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脖子和手臂都裹着纱布，手背上也有，司凛动起来很不方便，这种姿势看手机也实在难受。
“你……要不手机给我，你睡会？”路千凝犹豫着说。
“没事，打铁趁热。”
打什么铁趁什么热？
路千凝没来得及问就接到外卖的电话。
对方医院禁止送外卖进来，她只能下楼去拿。
“我去拿一下外卖，给你点了白粥。”
“嗯。”
路千凝前脚出去，甘沛后脚就进来了。
“总算可以早点下班，但又得过来你这上班了。”甘沛查看一下司凛的状况，“竟然这么听话没乱动？”
司凛撑着想要起来。
“喂，你干嘛？我一来你就不安分了？”甘沛伸过手去扶他。
“你不用陪我，我自己可以。”司凛坐了起来，但没有靠在墙上，就这样盘腿坐着。
“凝姐没问你吗？”甘沛边查看他的伤势边说。
“问什么？”
“她说她这几天都要陪着你，我说得经过你的同意。”
司凛陷入了两难。
随心的话，他当然想路千凝陪着。可路千凝看到他就会想起他受伤的原因，加上她还没接受他，留下她也徒增她的难受。
“我那晚和她去游乐场……”
司凛慢吞吞地说了一半，甘沛就打断了他“又被她拒绝了？”
“嗯。求婚，被拒。”
“求……你说求什么？”甘沛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婚。”司凛似乎连多说一个字都不愿意。
“……”
“你说的，要再接再厉。”
“……我说少爷啊，我让你轻踩油门，没让你一脚到底啊。看吧，翻车了吧。”甘沛摊手。
“我又不会开车。”
甘沛想到司凛那天突然打电话叫他给报名学车的事情。好的，这又让他记恨上了。
“难怪你俩看起来气氛怪怪的。司凛啊，她连你的表白都拒绝，你就没想过先找找原因吗？还直接求婚了？！”甘沛实在搞不懂司凛的思路。
“反正迟早的事。”
“……”甘沛竟无言以对。
路千凝提着外卖回来，看到司凛坐着，吓了一跳“你怎么起来了？你能起来吗？”
“我没事，再说，他在。”司凛瞄了瞄甘沛。
“我……”甘沛对路千凝耸肩。司凛这甩锅的能力，他无法招架。
“甘沛来了？呃……我没叫你的那份。”
“没事没事，我回头自己叫。”甘沛哪敢当着司凛的面劳烦路千凝啊，他又不嫌命长。
“你累一天了，下班了就回去休息吧。”路千凝放下外卖。
甘沛看向司凛。
司凛挪开眼神没有表态。
“好，我走。”甘沛转身就出去。
“你真的没事？”路千凝眼中透着担忧。
“嗯，趴着不方便，也累。”
路千凝嘴唇挪了挪“正好，先吃粥吧。”
好了，司凛现在后悔他坐了起来。如果他还趴着，说不定需要她来喂。
路千凝打开白粥，感觉有些烫，拿勺子翻动了一下“你很饿吗？有点烫。”
“还行。”话刚说完，司凛就想给自己一个耳刮子，说什么还行，人家都给了你二次机会了。
其实司凛是不敢越雷池半步，他也怕如果要路千凝喂，她会丢下他自己跑掉。
“今晚……”司凛缓缓地开口。
“我陪你。”路千凝果断地说。
“你……没别的事？”司凛犹豫着问。
“有。”
“呃……”司凛的喉间发出一声低吟。
“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你又没别的家人，我陪着你等你好起来，也是应该的。”路千凝这句话，多数是说给自己听的，她也在给自己一个留下的理由。
“仅仅……如此？”司凛忍不住问。
“嗯。”路千凝仿佛怕司凛不相信，又重复了一遍，“仅仅如此。”
路千凝也弄不懂自己了，明明她也是一个爽快的人。怎么在这件事上，就不敢向前迈出一步呢？
还在手术时她不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了吗？他救的那个，是真真实实的她。
哪怕路千凝心里明白，司凛能为原主牺牲性命，可现在他面对的，当前的，那个是她本人，而不是原主啊。
她怎么就迈不过这道坎呢？
两人默默地吃着饭，仿佛有些无形的东西挡在他们之间。
吃完，路千凝收拾好餐盒，见司凛坐得挺累的，犹豫着坐到了他的身边“要不……你靠着我？”
“嗯。”司凛没有拒绝，轻轻地侧身靠了过去。
“小心你手臂上的伤口。”路千凝盯着他手臂上的纱布。
“好。”
两个人靠着不说话也挺尴尬的，路千凝没话找话“你在手术室里，被切多少刀了？”
“不知道。”司凛认认真真地回答。
期间他还要思考到底是谁有心伤害路千凝，然后要去查监控，还要让某些人行动，他哪有时间去数自己被切多少刀了。
