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十景笑着摇了摇头,走过去帮她理了起来。
薛棠一僵,回想起他之前说,挽发是为妻子所学,可现如今,他都要娶别人了,为何还这般对她?
她哑声问道:“侯爷,我们之间算什么?”
是一路相伴回京的朋友,还是共同御敌的伙伴,亦或是他的红颜知己?
若是红颜知己,其实也说的过去,成亲前帮他选姑娘喜爱的饰品,然后喝几杯喜酒,也算尽了两人相识的情谊。
仿佛唯有这般安慰自己,她才能忍住不掉眼泪的冲动。
白十景给她别上发簪,好笑的凑至她耳边说道:“你觉得算什么,就是什么。”
说完见女子沉默,以为她害羞,白十景就将她朝斗篷外衣里面一裹:“走,送你回家。”
薛棠庆幸男子替自己遮住了面庞,才没有瞥见自己淌泪的模样。
此时哭哭啼啼的算怎么回事?
往后两人便桥归桥,路归路了。
应该想开些的!
可越这般安慰自己,就越心痛,直到回了府门前,男子将她拉了出来。
白十景看着她通红的双眼,惊讶道:“你哭过了?”
“没有……”薛棠侧开身,不愿让他瞧见。
她小手捏着裙褥,发骨生白,显然她是憋着的。
白十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大致能猜到是之前的坦白吓到了她,只好柔声哄道:“今日所言有些唐突,主要是我心急了些,等成了亲,任你处置。”
薛棠苦笑起来,她哪敢呀?
“不怪侯爷,我回府了。”
女子说完这话,就匆匆进了府门,留下男子站在原地一脸莫名。
薛棠回了房,早早的就歇下了,她多希望翌日醒来,发现一切不过是在梦中。
可到底让她失望了。
润都侯成亲的消息,一时在南郡城传开了。
百姓纷纷道喜,到处可闻欢声笑语。
喜庆的氛围在城中弥漫开来,外面热闹非凡,薛棠的房间却如一室冰窟。
她捏着手中的喜帖,鼓起好大的勇气才将它打开。
帖子是邀请她去府上祝贺的,末尾处,盖着他的小印。
红色的朱砂将她眼睛刺的一痛,她将喜帖合了起来。
前夫成亲,她若不去,倒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了。
即便输了感情,也不能输了底气,她望着窗外发了好一会儿呆,起身坐回铜镜前,梳妆挽发起来。
施了一层厚脂粉,又点了腮红,才算掩盖了苍白的面色。
换上亮眼的裙褥,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听着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看着百里长街,红妆遍地,心痛就掩盖不住,铺天盖地向她袭来。
接亲队伍一路绕着七夕桥、百岁河走着,途中,喜婆时不时撒一把喜糖出去,街上小孩开心的跟着花轿跑了一路。
薛棠站在人群中,泪眼迷糊的跟着走。
直到走进润都侯府,她看见熟悉的那人,此时正满脸带笑,牵着新娘子的手,一步一步往堂中走去。
眼睁睁看着两人拜了堂,薛棠整个人如一尊雕塑,立在原地。
他成亲了……
“夫人?”
有人在叫她。
薛棠此时伤心欲绝,根本不想回应。
只是渐渐地,感觉脖子处传来一阵濡湿,她以为下雨了,就伸手去拭。
可抬头看去,天空依旧晴朗如初,而面前,是那人抱着新娘子从她身旁走过。
新娘子手腕上,戴着玉镯,薛棠记得,那是王妃给儿媳的传家宝。
男子宠溺的捏着新娘子的手,连最后一丝目光都不曾施舍给她。
好狠的心!
薛棠看着两人走远,拾起桌上的酒喝了一盅,转眼间,就哭得跟个泪人一样。
“夫人?”
又是一声呼唤。
接着,唇边传来一丝暖意,薛棠想去擦,却感觉手抬不起来。
她只好舔了舔,却不想,呼吸一窒,整个人都陷进了迷雾中。
耳边的呼吸越来越重,她感觉浑身都热了起来。
这伤个心,还中魔呢?
薛棠正待疑惑,意识就回归到了现实。
视线中,是大红色的帐帘,一旁喜烛摇曳,雕窗贴囍,桌边,两杯合卺酒相依相偎,地面上,散落着花生桂圆红枣,还有那凌乱的外衣……
薛棠脑袋轰的一下炸开,还不待做出反应,就感觉身后之人靠了过来。
“夫人,渝州那晚,为夫担心吓到你,才一直没吭声的。”
对了,簪子!
薛棠终于晃过神来,颜子萧他们闹完洞房之后,因簪子一事,她以为白十景娶自己不过是算计。
然后两人慢慢回忆往事,从初相识到去京城,再到回南郡,结果她就睡着了,还荒唐的梦见他娶了别人!
薛棠想到此,顿时一阵来气,拿开男子的手,转回头瞪着他:“我梦见你娶了别人!”
白十景无辜的说道:“夫人这般冤枉我不好吧?”
“我真梦见了,可伤心了。”薛棠委屈着一张脸又道。
“哦?那夫人可看清新娘子的外貌?”自家媳妇儿无理取闹,当然是哄咯,白十景一边替她擦着眼泪,一边捏着她的手。
薛棠嘟着嘴:“虽未看清,但我见到她手腕上的玉镯了。”
“是这个吗?”男子耐心的将她素手拿了出来。
她此时手腕上,正戴着梦中新娘子的玉镯。
薛棠:“……”
额……吃自己的醋怎么破?
她记起这是婚宴当天,王妃亲自戴她手上的,不想一场梦就忘光了。
那刚刚梦中,白十景对新娘子笑,实际上也是对她的!
薛棠悟过神来,顿时有些难为情,羞赧的将自己卷进了被窝中。
原来,他真的是想娶自己的……
某人却并不打算放过她,顺势将她抱进怀中,问道:“那夫人还气不?”
薛棠连忙摇头,别说生气,她现在满心都是欢喜。
两人的回忆虽有些长,但误会解清,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白十景此时拥着她,也觉心满意足,这一路两人经历了太多,终于在最好的岁月里,走到了一起。
他不由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薛棠被他此话逗笑,故意煞风景:“你之前可说过,任我处置的,那明日便去书房睡吧!”
“……”
男子不禁为之前所说的话懊悔不已。
“也行!”白十景拉开被褥,露出女子一张憋笑的脸,望着她眼中的狡黠,他勾了勾唇,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那今晚就一块儿补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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