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无限好,浦仁大学堂的学子,一同来到郊外踏青。
屠茗茗早早收拾妥当,跟着周君坐上前往翠屏山的黄包车。
周青落后一步,自己乘坐汽车。
黄包车穿过清晨的街道,她好奇看过去,果然如同石头所说,万国风光,繁华遍地。
不远处装饰华丽的舞厅显然刚刚散场,身穿旗袍的女子正挽着白色狐裘披肩摇摆走出。
报童挥舞手中的早报,口中大声叫卖,馄饨摊冒出阵阵白烟,不时有路人停下,买一份当做早点。
见她四处张望,周君奇怪道:“怎么了?”
她收回视线,抿嘴摇头。
周君向后仰躺,口中说道,“这城里臭气熏天,我早就呆烦了,这次趁着踏青会,可是要好好放松下!”
屠茗茗盯着黄包车夫黝黑的臂膀,心中暗道,他们这样的纨绔子弟在城里住的厌烦,殊不知外乡人挤破头想在这里生存。
不过,她又有什么立场让周君这样的公子,理解穷人生活的困苦。
她垂下眼眸,自己最初来的位面世界的原因,就是因为没钱医治妹妹的病情。想到这里,屠茗茗心如刀绞。
周君眯着眼睛,享受着吹面而来的春日晨风,开始畅想踏青会。
大约半小时,两人来到翠屏山下,已经有学生等待在那里。有几个男学生平日就和周君玩得好,此时围上来,大家寒暄一阵。
屠茗茗自去寻棵柳树坐下,等待所有人到齐。
“君哥,去年你带着兄
弟们玩的很痛快,不知今年有什么好戏?”胡轩开口道,他家与周家在生意上有来往,但是较之周家还是比不上,所以平时对周君很谄媚。
“好说。”周君被他们围着,心中很畅快。
“诶对了,我听说你哥哥周青也要来?”另一位男学生忽然提起。
周君脸色一变,这人真是没有眼色,明知道他不喜欢周青,偏要在他面前提起。
那人被他瞥了一眼,面露疑惑,胡轩倒是开口,“我说林牧之,你懂不懂规矩!不知道君哥不喜欢提他吗?”
林牧之是最近才加入他们小团伙的,自然不知道周家兄弟间的弯弯绕绕,被胡轩嚷一通,闭上嘴不再说话。
“他来了又如何,刚好没乐子,不如就拿他一用。”似乎是想起什么恶趣味,周君嘴角勾起笑意,眼中精光划过。
屠茗茗等了一会,终于见周青乘坐的汽车到来,众人都望向那车。
车门打开,周青身着淡色长衫,自车上下来,今日郊游不适合穿西装。他面上仍然架着那副金丝眼镜,眼中平静如水。
“周老师。”屠茗茗站起身,朝他打招呼。
周青点头回礼,孙明觉看人来的差不多了,便喊到:“都集中到我这边!”
大家拥挤着欢闹调笑,屠茗茗本想落在后面与周青一起走,被周君拉过走在队伍最前面。
春日的翠屏山郁郁葱葱,山间溪水清凉,鸟鸣阵阵,新鲜空气让屠茗茗心中的烦闷一扫而
空。
怪不得大家都要来着踏青会,果然与众不同。
孙明觉年纪比不上年轻人,走了一会开始冒汗,便招呼大家找到山间平地休息。
“我知道你们平日向往那些洋人,听着洋文觉得高贵,但是,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自然有他的好,不见得比洋文差!”孙明觉是最早一批留洋的外派学童,又接受过新潮思想的冲击,所以对近年学生间流行的东西很熟悉。
“今日踏青会,我们效仿古人,来场飞花令如何?”孙明觉提议,几个平日就喜欢诗词歌赋的学生,顿时出声赞成。
周君冷嗤一声,显然对这种文绉绉的活动不感兴趣。
“君哥你不想参加吗?”屠茗茗问道。
“飞花令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文人自娱自乐的东西。”他索性躺在草地上,闭目养神起来。
孙明觉将愿意参加的学生分为两派,他出字,两派对决。
屠茗茗从来没有玩过这样清雅的活动,倒是兴致满满,也挤进去凑热闹。
“第一个字......天!”孙明觉望着天空。
一位女学生瞬间回出,“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好!”周围学生听她作答,顿时赞叹鼓掌。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
屠茗茗听他们说出她熟悉或陌生的词句,心中暗叹,眼看这边学生文思枯竭,再作不得,忽然一道
声音朗朗诵出。
“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周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加入进来,帮助他们队伍力挽狂澜,瞬间扭转局势。
“不错。”孙明觉出声感慨,“不过周老师,你加入这派学生,是否对另一派不太公平啊?”
周青低头,露出笑容,“是我没忍住,抱歉,各位请继续。”说完,退到一旁。
学生们笑起来,明觉兄总是这样,一点也不给别人面子。
见他退后,屠茗茗慢慢移过去。朝他竖起拇指,“青哥你真厉害!”
周青眯起双眼,屠茗茗意识到自己叫错了,赶忙改口,“周老师......”
他点点头,转身离开这里。
山间有条清澈溪流,据说源头在翠屏山顶,是终年积雪融化汇成。周青在溪水中洗手,忽然看到周君和几个男学生在林间围着,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
周君平时没给过他好脸色,他也不愿理他,所以只当没看见。
屠茗茗跟着周青来到溪边,却不见他人影,不禁疑惑。刚才还见他在这里,一会功夫怎么不见了?
因为不愿意参加飞花令,周君和胡轩等人商议整周青一顿,虽然胡轩他们和周青没什么深仇大恨,但是看他没来几天,就吸引住众多女学生的注意,心中多少有些嫉妒,跟着周君干坏事,他们乐的自在。
几人避过众人,嚷着要爬到山顶去,寻找溪水的源头,碰巧让周青听到。虽然他不想多管
,但考虑到周君毕竟是周家弟子,他还是上前,拦住周君的去路。
“不能上去,这山上的情况复杂。你们几个别再闹出什么危险。”他眼睛透过镜片,射出沉沉目光。
周君正眼不看他,反驳道:“我说周青,你管得未免太宽了吧!”说完,将他一把推开。
几人绕过周青,面上嬉笑,“周老师,你还是早点下山吧,免得山上的豺狼虎豹把你吓破胆!”
周青面肌咬紧,深吸一口气,脑中思索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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