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父亲请您振作点。”最先反应过来的艾瑞娜将倒下的教皇抱在怀里,然后努力止住不断涌出的鲜血,尽可能的保持冷静道:“牧师马上就来了, 还请您保持清醒, 不要……”
即便是艾瑞娜在如此环境里给自己不断施压, 但那颤抖的身体与逐渐消失的声音, 都昭示着他并不平静的心情, 与逐渐崩溃的情绪。
更糟糕的是,因为艾瑞娜的应激反应, 周围的奥丁人没法接触已经倒下的教皇。
奥丁的小皇帝早在教皇遇刺的那一刻,就被禁卫军护送到安全地带,然后留下一些皮糙肉厚的圣骑士守着倒地的教皇,避免第二波暗杀将奥丁拉入万劫不复之地。
如果不是教皇的情况太糟糕了, 再加上台下还有那么多人看着, 奥丁的圣骑士们也不至于像个大摆件似的杵在那儿。
“艾,艾瑞娜?”努力维持意识清醒的教皇拉住女儿的手, 结果在说话的那一刻便不断涌出的鲜血呛得差点厥过去,整个人虚弱的似乎只剩下一口气。
“别说话,您现在要保持体力, 等着牧师过来。”艾瑞娜死死握住父亲的手, 用身体挡住那些奥丁人,避免他们对教皇不利。与此同时, 教皇也将自身的魔力都聚集在伤口处, 希望能在牧师赶来前能拖多久是多久。
然而教皇身上的致命伤还是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按理说,能当上教皇的人, 应该会对医疗魔法或是防身魔法很有研究。可攻击教皇的那道法术不知出于何种派别, 愣是在教皇的伤口处留下一圈红色的火焰纹。并且在教皇努力挽救自己的生命时, 将其灼烧得满脸痛苦,甚至差点将其一波带走。
“父亲,父亲……”眼瞧着教皇的眼球越来越黯淡,心急如焚的艾瑞娜不顾一切的将魔力乃至生命力都输入到教皇体内,但却在有所行动时就被教皇体内的能量所排斥。
“别做无用功了。”教皇用眼神传达了他的意思,然后在艾瑞娜的手心处艰难写道:【密件,办公室,第二个隐秘抽屉。】
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教皇在临终前的唯一念头,就是替艾瑞娜和丹希尔铺好前路,避免某些人落井下石,重翻旧账。
【阿基奎大公国和特兰西亚的地下银行里有三亿塔兰特的存款……你跟丹希尔一人一亿,然后用剩下的一亿打点教皇国的人,免得他们向你们发难。】
【隐秘抽屉里有一道遗嘱,上面并未确认由谁继承教皇之位,所以……】
教皇咳出一口鲜血,眼神愈发涣散。
【如果塞伊斯愿意履行他跟你的婚约,你就将坎特罗的枢机主教写到教皇的继承人名单上。】
【如果塞伊斯不愿意履行婚约……】
全神贯注中的艾瑞娜并未注意教皇的笔触越来越弱,直到他写下最后一句话。
【你就拿教皇的继承人之位去跟玛丽安娜做交换。】
因为丹希尔还被玛丽安娜扣押在布列塔尼亚公国,所以教皇不确定自己死后对方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因此在保障艾瑞娜的利益时,也给了她一样用以跟玛丽安娜交换的东西。
【对不起,爸爸不能再守护你了。】写完这些化的教皇也差不多到了临界点,所以垂下了虚软无力的手,用慈爱且愧疚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儿,似乎是想将她的样子永永远远的记住。
【长得真像你妈妈。】
教皇的嘴唇动了动,在意识消散前想起那个无情无义的恶魔。
【结果直到最后,你都没来看我。】
教皇的眼睛盯着蔚蓝蔚蓝的天空,最后留给世间一个苦笑。
【西迪,谢谢你愿意跟我在一起。】
于是乎,在艾瑞娜止不住的抽泣中,教皇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布列塔尼亚公国的叹息之塔内,西迪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突然发疯似的冲向石柱上的匕首,不顾上面的万神之力,想要挣脱于此。
“怎么,你终于坐不住了?”阿斯塔罗斯早就知道邪神的计划,所以故意在西迪情绪失控时,前来欣赏他的糟糕表情。
“我还以为你会表现得更激动呢!”阿斯塔罗斯话还没说完,就被西迪扯住领子,然后对上一只相当恐怖的豹头。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西迪想要杀了阿斯塔罗斯,但是在万神匕首的压制下,他光是变回原型就已经很艰难了,更别提打过四柱之一的“怠惰”魔王。
而面对西迪的愤怒,阿斯塔罗斯还是那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甚至都没有做出能被定义为“防抗”的动作:“即便是告诉了,又能怎么样?”