路千凝一拍脑袋，她这都问的什么鬼问题。
“如果……我说如果。”路千凝侧头。
“嗯？”
“如果你能感觉到痛，现在肯定浑身特别难受。”路千凝一想到这里，特别的心痛。
司凛失笑“所以没痛觉也挺好。”
路千凝难得听到他开玩笑，猛地一坐直，把司凛吓了一跳。
“怎么了？”司凛柔声问。
路千凝再次轻轻靠过去“你说这话，我听得有点不舒服。”
司凛一愣“那我以后，不说便是。”
“对不起。”路千凝轻语。
“不用道歉。”
“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你因为我受伤的事情。”
“这是好事。”
“好事？”路千凝不解。
“不是我，就是你，我宁愿是我，所以是好事。”司凛很认真地解释。
路千凝鼻子一酸“冯蓟看到了，是苏羽泽推的玻璃。”
她不想告诉司凛，她找过张凌然入侵苏氏的监控确认这件事。有些事实，能证明是事实就行，没必要把话说太满。
司凛侧过头。
柔软的头发从路千凝脸颊上掠过，路千凝愣了一下。
“我知道。”司凛浅浅地说。
“你知道了？”当时路千凝和司凛所处的位置，是不可能留意到二楼的人，更何况他们两人当时心情都非常复杂。
“我查过监控了。”
“什么时候的事？”路千凝意识到什么，“你一边手术一边查监控？”
“嗯，我还一边想到了方法治他。”
路千凝瞪眼“你是什么神仙？！”
司凛微笑“不是神仙，只是记仇。”
路千凝哑然，这人真的一点都不能得罪啊。
感叹归感叹，路千凝想起张凌然说的事“不行，你不能公开这个监控录像。”
“？”司凛发现他当前的频道和路千凝有点对不上。
“我爸已经带人去过苏氏一趟，他们查到的是监控坏了，而且那块玻璃是早两天就坏的，他们还查到苏氏订购玻璃的记录。”
路千凝在等司凛的过程中，路锡扬已和她沟通了去苏氏的经过。
司凛明白路千凝的意思“查监控，是为了确认怀疑。”
“你没打算把监控公布出去？”路千凝松了口气。
司凛慢慢坐直身子，没有再靠在路千凝身上，而是看着她的眼睛。
路千凝感觉到他的眸子里似乎有两个黑洞，仿佛要把她吸进去一样，下意识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
“现在网上很多舆论都偏向苏氏了。”路千凝说。
“舆论？”司凛伸手过去床头柜拿起手机。
路千凝一怔“你要拿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拿。”
“没事的。”司凛浏览了一下网页相关的事情，马上给一个人打了电话。
“苏氏买水军了。”司凛就说了这么一句，把电话挂掉了。
路千凝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也没听到他是怎么应答的。但司凛没有让她避开，就这么直接地在她面前交代工作。
这意味着什么？
路千凝又开始心慌，她起身把自己挪到了凳子上。
可这样更加直接地面对司凛了，她只得故意把视线偏了过去。
“谢谢。”司凛能感受到路千凝的局促不安。
“嗯？”
“谢你告诉我，网上的舆论，一切还来得及。”
路千凝不知道司凛指的一切到底包括些什么“苏羽泽在大二的时候做过一件事。”
司凛有些茫然，不知路千凝提这事做什么？
“为了保持他那良好形象，他第二学期期末考试有两门科目作弊了。当时他找我帮忙，我让我姨父给揭过去了。”这是路千凝在手术室外努力地回忆起的场景。
“姨父？”
“乔主任。”
“哦。”司凛想明白路千凝的意思了，她是想给他提供点苏羽泽的黑历史，算是在帮他。
“过去的也罢，会牵连到你了。”
路千凝终于敢看向司凛“我不怕被牵连。”
“要整他，我有很多法子。”司凛一句话泛着凉意。
按照司凛的计划，他想要的只不过是司以珊曾在其中消耗过精力的苏氏，而不是苏家的人。那些人将来如何，跟司凛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偏偏有些人就是不知死活，非要撞到枪口上，要是不打他一发都有点对不起自己。
路千凝放下心来，只要司凛不利用那几条监控视频，那怎么做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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