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一个衣着破烂的男人正蹲在路边，面前摆着几个篮子，篮子里放着自家菜园子里长出来的蔬菜。
也不管路人来来往往，就这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菜。
有人来问了才会抬头说上几句。
四十多岁的人，头发已经半百，看上去像是五十多岁的人。
谁能想象这个颓废的男人竟然就是当年叱咤茂南县的传奇人物陈国涛。
当年改革开放没多久，一直不安分的陈国涛就从厂里辞职做起了生意。
那个年代还没有下海一词，而做生意在很多人眼里就是投机倒把。
当时根本没有人支持他，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甚至为了这事，他老婆险些跟他离了婚。
可是在他的坚持下，一个小小罐头作坊发展成为茂南最大的民营食品厂，甚至一度把国营食品厂压的抬不起头。
可惜的是，自己遇人不淑，在最巅峰的时期，一个叫张三斤的男人找上门向取经。
一向坦荡的陈国涛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经验全都分享给他，甚至让出部分市场和渠道去扶持张三斤。
那时的他太过天真，没有意识到商场的残酷。
张三斤的食品厂在他帮助下越做越大，最终更是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把他的厂子彻底搞黄，一举把他扫出市场。
到了这个时候，张三斤终于卸下自己的伪装，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一切为时已晚。
张三斤不会给他任何翻身的机会。
因为张三斤的关系，如今已经四十多岁的他在茂南找工作都没人敢要。
他只能靠自己种的菜换点零花钱维持生计。
想到躺在床上的老婆，陈国涛心里一阵难受。
“喂，老头，你的豆角新鲜吗？”
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新鲜，早上刚摘的。”
陈国涛擦拭了一下湿润的眼睛抬起头来。
“呦，呦，这谁啊？这不是陈大老板嘛，这是干什么？体察民情？与民同乐？哈哈哈……”
那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指着蹲在地上的陈国涛夸张的叫了起来。
陈国涛也认出眼前的年轻人，这是当年他厂子里一名职工，名叫王青皮。
当时王青皮只有十**岁，一次在街上偷东西被抓到了，被人打了个半死，要不是陈国涛路过救下了他，估计他的坟头草已经有几尺高了。
在那之后他就到了陈国涛的厂子里。
可是王青皮贼性难改，到了厂里之后手脚一直不干净。
直到最后，陈国涛忍无可忍，当众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并把他赶出了厂子。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碰上了。
陈国涛赶紧低下头假装不认识他。
只是他微微颤抖的双肩出卖了他。
“陈国涛，你也有今天啊，真他妈报应，叫一个爷，今天我把你菜都给包了，毕竟曾经你也有恩于我，哈哈哈……”
王青皮放肆的大笑道。
没想到曾经高高在上的陈国涛竟然沦落如今的地步，看着苍老而颓废的陈国涛，他的心里升起报复的快感。
“叫啊，老子让你叫没听到吗？”
王青皮看陈国涛久久没有反应，直接一脚把他的一个篮子给踩烂了。
“你干什么？”
陈国涛一把推开他，扑倒自己的篮子上，趴在地上把散落在地上的菜都给捡起来。
这可是他全部的生活来源。
没了这些菜，他和老婆都得饿死。
“哈哈哈。”
看着陈国涛狼狈的样子，王青皮笑的无比得意。
“当年的那个不可一世的你哪去了？不是喜欢把我踩在脚下嘛，今天我也让你尝尝这种滋味。”
王青皮一脚把他踹倒在地，然后用一只脚把他踩在脚下。
“叫爷。”
陈国涛被他死死踩在脚下，脸上不断变幻着神色，看着小人得志的王青皮，他的心里涌起无限苦涩。
他何曾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受到这样的屈辱，就连当时的张三斤也没有这样羞辱自己。
可是不甘又能怎样？
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他妈让你叫，你没听到吗？你叫不叫？”
王青皮看陈国涛半天也没叫，作势就要去踩其他的菜篮子。
“不要，我求你了，我叫，我叫。”
陈国涛的赶紧把菜篮子护在身体下面，小声的祈求着。
“爷。”
“大点声，我听不见。”
“爷。”
“再大点声，我还是听不到。”
“爷，满意了吧。”
陈国涛大吼了一声，双眼通红。
“草，我让你叫这么大声了，吓老子一跳。”
被吓了一跳的王青皮，一脚把旁边的菜篮子给踢翻在地，然后又使劲的在菜上踩了几脚。
看着被踩了残渣的蔬菜，一直忍让的陈国涛终于爆发了。
“草尼玛，我弄死你。”
陈国涛从地上爬起来，一拳砸在了王青皮的脸上。
陈国涛虽然落魄了，但是突如其来的爆发，多年养成的气场还是把王青皮吓了一跳。
一时心虚的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一拳砸中鼻子，一股鲜血喷射而出。
“你他妈敢打我，我弄死你。”
剧烈的疼痛让王青皮再次想起来陈国涛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如今的他不过是个在路边卖菜的可怜虫而已，自己根本不需要怕他。
而且只要张三斤在茂南一天，他陈国涛这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
那自己还怕他个卵子。
“我去你大爷的。”
王青皮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痛的他一下子跪倒在地。
拳怕少壮，刚才不过是突然袭击，不然他根本打不过王青皮。
“住手。”
就在王青皮想要继续下手的时候，街头正好两名公安路过，见此情况出言制止。
王青皮一看公安来吓的掉头就跑，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陈国涛被扶起来，谢绝公安帮自己抓人的好意，把自己散了一地的烂菜都捡起来放到破篮子里，步履蹒跚的往回走去。
……
“哥，我们这是要去找哪啊？”
坐了一段时间，彪子终于适应了，之前一直紧紧抓着车架的手也抽了出来。
“城郊，五里庄。”
“去那干嘛？”
“找人。”
“找谁啊？”
“陈国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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