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 在系统离开的任务世界里,是可以紧急联络对方一次的,只是这个功能属于除非有有关任务的非常大的事情发生, 不然就只是浪费而已。
三源葵觉得现在正是时候,因为她作出的决定,确实是属于变故。
“这里是31……嗯?崽?啊不是,宿主?”
通讯里,系统意外的声音响起,还不能三源葵说什么, 就叭叭叭地开始唠叨起来。
“宿主是等急了吗?别着急别着急,我这边申报的结果刚下来,虽然被拒绝了, 但是我还可以找别的系统交换任务!放心吧宿主, 绝对没问题的,你再等等就能去新世界做任务了!”
毕竟系统的宿主每个都不一样, 肯定有擅长这一类的!
系统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大通, 眼看着还有要接着说的趋势,三源葵赶紧在意识的通讯里,打断对方的话。
“系统。”
她相当直白地,说出了自己想要做的事。
“我要, 放弃任务。”
“我现在……嘎?”
系统刚开了个头的话直接卡在嗓子里, 只觉得他好像也许大概可能芯片出了点问题。
不然怎么会听到自家宿主说要放弃任务?
被惊到的系统好几秒都没出声,三源葵想了想,又提醒了一句。
“系统, 我要放弃任务。”
“啊……任务……你说你要放弃任务……放弃任务……等等!放弃任务!!!”
突然反应过来的系统赶紧询问, 并且紧急查询那好世界有没有异常融合。
“出了什么事?难道你那里出现什么异常了?有乱入?比如突然有奥特曼哥斯拉出现在东京打架的那种!”
“没有异常。”
三源葵的声音相当平静, 平静到严肃再说什么吃饭喝水的日常事情, 而不是关乎她最重要目标的任务的事。
“这次不一样,所以我要放弃任务,”
系统忽然安静下来,尽管他一直都表现得咋咋呼呼,但真正到了重要的时候,他并不会拉胯。
“宿主,你想好了吗?”
系统只能提供建议,不能干预,那怕他的宿主还没有成年。因此,系统只是用平静的声音,再一次的询问。
“我们在绑定的时候,我应该说过放弃任务的后果是什么了。宿主,你确定要放弃这次的任务吗?”
后果三源葵当然清楚,但是相比起那个“后果”她还是觉得这件事更重要。
三源葵的回答相当笃定。
“确定。”
“那么,宿主,请放心。”
系统深吸一口气,按下任务面板上[放弃任务]的那片红色,还不忘安慰。
“只是一个任务而已,宿主你离开也很快的,等你回来我们就能做下一个任务了!”
就是……宿主要死亡才能回归并且下个任务难度增加而已!完全不是事,他有、信、心!
嗯……还是赶紧看看下个世界是哪里吧。
和系统的沟通顺利完成,意识回归,三源葵缓缓睁开了眼。
“你刚才……做了什么?”
太宰治的声音传到耳中,她完全地睁眼,看向四周,此时此刻,她的位置已经换了地方。
不再是房间的办公桌前,而是一边的沙发上,姿势也从站着变成了坐着。而太宰治正站在她的身前,一只手还按在她的肩膀上,目光定格在她的脖颈上。
高度的差距使得三源葵不得不抬头才能看清对方的脸,却也让脖颈上突兀出现的东西显得更加清晰。
那是一圈红色的痕迹,像是一条细线,紧贴着脖颈环绕着。太宰治伸出手触碰那道痕迹,却又感觉不到丝毫的异常,仿佛那就仅仅只是一道用圆珠笔画上去的线。
他略微用力地擦过这“红线”,却也无法抹去丝毫。
这不是个好东西。
在看到这条“线”的第一时间,太宰治就有了这样的感觉,而明明在他把葵放到沙发上的时候,这条线还没有。
它出现的瞬间,是对方睁开眼的时候。
所以——
“你刚才做了什么?”
