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般摔倒在地,岂不坐实了之前演戏的成分?
众人这次看向翠儿的目光,多了一丝不言而喻的笑意。
翠儿当然不会因此死心,又没人证,她只要一口咬定之前就是薛棠所为,又如何能查出事情原委。
想到这一点,翠儿便不满的说道:“就算还原,又如何能还原的一模一样,这位大人,该不会故意找茬吧?”
事到临头了,还死鸭子嘴硬。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墨文文一拍手掌,站起身。
翠儿倏地心中一紧,就见他拿出手中的碎玉展示给众人道:“诸位且看我手中的玉,从外观上来看,与和田玉不无二致。再观碎裂部分,裂缝成断痕,玉质白中透灰,而玉在手中久放却也冰凉,这般对比,却是跟玉质温润的和田玉有很大的区别。”
墨文文说完,就将碎玉一一递给众人瞧。
众人瞧过后,皆露出惊讶的目光。
云亦淑没想到墨文文三两下就识出了玉的不同,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节节败退,倒是小瞧了薛棠背后的本事。
墨文文继而逼问道:“既是假玉,就算以假乱真,以次充好,却也做不得一模一样,就如这位摔在地上的姑娘,演的再真,也终究改变不了事实。”
心知如今已不好收场,翠儿便破罐子破摔道:“你满口胡言,这块玉明明就是真玉!”
墨文文逼问道:“那不如给各位解释解释,青海白玉如何与和田玉相媲美?”
“这玉明明就是鉴定过的和田玉,难不成……”
翠儿佯装惊疑道:“是有人故意换成了假玉?”
都到了这一步,还能死不悔改,墨文文不禁佩服的五体投地。
“既是这般,那岂不是还要感谢薛姑娘帮了你?避免一块假玉进献给城主,而闹了笑话?”墨文文也洋装点头相信的样子,问道。
一旁的桃夭夭听完,偷嘴一笑,望向墨文文的目光中,多了一丝崇拜。
翠儿心中气极,好好的一场诬陷,就被这么一句话轻易揭过,反而还给薛棠扣了一顶大帽子。
可明哲保身,只能依着墨文文所说的。
翠儿只好僵硬的点了点头。
墨文文便对着众人说道:“看来,今日一事都是一场误会,幸亏薛姑娘及时识穿玉的问题,免去了不必要的麻烦。”
众人也连忙恭贺道:“还是薛姑娘慧眼识珠。”
翠儿听完差点一口血吐在地上。
云亦淑亦是捏紧了秀拳。
墨文文这时看向一旁站着的薛棠,递了一记暗含深意的眼神。
薛棠懂了。
墨文文是询问她是否还要追责下去。
薛棠摇了摇头。
她知道,就算今日指问出翠儿是故意而为,云亦淑也会先声夺人,假装不知事情原委,当着众人之面去责罚翠儿。
明着责怪,实际是为翠儿开脱。
翠儿再找一个合理的借口解释,云亦淑便可顺着话,将真玉进献给城主,从而平息众怒。
最终,一个丫鬟之错又能掀起什么浪呢?
所以,得饶人处且饶人,薛棠一直明白这个道理。
云亦淑这时走到薛棠面前,亲切的拉起她的手,满脸歉意道:“都怪妾身不识货,让薛姑娘平白受了冤屈。”
薛棠面上带笑,也亲切的附手在她耳旁说了一句话。
在众人看来,眼前两人似很要好的闺中密友在讨论趣事一般。
云亦淑听后,笑意深了几分,点头称是。
这件事,在两人和解之下告了一段落。
众人也不再久留,告辞了城主便散了宴会。
薛棠一行人落在了后面。
众人一走,桃夭夭早已忍不住走到墨文文身后,由衷的赞道:“墨总管真是太厉害了,三言两语就化解了难题。”
墨文文听闻,心中别提多开心,正准备得意洋洋,就感受到不远处传来的威压。
当即收起脸上的喜意,严肃道:“桃姑娘莫要夸我,都是我家侯爷一手安排!”
桃夭夭看了一眼不远处周身冷场的某人,噤了声。
虽然她很想表示感谢,但之前得罪过侯爷,哪还敢与他说话。
一眼瞅见薛棠在一边站着,桃夭夭过去拉了拉她,小声问道:“小姐,要不,跟侯爷说说话?”
薛棠现下其实也很纠结,和田玉之事一过,以往两人的纠葛,突然就被摆在了眼前。
不知是好些天没见白十景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不知不觉中,她心中变得小心翼翼起来,颇有一种放错的孩子害怕大人责罚之感。
就在她沉思之际,白十景久等也不见她有所反应,便直接拂袖离去。
薛棠见他不留一丝感情的背影,也顾不得面子,连忙跟上了他的脚步。
墨文文正想迈开脚步也跟上去,桃夭夭立马拉住他,悄悄示意了一番。
墨文文只好作罢,眼睁睁看着前方离去的两人,叹了口气。
终归,时间一久,还是被薛姑娘“趁虚而入”了。
薛棠跟在白十景身后走了半晌,却是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心中正天人交战时,白十景蓦地停下脚步,转回头看向她。
薛棠哪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出,直接就一头撞进了他怀中。
鼻子被他结实的胸膛磕的生疼,又加上天气寒冷之故,鼻头一酸,薛棠抬头之间,眼中便蓄满了一眶泪水。
男子原是冷漠的俯视着她,却见她抬头已是满脸泪痕,不似作假,心中刚涌出的诸多责怪忽然就没了踪影。
须臾,他问道:“你哭什么?”
该生气该委屈的不应该是自己吗?
薛棠一愣,要是此刻说自己并没有哭,而是自身本能反应,会不会把他气走?
罢了,还是就当自己哭了吧!
于是薛棠憋回眼泪,顺着话说道:“之前一事,都怪我不知好歹,连日里回想起来,越发觉得自己不可理喻,生怕侯爷气坏了身子。几日茶不思饭不想,要不是今日见侯爷身姿依旧挺拔,面容依旧俊秀潇洒,心中恐会一直过意不去。侯爷就看在我这般真诚道歉的份上,大人有大量,饶我……”
“虚假!”
白十景看着她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通,直接就斩断她的话,否定道。
她一向如此,十句话有九句话都是恭维。
他心中,并不喜。
薛棠见自己这样说不通,便收起一脸可怜之相。沉默了一会儿,认真的问道:“侯爷知我为何去京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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