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草有了身孕，就算张明不提醒，她也不会碰酒。
不过既然人家好心提醒了，沈草也领他的情：“是状元郎啊？怎么样？在钦天监还适应吗？”
“适应的，”张明紧张得呼吸困难，脸都慢慢的红了。
近距离看到她，听她说话，张明只觉一颗心像躺在棉花糖里，又甜又暖，舒适得动都不愿意动一下。
沈草礼貌微笑：“适应就好，祝大人前程似锦。”
“谢您吉言！”张明头都不敢抬，脑子里面轰轰隆隆的，自己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
却又不敢停口，
他能见到她，并和她交谈的机会少之又少，
他现在要是不找点话来说，他就只能退下去了，
所以他必须要说点什么。
“小姐是不是担心这次大军亲征？您放心，微臣为这次出征卜过三卦，每卦都是吉兆。”
沈草真心的笑了出来：“谢谢你，你真是有心了！”
“谢小姐夸奖，这是微臣份内之事，是微臣应该做的。”
又从怀里掏了两个平安符出来，弯腰恭恭敬敬的捧到了沈草面前：
“这是微臣夜观星象，为您和太子殿下做的平安符，请您二位一定带在身上，定能逢凶化吉。”
沈草犹豫着没有接。
旁边就伸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过来，拿过了张明手上的平安符：
“那孤就多谢张大人好意了。”
厉泽安扯着嘴角标，拿最标准的微笑看着张明，
再看看旁边俏生生的自家媳妇儿，心头那股醋火横冲直撞：
他这傻媳妇儿居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
又看了看手里的护身符。
这哪里是给他的护身符？
分明是顶绿帽子，
还是打着他的旗号送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大人，孤提醒张大人一声，既然出仕了，就得谨守朝廷的规则，谨守上下尊卑，一丝一毫不可逾越。”
“是，微臣也不敢僭越！”
“嗯！那就好。”
厉泽安握紧了平安符，在手心里慢慢用劲，嘴里继续训斥：
“称呼上也得注意一点，你面前这位是大周太子妃，你要称呼太子妃娘娘或者是殿下！”
“而不是沈小姐！”
他话语里凉风习习，张明吓得浑身是汗，双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急忙认错：“微臣一时疏忽，太子殿下恕罪！”
厉泽安冷哼：“最好是一时疏忽！”
如果这人真是一时疏忽倒也罢了，如果他是有意的，那就其心可诛！
厉泽安看着张明伏在脚下认错，眼中阴云密布。
认错认得如此爽快，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
却见孙宇过来跪在了张明身边：“殿下，大军出征在即，这个时候凡事讲究个吉利，不宜见血光！”
厉泽安这才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孙宇松了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狠狠的瞪了一眼张明：
“末将跟张大人说句话。”
厉泽安一点头，孙宇就迫不及待把张明拖了出去。
张明是孙宇带来的。
孙宇喜欢玩猛禽，喜欢去花鸟市场上转悠，
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张明。
孙宇和张敏很投脾气，两人一见如故，喝了几回酒。
今天在来的路上又碰到了，就顺手把张明带到了这个聚会上来。
却没想到张明给他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赶紧把张明拖到包间外面去，揪住他的领子，把他逼到墙角，低声道：
“你疯了？！全大周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有多宝贝他的太子妃，你还巴巴的往上凑，你想死可别拖累我！”
张明抿着嘴一脸倔犟。
孙宇眼睛眯了迷：“你是特意去花鸟市场等我的？”
心中一片惊涛骇浪。
这张明处心积虑接近他，恐怕就是为了融入他们这个圈子！
说白了也就是冲着沈草来的！
一想到这个，孙宇只觉后背发凉：“你给老子老老实实说清楚，你到底什么目的！”
“我没有恶意。”张明开口辩解：
“太子妃娘娘……长得很像我四妹。”
他的这个回答倒把孙宇说得愣了一下：“你四妹？”
“对！”张明声音发涩：“我四妹！我们家唯一的一个女孩儿。”
“我在我们村是最会读书的，早早就去城里读私塾，”
“那年家里收成好，父母也高兴，就破天荒做了一点粘豆包。”
“我妹子惦记我，说哥哥还没吃，非要给我送一些到龙安城来，”
“结果……她在半路上遇到了狼群，她……”
张敏红了眼眶：“那年，她才十三岁。”
孙宇松了手，放开了张明。
张明没有了孙宇的支撑，身子靠着墙壁慢慢往下滑：
“我以为再也看不到她了，结果却看到了太子妃娘娘！
她们长得真的好像，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活脱脱就是我四妹！”
“她们俩又都那么巧，都排行第四，都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
“你说，这是不是天意？”
孙宇万没想到答案竟是这样的，心里也起了怜悯之心：
“这些话你就烂在肚子里，以后再也别跟人提起了！”
孙宇提醒他：“你妹子已经去世了！”
就算张明对沈草没有非分之想，但也不该拿金尊玉贵的太子妃娘娘和一个死人做比较，
张明是活腻了吗？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张明双手捂住脸，蹲在地上，眼泪从指缝中哗啦啦的往下流，
“我知道！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我为什么要到城里上学？我为什么要喜欢吃粘豆包？
如果我不去上学，如果我不喜欢粘豆包，四妹就不会遭遇狼群，不会死得那么惨！”
这些自责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张明心口，时不时就会窜出来咬他一口，让他疼到骨头缝里都发凉。
孙宇蹲了下来，
对眼前这个俊秀斯文的男人充满了怜悯。
“好啦别哭了，你情绪不对，呆会儿也别进去了。
万一你控制不住又做些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我可不能担保殿会不会治你的罪，真到那时候我也保不住你。”
他没说的是——
他们殿下那个人，只要是关乎太子妃娘娘，是没有理智的。
“你说的这些，殿下他根本不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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