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棠显然没有依着他来,转而叹息道:“到了面圣这一步,我才发现证据还是不足。”
之前她以身做饵,引出幕后之人,好不容易知晓背后是东厂厂公在捣鬼,可如今他已伏法,线索就此便断了。
而隐在朝堂中的扶桑头目还一无所知。
若直接告知陛下朝中混进了奸细,无凭无据的,有理也说不清。
白十景看着女子皱着秀气的眉,忍不住用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想这么多作甚?明日见了陛下,不必直言上书,他身子欠佳,虽无心朝政,可心却如明镜似的。”
“你是说,陛下都知晓?”薛棠挡住额头,抽空瞪了他一眼。
“如今朝中形势,你觉得得益最大的是何人?”
陛下膝下子嗣不多,皇子加起来也就五个,其中两子在几岁时就夭折了。
二皇子沉迷经书,一心想皈依佛门,五皇子聪慧有智谋,但最后被推上太子之位的却是九皇子。
说到底,九皇子得益于宁王的帮扶,若一切顺利,继承皇位也只是早晚的事。
表面看来,受益最大的是九皇子李烨,然而朝中有扶桑的奸细,怎可能让武仪朝的皇子继承大统,显而易见,对方只是想暂时找个傀儡,等时机成熟,再一统天下。
“莫非是宁王?”薛棠微讶道。
当初在刺史大人府上,就看到了宁王赠予的紫金四宝,而九皇子能坐上太子之位,也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事情不会这般巧合。
白十景早就想会一会这位皇叔了,就道:“是不是他,等结果便知。”
在朝中潜伏了几年,时机成熟,扶桑头目也不必再遮遮掩掩。
而他们只需下一盘大棋,就能引蛇出洞。
“你准备如何做?”
听男子语气,似乎也怀疑到了宁王,只是薛棠还是有些疑惑,毕竟那位王爷长年靠轮椅度日,要想越过太子坐上皇位,根本不被众人认可。
“所以,还需夫人同我演一场戏。”白十景意味不明的看向女子,眸中深邃,望不见底。
薛棠见他严肃,疑惑道:“我需做些什么?”
于是,男子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闻言,薛棠面色显出几分古怪:“你确定这样能行?”
白十景摊了摊手:“他可是一大线索人。”
“若中间出现变故呢?”薛棠道出忧虑。
这点男子也有想过,可不管怎样,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只希望那时,不要伤及无辜百姓,就是万幸了。
白十景很快恢复神情,回归到正题,一脸讨赏的说道:“绕了这么大弯,夫人也该表示了吧?”
不要以为转移话题,先前的事就可以算了。
“表示什么?”薛棠哪知男子还惦记着某事,一脸好奇的问道。
女子一双清澈的眼睛不含杂质,面露无知的表情尤显娇憨。
白十景恨不能直接将她揉进怀里。
但这次怎么也得让女子主动一回,他便指了指自己的脸,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近前男子的面容,不管过了多久,他都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好看。
就连声音也如此沁人心脾。
薛棠看得久了,就情不自禁的凑了上去。
因她闭着眼,并未看到男子得逞的笑意。
等温润感落下时,女子才知被骗了。
明明只亲脸的,这人怎么这样……
来不及退开,自贴上后已是狂风暴雨。
不似以往任何时候,他的吻来得绵长而深沉。
初时,她还能回应一下,到后面,只能沉沦在此。
“夫人,怎得连呼吸都忘了?”许久,男子离她远了些,轻笑道。
要不是担心她被憋死,他还真不想放过她。
薛棠睁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明显的促狭之意,很是难为情的用双手挡住了他的脸:“还不是因为你!”
“我刚刚怎么你呢?”某人故意装蒜道。
薛棠挣扎着从他怀中起身,心中则告诫着自己以后千万别信男子的鬼话。
逗媳妇儿这事,还真是会上瘾的。
女子刚走出几步,就被男子伸腿给绊倒了。
倒下的瞬间,白十景好心的扶过她:“夫人走路可得注意脚下,若我不在一旁,摔伤了要疼上好久的。”
薛棠:“……”
她真想拿尺子来量一下他的脸皮。
秦思宸说过会儿就来催,就真的跑来了。
她先是站在门外偷看了半天,随后才面不改色的走了进去:“天色不早了,该歇下了。”
薛棠笑着道:“确实有些晚了。”
某人留在此处,太碍眼了些!
白十景有些伤心的睨了女子一眼。
等婚礼之后,看她能躲哪去!
年末的述职总是来得热闹,玄武门外,早已停满了马车。
官员们一路走着,都在议论纷纷。
由于今上重病在床,都在揣摩着能不能见到陛下,毕竟大朝会不似平时应卯可以临时作废。
白十景刚下马车,就被赶来的颜子萧叫住了。
见周围人多,颜子萧笑着拍了拍男子的肩,不动声色的将纸条递到了他手上:“你出门着急,折子都忘带了,可让本公子赶上了。”
白十景顺手接过:“多谢子萧兄了。”
身旁经过的人看了几眼,并未发现不妥之处,就移开了目光。
宫里此时已是闹成了一团。
阮公公责备着一旁的侍俾:“让你们去打点热水,偏生弄了烫的来,陛下若伤了,你们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侍俾吓得不轻,磕头喊着救命:“请公公责罚。”
他们也不知为何试过的水温,会变成这样。
这时,寝殿内传来陛下的咳声,阮公公立马返身回去,见帕子上都咳出了血,眼中划过一丝异样。
他慌忙上前去扶,苦口婆心的劝道:“陛下,您今日身子弱,要不等好些了再上朝吧?”
“朕无碍,将朝服拿来吧!”皇帝摆了摆手,艰难的起身走了两步。
阮公公心思电转,苦着脸说道:“奴才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瞥了他一眼:“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朕免你无罪。”
毕竟也是跟了自己十几年的公公,心中想什么,还是能猜测一二的。
阮公公也不在顾忌,躬身请求道:“您这样子,大臣见了难免多心,不如在龙座前挂上帘幔,能遮掩一些也是好的。”
听着倒是个好建议,皇帝便道:“就随你意吧!”
阮公公连忙行了一礼,转身安排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