“在证明。”
三源葵说着,抬起手在颈间突兀出现的的纤细的红色上摸了摸,她看不到,却早就知道会出现这道“红线”。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有多过在意,她看向太宰治的蓝色眼眸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雀跃,像是急于向他证明的小朋友一样。
“这是成功的证明。”
虽然也是放弃任务后的世界排斥,以她赶紧离开为基础让她很倒霉,但是只要她离开这个世界就会消失了。
太宰治的印象不好的感觉猛地加大,他回想起三源葵在之前对他说过的,会“证明”的话,心中忽然一震。
她要证明,该怎么证明?以对方那种直来直往的思维,能想到的证明方法,或者说……被他那样说过之后,唯一的证明方法就只有……
仿佛有什么固定住了太宰治的身体,让他无法动弹,于是他只能愣愣地注视着三源葵,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你的‘事情’……”
他动着唇,却怎么也说不出后面的话。
结果显而易见不是吗?为什么又说不出呢?
他看着三源葵肯定点头,用一种相当轻松的声音说出了他未能说出的结果,那平淡的态度仿佛仅仅是再说她今天放弃出门一样自然。
“我放弃了,‘事情’。”
放弃了“事情”。
放弃了目标。
放弃的,根本不是这么平淡的东西。
可又是那么的真实,就像是谎言无法瞒过对方,而对方如果说谎他通用也能够察觉得到。
所以这是再真实不过的事情。
为什么要放弃呢?明明只有目标,只有自己的目标,想要达成的目标,才是最不能放弃的。
就像是他持续到现在,只为了那一个的计划。
怎么会放弃?怎么能放弃?又怎么能说的这么轻飘飘的,还用着这种欢欣的态度面对他。
有什么从心底开始升腾,带着让人难以分辨的情绪缓缓向上,坚定的扩散着,攻城略地,不放过一丝一毫。
它们冲锋,向上,一路向前,并逐渐加快脚步,在短短的时间里占据了大片的地盘。
有窃喜混杂在它们中间,时不时地挥舞着手臂,显示出存在感。
看啊——是窃喜。
这是不对的!
太宰治猛地松开手,直起身体后退了一步,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控制表情,只能任由自己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可怕的事情出现了,恐怖的事情出现了。
难以忍受的难耐由内心出现,像是血液在逆流,有无数蚂蚁在身体中攀爬,以致于脑海中给出的第一条答案,就是离开。
远离这里,远离这个人,她所说出的话,她所做出的事情,都是让他难堪的源头。
可真的只有难受吗?
如果真的,仅仅只有难熬的痛苦,那么那混杂其中的,所谓的窃喜,又是……怎样一回事呢?
为什么要窃喜?为了什么而窃喜?
因为被“喜欢”?还是他已经一个人在这条路上太久,以致于仅仅是被路过都能心怀欣慰?
可他真的是无辜的吗?所谓的窃喜,难道不是他卑劣的那一部分发出的嘲笑吗?
若非如此,他又为什么会出现窃喜的情绪呢?
混杂了苦水的美酒、红色的,象征着**的果实、无法探知内里的魔盒。
澄澈的眼眸,不祥的印记。
在这样的混乱里,一个想法紧急出现,如同从天而降的一根蛛丝。
既然葵的任务已经被她放弃了,那么也不用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所以……
所以——
他可以把对方再送回武装侦探社。
是的,他可以这样做,以自己不再是对方的“目标”的条件为前提,她与自己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理由了。
这是一个绝好的主意。
身体逐渐恢复知觉,或者这一切仅仅是他的错觉,太宰治颤动着眼睫,想要说出他绝情的安排。
如果声音冰冷一些效果会更好。
可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有声音先他一步出现了。
“太宰。”
三源葵站起身,向前一步重新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伸出手抓住了太宰治带着凉意的手,不给他任何后退的机会。
那双蓝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太宰治,带着一如既往的清澈,就连声音都带着理所当然的味道。
“没有‘事情’,我依旧喜欢太宰,和其他的没有关系,我‘看到’了太宰,只是太宰,是你。”
她说着,每一个字都带着莫名的力量,一下又一下地击在太宰治的心上。
“所以,太宰很好,非常好。”
咔——
有声音在心底响起,温热温度顺着被握住的手一路向上,带着无可匹敌的速度,一路来到了那发出声响的地方,然后,缓缓渗透。
为什么有人会说出这种话呢?
为什么会有人,把这样的话说给他听呢?
“只是太宰”不就是说,她明白了他所想的,那些不堪的心思了吗?
既然明白了,为什么还要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呢?
太不负责任了。
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可是——
处于最深处,常年黑暗的地方忽然有了一道光,居住在深处的人抬头,却并不是太阳,而是一条缝隙。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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