虽然西迪是他的任务同伴,但是恶魔的本能令他很难对西迪产生同情,甚至在看到西迪崩溃的那一刻,有种难以言喻的愉悦:“刺杀工作是邪神大人亲自操持的,难道你要反抗邪神大人吗?”
别说是想以下克上的“四柱”魔王,就连布提斯那样有望冲击四柱的大恶魔都不敢对邪神的旨意完完全全的阴奉阳违,顶多是在口头上有所不满罢了。
“与其在这里跟我闹小孩子脾气,你倒不如想想艾瑞娜跟丹希尔的未来。”
一提到教皇与西迪的混血子女,阿斯塔罗斯便难掩兴趣地舔了舔嘴唇,其恶意更是扑面而来:“没了教皇的保护,哪怕是有万神的限制将恶魔排斥在尘间之外,但是那些跟你的老相好不对付的人,一定会将艾瑞娜和丹希尔撕得粉碎。”
“……”西迪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松开阿斯塔罗斯的衣领子,表情也从愤怒转变为忐忑不安。
“无能的你此刻又能做些什么?”阿斯塔罗斯挑起西迪的下巴,直接攻势逆转道:“连叹息之塔都逃不脱的你,此刻又能做些什么?”
“向邪神复仇?别开玩笑了,你现在连布提斯都打不过,更别提去报复那个史无前例的怪物。”阿斯塔罗斯懒洋洋的声音里带了丝难以言喻的诱惑:“比起主动送死,你更适合苟且偷生。”
“……”眼睛赤红的西迪变回人形,在一阵尴尬的沉默后,向阿斯塔罗斯屈服道:“我想离开这儿……”
他已经受够了无能为力的颓废生活,更不想在逃避旧情人后,还要看着艾瑞娜和丹希尔变得人人可欺。
“可我为什么要帮你?”面对西迪的示弱,阿斯塔罗斯垂下眼帘,又恢复了懒洋洋的姿态:“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除了替阿斯塔罗斯分担目前的零碎工作外,西迪起不了太大作用。
“你还有什么是能作为交换的?”阿斯塔罗斯盯着西迪的眼睛,像是在估量他的剩余价值:“我能帮你离开这儿,但你能帮我什么。”
“帮你杀掉邪神?”西迪按住阿斯塔罗斯的手臂,力道大的似乎能将他活活捏碎:“你不会以为我跟教皇在一起是浪费时间吧!”
作为万神在人间的使者,教皇有权限查阅被封禁的邪神记录,所以自然知道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西迪作为教皇的爱人,跟他同床共枕了那么多年,也从中探出些口风。
“我有杀掉邪神的办法,前提是你愿意将我捞出去。”西迪虽然在被囚|禁的这段时间里,表现得像个智障,但是能吸引到教皇的恶魔,也不会是真正的智障。
亦或是说,跟教皇呆久了的恶魔,也不至于白痴到天怒人愿的地步。
“你怎么知道我想杀死邪神?”阿斯塔罗斯奇怪的摸了摸下巴,感叹自己应该没有表现的很明显才是。
“哼!你在布列塔尼亚公国磨蹭了这么久,难道只是“怠惰”的缘故。”西迪可是大智若愚的典范,所以深知表现得越聪明的人,越是活不久。
不管是阿斯塔罗斯还是邪神,都不是现阶段的西迪所能反抗的对象。
要不是教皇突然被邪神所杀,兴许西迪在布列塔尼亚换人统治前,都会表现得像个智障。
“我知道万神的踪迹与他真正的目的,所以您愿意与我合作吗?”当着阿斯塔罗斯的面,西迪有史以来第一次露出了獠牙。
而将镜头转移到坎特罗的王宫内。
当塞伊斯得知教皇的死讯后,也没有露出“惊讶”以外的表情,甚至都称不上愤怒:“是吗?那就让坎特罗驻奥丁大使替我慰问教皇家属,然后向奥丁的皇帝陛下追问教皇的死亡原因。”
哪怕是有教皇的私生女作为未婚妻,塞伊斯也并未对教皇表现出让人侧目的爱戴,反而因为坎特罗在奥布斯达的失利,而对教皇耿耿于怀。
“陛下,教皇一死,他的女儿可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德维切尔公爵早就不满于教皇国的墙头草行为,所以在接到教皇的死讯后,直截了当道:“虽然这么做有见风使舵,落井下石之嫌,但为着坎特罗的未来着想,您也不至于娶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女人。”
毕竟这年头比起脸面,人们更看重实际利益。况且在王室贵胄里,频繁退婚的行为也不少见,尤其是对于占了舆论优势的男方而言,退个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是少了条连接姻亲的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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