被炸|死了,不过其他人因为阿比盖尔提醒得及时,所以只是受了点伤。”莱娜这辈子都没这么灰头土脸过,不过相较于白雪,她已经算是很好了。
毕竟将玛丽安娜挡在身下的白雪,后背都被炸烂了一片,耳朵也因为受到爆炸的冲击,再加上只顾着给玛丽安娜堵耳朵,所以流下一缕缕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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