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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商船上,一个白发老者倚靠在栏杆,静静地吸着烟斗,目光时不时的望向远处,不知在看着什么。
而他身边,则是许多正在忙碌的船员,有的在擦拭船板,有的则是搬运货物,更多的,则是和这个老者一样,望向商船外面。
只是,他们的目光并没有和那老者一样落在远处,而是仔细勘察商船周围。
这些船员是为了警戒周围有没有礁石,或是来往的小船只,若是商船靠近那些物件,他们也好早些预警,防患于未然,以免商船撞到这些东西,出甚些险情。
茫茫津海之上,夜幕已是混合着水汽笼罩住了万物,使得视野之内漆黑一片,只有借着船上噼啪燃烧的火把之光亮,才能看清船身周围的状况。
这老者呢喃自语,吐出了一口烟雾,缭绕在四周。
“已经两个时辰了么”
“还没有什么动静,也不知情况如何啊,望你们一切安好”
忽的,远方传来了一阵轰鸣,天空之上则是有着细小的烟火炸开,呈现出淡淡的绿色,似乎是有一个特殊的图案显映其中。
望见这一幕,老者也是瞪大了眼睛,定睛一看。接着,他便是哈哈一笑,倏尔放下心来,不在念叨。
“成功了么好,好,好。”
“哈哈哈没让老夫失望啊。”
“原本我还有些心悸,以为要出什么变故,现在看来一切安好啊。”
其余的船员听见远方的动静,也是有些觉察地抬起头来,不知发生了什么。
“咦?怎的远处有烟火?”
“不知道,兴许是哪家商船走火了火铳罢”
“切,你何时见过有彩色的炮药。依我看呐,定是有喜事,说不定是有新娘子也不定”
“行了,就你小子机灵,这和我等有甚关系,还不看紧了船身,出了什么事,船主不剥去你一层皮。”
“是是是,真是无趣”
两个时辰前。
不远处,一只小船。
“嗯李清还没发来信号么,看来这一晚上都是要白等了。”
船上坐着一个汉子,嘴里叼着一只细嫩的芦苇杆,时不时地嚼上两下,吐在一旁。
听这声音,便知道是王刚。
他也是受令大人的派遣,乘坐一只小舟在芦苇荡附近徘徊,若是李清求助或是抓捕到犯人,他好过去接应。
王刚时而望向海面,等待着李清发信号过来,他的手里则是没闲着,摆弄着好几个形状各异的火铳,用手帕细细擦拭,装好各种零件,清点着所带的火药弹丸。
别看他其貌不扬,但他可是悬镜司内为数不多的枪炮大师,他的名号,即便是在整个江湖上,都是有一席之地。
擦拭着火铳,王刚也是回忆起了往事,眼神有些迷离。
王刚是家里的长子,从小就酷爱舞棒弄棍,和人比武打架,每天除却吃喝休憩,便是炼体修身,琢磨技艺。
其家族更是经营着火药场,利润也是相当丰厚,其父亲则是先前的兵部侍郎,把握军事大权。
可以说,这一家子上下都是和火铳枪炮打交道的。
本是武举人出身的父亲,就是因为朝堂重文臣,这才没有竞上兵部尚书。于是,他便是想着让自己的长子去考科举,让家里也出一个明留青史的文人,弥补遗憾,可是见王刚不愿读书,喜爱打杀,就只好作罢,把王刚带在身边,悉心教导。
在王刚十二岁那一年,一件大事发生了,十年一次的武举考试,即将拉开序幕。
通常来说,武举考试下设七个科目,各有具体标准,是为了从军中选拔将才才设置的,这些科目都颇为讲究。
一为长垛,即远距离徒步射箭。用的乃是强弓重弩,考验士兵的臂力。
二为马射,即骑在马上,使用火铳发射炮弹,打击目标。在平地上射击已是不易,在颠簸的马背上,更是能考验判断力和果敢。
三为马枪,即骑着马使用长矛挑刺,木偶身上有着圆环数,内置后心三寸处为合格,一寸处为佳,半厘乃至正中为最。
四为火铳装组,即将火铳零散的部件拼凑完整,并且可以正常射出弹药,打中靶子。
