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小白几乎是惊叫出声。温桓被他声音震的有些头疼，差点将他给丢出去。

    “……你能不能小点声？”

    “什么情况，快来说说。”

    “其实……倒也没什么。”温桓将小白给放了下去，他马上又跳了上来，喋喋不休的念道：“说说吧，说说吧，可要急死狐了……”

    温桓如今的心情还算好，干脆就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简单的同他讲了讲。

    “……不应该啊。”

    小白听着，似乎是觉得十分费解。

    “什么不应该？”

    “你就没觉得，你这次回来之后，他们对你的态度都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从前他们可不是这样的。”

    可是之前的事情，他们不都已经忘了吗？

    因而现在他们不论是什么状态，似乎都很正常。

    温桓将自己的想法同小白说了说，又见他急的在桌子上打转，说道：“不应当是这样的。”

    “就算是失了忆，他们对你的感觉不应当会变，现在他们的态度变成这样，就很有问题。”

    温桓好像明白了小白的意思，但是对于如今的她而言，现在的那些都不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是不重要，但是不重要的前提是在他们都是凡人的情况下。现在祁缘突然变成了龙，要是之后又有其他人变成奇奇怪怪的东西来阻挠你，就算你能应对得了，也要被烦死了……”

    好像也对。

    温桓看着小白，又说道：“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呀。”

    “我又不能逼着他们变回以前的样子。就算是泊孤的法术出了问题，我也不能再去要求他重新变回来不是？”

    “……你该不会到了现在还觉得是他的法术出了问题吧？”

    温桓看向窗外，她当然知道不是因为泊孤的法术出了问题，非要说的话，他在刻意的调弄自己的这种理由看上去倒是更加靠谱一些。

    “……我不能再想了。”温桓一边说着，一边揉了揉脑袋。“先不说以我现在的状态……就算是以前鼎盛时期的事后，我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现在我能这样躲着他都已经是极限了，其他的事情，他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其实今天被祁缘发现，实在是个意外，她是真的不知道他的真身居然是条龙啊……虽然之前她还有心思去同他演戏，但是方才也是听小白那么一说，她又觉得周身都开始涌起一阵有些不安的感觉。她总觉得，好像泊孤下一秒就能够找到自己，又好像……好像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似的。

    她打了一个寒颤，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当年一定是脑子不好使，才会想要将那个人攥在手中。到了现在，她反倒是更希望自己与他从未相识过，那样她就不必像现在这般，又是有些提心吊胆的过活了。

    小白看向她的时候，眼中又是多了几分同情，用爪子轻轻拍了拍她，又说道：“还是不想了。”

    “明天的时候又要离开了，你换个地方，他一定又是找不见你了。”

    见她又是点点头，不知道怎么的，就连小白自己也有些感慨。

    他之前的确是很讨厌她，甚至是怨恨她。但是到了后来，等他真正的能够接受之前的一切只是越翊与她之间的选择的时候，他才逐渐的有些释然。

    其实仔细想想，她与他之间，又或者在这芸芸众生之间，又有什么会是真的对与错呢……

    大家无非只是立场不同罢了。倘若他也是个魔族人，大约也会觉得她算是一直都在为了族人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吧。

    想起之前叶落枫同他说过的那些话，小白又是长叹了一口气，卧在温桓的脖子上，用尾巴裹着她。

    人生在世，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其他人大约都已经睡着了。温桓也是刚站起来，想要出去走走，就听见小白说道：“你现在还要出门啊？”

    “就不怕祁缘又过来同你对峙？”

    温桓轻轻抓了一把他身上的毛，嘴角又是多了一丝笑，说道：“他要是真的想过来继续同我问话，我出门还是不出门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两个一路到了明光台附近，温桓找了一处坐下，将小白放到一边，抬头看着天，突然说道：“说起来，你应该活了挺久了吧？”

    “要是和不会修仙的凡人比，那是挺久了。”

    温桓点点头，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说道：“我有时候觉得，能活太久真的不算是一件好事。”

    “据说还有好些人想着要长生不老，我总觉得……还怪可怕的。”

    小白扭头看着她，眯着眼，问道：“……你这是嫌我活得太长？”

    温桓摇头，说道：“论活得久，我之前可比你活得还要久呢。但是那个时候，我总是在想，每天都是过着这样周而复始的日子，又是为了什么？”

    “你不是为了魔族的大业和兴亡而活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其实每天都是为了这些事情，还是挺无聊的……”

    “这么多年过去，你就没干过什么喜欢的事情？”

    温桓仔细想了想，突然觉得，在过往的漫长岁月中，她好像真的没想过什么是自己喜欢的。

    许多日子，她像是在活着，又有点不太像。她总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游魂，但是许多时候她又得要假装自己像是个活人。

    “你不是挺喜欢魔君的吗？”

    小白还记得之前她当初为了魔君，几乎要将整个桓国翻过来一个底朝天的事情。又见温桓摇摇头，说道：“不，没有，最初的时候，我甚至还想取代她。但是后来想想，这个位置大约还是由她来坐最合适。可惜现在她已经没了，我也找不到她。”

    “说起来，你转世之后，应当看见了许多不一样的东西吧？”

    好像是如此。

    其实当她成为“温桓”之初的时候，即便没有曾经的记忆，但是那份孤寂且游荡的感觉却还是被印刻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直到她之后去到半洲，到了玄武城的时候，那种感觉才稍微好些。但是那个时候她还是觉得，人生中的苦与痛，大约还是要大于她看见过的喜与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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