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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我佛套路……天下独秀
    “贫僧宕明,二百一十九年前,生于业果寺中,前后历经九代住持。

    而今,业果寺已成妖寺,有违如来法,当灭于世。

    宕明,自当与业果寺共存亡。”

    “喂,你这是一言不合就坐化吗?不至于啊……”

    周逸正要开口相劝,就被宕明笑着打断。

    “幸而世间还有圣僧在。日后圣僧斩妖除魔,恐成众矢之的。

    贫僧会用本相法力,相助圣僧遮掩天机,以防宵小之徒的暗算。

    只求圣僧能度过万劫,重兴我佛,证我如来,普度苍生!”

    说罢,宕明不再理会周逸,仰天发出一声长鸣。

    天地震颤,回响不绝。

    而后,他的身影仿佛被拉长的光束,又好似摇曳的烟气,变得飘渺朦胧。

    渐渐消散在桃花树下。

    轰隆!一阵暴雷响起!

    壁画中的世界开始倾倒,坍塌,崩解。

    山川江河,市坊长街,全都四分五裂,被洪水淹没,向外涌出。

    ……

    忽明忽暗的大殿中,周逸默然看着褪色剥落的壁画。

    良久,抚摸了一把夜马的小腿,却连膝盖都没够着。

    “走吧。”

    他行走在前,庞巨如象的夜马默然跟随其后。

    一人一马没有直接向外走去。

    而是破开洪水,在寺中静静绕了一圈。

    方才转到寺庙西南角某处,面朝那件通体斑驳已无灵性的古物。

    半晌,周逸双手合十,低喧佛号。

    “阿弥陀佛,连你都称不上高僧,那这世间,怕是真无高僧了。”

    “可是,我要还俗,就必须要获得高僧批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养成高僧了。”

    “然而高僧的养成,不是随便找个人忽悠忽悠就能成功的。”

    “需要佛寺,需要佛经,需要信众,需要良田,需要弟子,需要红尘磨砺,需要明心见性,更需要斩妖除魔振兴佛道……”

    说着,周逸抬起头,幽幽然望向夜穹高处那轮似乎在笑的弦月。

    “所以说,我若想要还俗,就必须凭一己之力,去重建佛门吗?

    我佛套路,果然一枝独秀,天下第一。

    小僧佩服佩服。”

    ……

    长夜漫漫,山路却迢迢无尽头。

    卓梦媛、方子期等七人,在和那几名家住附近的农家青年分别后,便带上昏迷不醒的卓三郎和韦幼娘,寻找起守在寺外的卓府护卫。

    一路之上,卓三郎和韦幼娘也曾短暂苏醒过,迷迷糊糊低念着“[]住持”,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几人渐渐明白过来,原来在二人陷入壁画中时,曾听闻有僧人喧佛诵经,化作宏愿善力,方才使他们在绝境之中支撑到现在。

    十有,就是那位被劣徒所囚的宕明住持了。

    来到约定的山麓大树旁,却没见着半个人影。

    卓梦媛皱起眉头“难不成记错地点了?”

    方子期绕着大树转了两圈“不会啊,我记得就是这棵树。”

    “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喊人跟着?”

    “累死小爷了,跑不动了。”

    “别坐这啊,这山里有精怪。”

    “圣僧不是说,可以派人来接我们,不如试试?”

    “圣僧”二字响起,几名郡府贵子无不肃然。

    仿佛这两个字里,蕴含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威能。

    “我来。”

    方子期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

    他在山麓湖边找了一棵社橘,又捡来一堆石头,解下腰带扎起,紧挨着社橘系好。

    随后,他站起身,整理衣衫,眼神里犹如闪烁着某种神圣的光辉,随后深吸口气,敲击起社橘。

    “玉清!”

    “玉清!”

    “玉清!”

    卓梦媛、赵海舟等人陪着方子期一起向湖中高喊。

    很快,从远处的大湖底部,传来“咚”的一声,如同回应。

    几人面露惊喜,彼此相视,都能从对方眼里看出浓烈的期待,以及一丝敬畏。

    俄尔,从夜雾中驶来一艘精致华丽的巨舟。

    舟上隐隐飘来笙箫丝竹之音,悠扬高雅,不似人间乐器所奏。

    巨舟在岸边停靠,自有一名身材高大,臂如双剑的青衣武士从舟中跃出,邀请众人上舟。

    郡府七人知道对方不是凡人,可想到巨舟和武士都是那位英俊慈悲的圣僧所派来,倒也勉强镇定。

    几人上了船,在侍女的侍候下更衣沐浴,用完点心,休憩一番后,方才在武士的引领下进入主舱。

    宽敞如华殿的船舱中央,站着一名锦衣玉袍的中年男子。

    此人身材魁梧,相貌堂堂,颔下一把微黄的虬髯,稍显眼熟。

    方子期第一个反应过来,上前作揖“阁下莫不是早些时候送我们入谷的船家?”

    其余几人纷纷回过神,上前行礼。

    玉清国主也不再掩饰,面露微笑,拂须颔首,逐一回礼,又与众人闲聊起近来人间所发生之事,相谈甚欢,其乐融融。

    今晚,他原本已经指定好大将拥剑前来接人。

    可酒喝到一半,却有虾蟆兵下来禀报,说那些郡府贵子,已经到了湖边,并且还准备寻石敲击社橘。

    玉清国主顿时坐不住了。

    虽然只是上古流传下来最粗浅的河神召唤术,可也不是这些凡夫俗子应该知道的。

    于是乎,他亲自驾船而来,打算问个究竟。

    此时聊着聊着,玉清国主渐渐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心中不由升起些许怪异,也有几丝忿然。

    果然,是那个文和县的小和尚逸尘告诉他们的。

    他难道不知道,此乃玉清一脉的秘术吗?

    真是太荒谬了!

    “敢问黄公,圣僧现在何处?”

    “是了,圣僧此前乘船时,曾与黄公交谈,莫非那日就已经下达了今夜来接我们的法旨?”

    “逸尘圣僧真的只是在游戏人间吗?”

    “不知道圣僧还有多少像黄公这样的下属?”

    圣僧?

    法旨?

    下属?

    啊呀呀!岂有此理!

    玉清国主瞪大眼睛,咬牙切齿,脑中嗡嗡作响,这天根本聊不下去了好伐。

    该死的和尚,竟然如此记仇,得了一片坠甲尚不满足,还想借花献佛,使唤本君为他自己卖人情!

    明明知道本君今晚定会派船来接,却故弄玄虚,教会他们玉清河神召唤术。

    好一个油头滑脑的小和尚!

    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迷惑住了这群世俗凡人!

    幸好九公主没有来得及和这个渣和尚私奔!

    “咳咳,诸位请听我一言,你们都误会了,事情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那和尚也不是什么圣僧……”

    玉清国主正想着澄清事实,为自己堂堂一方河神讨回尊严。

    可就在这时,他听见了方子期和赵海舟最后一句话里所谈论之物,脸色骤变。

    “且慢!两位刚刚可是在说……一头巨大如象,浑身冒火,能够穿越壁画的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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