五为翘关,即举重。这一关乃是考验臂力,不同石捻子的重量不同,即便是最小的一个,也是有百十来斤重,没有练家子的人,根本举不动这些玩意。
六为负重,即背米五斛,行走二十步。考验的是兵士的耐力。
七为才貌策问,即身高六尺以上,说话流利,对于提出的军事问题应答如流,更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这一关,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环,甚至是在前线的将军要亲自前来,一一考验。
若是被测之人没有什么血性,怕是见到将军本人,便是会被其身上尸山血海的气势,吓得口不能言,腿直哆嗦,面色苍白。还有甚者,当场就吓尿了,被人抬了出去,失去了武举资格。
这七个科目,莫说是寻常成年男子,就连在沙场历练了几年的兵子,都不一定能样样过关,更不必说精通了。
尤其是马射和火铳装组,更是没有几个人可以合格,大多数将士也是败在了这两关。
火铳是近几十年才兴起的一样兵器,威力十分之大,即便是一个壮硕如虎的汉子,都是挺不住一枪的威力,这就像是把一门火炮缩小,可以人手一把,便于随身携带,但是却又不失火炮的威力。
但是,许多将士对于这个新奇的物件都是没有在意,甚至是不屑一顾。
在他们看来,这废半天气力才装好的弹药,稍稍一偏就会错失机会,打不准目标不说,装填下一发更是又要废几个呼吸,有这个时间,敌手早就射出几发弓弩,亦或是砍了数十刀了。
故此,在小规模的近身作战,将士们根本不会考虑使用,而大规模的打斗,使用大炮便好了,何必浪费功夫摆弄这个玩意。
更何况,火铳的生产,以及火药的购进,都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有了这样一笔银两,多购置些盔甲棉被都是比购置火铳划算。
这样一来,火铳反倒成了一个冷门的武器,只有火炮支援的神机营才会人人配备使用,其他的兵种都是很少买进,或者根本不予理会。
在父亲的严格教导下,年仅十二岁的王刚,已然是可以打倒成年的汉子,臂力已过数百斤。
因为家族本就是做火药生意的,王刚小时候便是时常摆弄剩余的火铳弹药,有时还会把自己的发丝点燃,弄得一身狼狈,但是没想到,竟是让他鼓捣出了名堂。
那个时候,父亲便是发觉了,王刚在火铳射击上,有着远超常人的天赋。
这一年,父亲便是决定,让王刚参加同年的武举考试。
这一考,就是一鸣惊人,震动朝堂。
十二岁的王刚,门门项目都是名列第一,有关火铳的两个项目,更是创下了武举这几十年以来的记录。
据说那一年,连皇上都是被惊动,亲自召见了王刚,赏赐了他大批的丝绸和银两,更是将他调配到了军中最为厉害的神机营中。
就这样,王刚的军中生涯也是开始,大大小小的战斗,他不知经历了多少,而且因为他精湛的射击,每次都能毫不费力的在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让敌手闻风丧胆,一听闻有大明的神机营出现,便是会吓得屁滚尿流,不敢交战。
故此,王刚在军中,更是有着“小养由基”之称,战无不胜,无人不服。
不仅如此,王刚更是改进了现有的火铳,使其可以快速填充弹药,方便射击,大大提高了神机营的作战能力。
不过五年,还未成年的王刚,便是被任命为了神机营的统领,凭借着远超常人的军事谋略,更是帮助朝廷打下了大片的领土,击败了不知多少的外敌。
在王峰二十岁那一年,可谓是达到了他的军中生涯之巅,再进一步,便是可以到达他父亲的高度,甚至是封侯封将都不是问题。
可就在这一年,变故顿生。
朝廷本就越来越,当朝皇上也不问朝政,只是饮酒作乐,渐渐荒淫无度起来。这时,许多外戚和宦官就联合起来,把大权在握,肆意收取贿赂,惩处不顺从之人。
王刚的父亲本就是廉洁,更是为人正直,自然看不惯这些人的做派,硬是抵而抗之,却遭到了报复。
他在一次坐船饮酒之后,意外落水身亡,具体情形无人得知,但朝中的大臣都是早已明晓,这是那些宦官们的手段罢了。
不过,没有人敢提及此事,只是缄口不闻。
不仅如此,王刚家的火药场因为利润丰富,也是被一些朝中小人看上,想尽办法也要抢夺过来。
他们便在皇上面前鼓吹,言语王刚家私下有着黑色生意,而且想要造反,炸毁皇宫,引得皇上大怒,下诏将王刚家的火药场收押,更是将其族人尽数惩处,有的关进大牢,更多的被官府发配,收充为奴隶。
诺大的一个王家,就这样被拆散开来,万劫不复。
但是,这些小人唯一忌惮的,便是王刚这个骁勇善战的天才将领,他日被王刚知晓了他们所做之事,定会引来仇恨。
于是乎,为了解决后患,他们伪造了一份皇帝的诏书,想要将王刚招致回京,准备将他一举拿下。
与此同时,王刚在前线作战,并不知道此事,直到打了一场胜仗,正在庆功之时,他却突然收到了皇帝的一封犒赏的诏书,里面明说让他立即回京,但没说具体的事项,也是让王刚很奇怪。
按理说,此时还在战时,更到了关键时机,没有理由让他回京。
可无奈这是诏书,容不得他抗拒,王刚便没有继续多想,即刻修整,准备回京。
他提前了一日赶到京城,还未到家,便是被户部士郎相邀做客,因为是自己父亲的老友,而皇上是第二天才召见他,王刚也没有什么犹豫,便是答应了。
他没有想到,就是这一次做客,给他引来了杀身之祸。
次日,他正在客房熟睡,就被金吾卫的人马闯进门来,一把拿下关押,理由则是外将结交内臣,有谋反叛逆的嫌疑。
这个时候,王刚在狱中,也知晓了家中发生的事情,他本就不笨,也是明白,自己被人陷害了。
身为父亲的老友,这个户部士郎竟是早已倒戈,听命于那些小人,这样邀请做客一出戏,也只是为了将他陷害。
只是,为时已晚
王刚,这个正处在意气风发时刻的青年,又是这般前途远大,从未想过会遭到这般打击,深陷进朝廷的污流之中。
自己的父亲离奇身亡,家族已是分崩离析,他也是收到了牢狱之灾,而且这个扣在自己头上的罪名,足以让他死上好几回了。
绝望,第一次出现在这个青年的脑海之中。
接下来的几日,就是刑部审讯,除了谋反之罪,那些宦官似乎是怕王刚死不了,又给他虚构出了其他的罪名,妄图一举斩草除根。
出乎意料的,王刚并没有奋起反抗,而是默默的承受了这些罪名,一句反驳的话语都是没有多说,只是躺在大牢之中,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死期到来。
但是几日过去了,判决的文书迟迟没有下发,他也就又度过了几日平静的生活,没有在意。
半月之后,新皇继位,赦免天下,他这个重罪之人,竟然也是在赦免之内,就这样被放了出来,恢复了平民的身份。
就这样,他经历了一番糊涂案,又被这样糊涂的放了出来,只是此时,他已是有家难回,不知何去何从。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令大人,被收编进了刚刚成立地悬镜司之中,成了一个办案的探子。
顾及于他的心情,令大人每天都回来探望他,更是时常带着他出行任务,结识了很多友人。久而久之,王刚也就从那股绝望的境地解脱,重新做回了自己。
后来他才知晓,正是当初令大人的力保,自己才能在那几日安歇,没有被处死,才能在后来被释放。
令大人的恩情,他一辈子也还不完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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