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的机械轰鸣声萦绕在耳畔,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说来奇怪,明明大脑很清醒,可眼皮子格外沉重,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这种半梦半醒,昏昏沉沉的感觉,伴随着低沉悠长的轰鸣声,让人感到格外不适。
“五分钟后抵达指定区域,开始执行唤醒作业。”
显示器上出现了这一组文字。
下一秒,后颈传来蚊虫叮咬的刺痛,紧接着倦意飞速消退,几度未能张开的眼皮终于缓缓张开。
炯炯有神的双眼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清澈明亮。
映入眼帘的是一面舱门,上面有一个巴掌大的玻璃。透过玻璃只能大致看到外面成排摆放的密闭舱,能隐隐看到里面人影的轮廓,有男有女,都是介于十七八岁的青少年。
完全陌生的环境,受限的自由,仅有的亮源是来自于头顶上泛着微弱绿光的提示灯。
如果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些事情更糟糕,那莫过于完全空白的记忆。
昨天、前天、乃至之前任何一天的记忆都是空白。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要到哪里去?”
生活使人充满哲理,至少这一刻是如此。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心死,最痛的痛是遗忘。
遗忘了一切,仿佛行尸走肉。
嗯,主要是纠结。
如果从开始便什么都不记得,那倒也罢了,偏偏脑海里会闪现出记忆的片段。零星的画面尽管很模糊,却是真实存在。
那种若隐若现萦绕在脑海里的画面,那份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能把人逼疯。
巨大的疑惑压下对未知的恐惧,他急切寻找线索,先从身上单薄的衣服上寻找蛛丝马迹。哪怕是一个便签,一个卡牌,一个徽记……
狭窄的空间难以伸展开来,接连几次因为动作太大,手臂重重撞在舱室壁上,留下欠欠的凹痕,这点普通人是绝对做不到的。然而他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继续急躁搜寻线索。
“我到底是谁?”
茫然的寻找中,有了意外的发现。
先是在右手腕内侧,发现了激光烙印上的数字47。激光烙印深入皮层,极难清理。
紧接着,又在左手腕内侧则是有一个小小的文字——“陈”。
字迹潦草,是用尖锐东西刻上去的。
“这个字代表着什么?如果是一个跑,或者静,都好解释,可以理解为让自己小心。偏是个常出现在姓氏中的文字,难道是告诉我,我是谁吗?”
如果不是为了寻找关于自己身份的线索,没人会注意到这极不起眼的文字。
“等等,我的视力为什么这么好?”
尽管密闭舱内昏暗,文字又格外隐蔽,自己却没有费多大功劲便看到。
“我似乎很适应昏暗环境,视觉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奇怪,手腕上的文字和密闭舱外部的文字完全不同,像是两种预言体系,为什么我阅读起来没有丝毫障碍?”
“看懂又有什么用,一个文字,一组数字,作用寥寥无几。能解释的内容太多了,也许让我去找姓陈的人,也许是让我小心这人,也许我自己就是叫这个名字。而数字代表的含义,应该是我的身份编号。”
“为什么我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
把头疼厉害的脑袋抵在舱壁上,再度陷入沉思。
“还有二分钟进入空投区域,任务信息开始植入,上安全锁。”
电子合成音响起,紧接着套在脖子上的项圈被激活,亮起绿色指示灯。
不好的预感出现在脑海中。
显然幕后之人不打算留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光幕直接投射向眼瞳,大量信息迎面扑来。
战斗场地:热带雨林。
人数:100人。
任务要求:杀死所有对手,最后存活者为胜利者。
提示:
1.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到达指定区域,否则电子项圈将会自爆。
2.战场上会出现不可预计袭击,各自做好准备。
3.撤离地点会在最后3小时公布。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朗读完所有规则,金属项圈被粗暴的安上。左臂上多了一块微小的电子屏,上面显示着运输机此时所在位置。
据电子地图显示,运输机正沿着一条既定路线飞行。
可以从地图上看到,岛屿上分布着大量的建筑,也有空旷的草地农场和稀疏的森林。然而冰冷机械合成音清清楚楚表明了,下方很快将成为战场。
“进入空投区域,准许空投。”
提示音落下,投影屏幕上显示出一个100的数字,以及一个选项。
“是否进行空投?”
“是/否。”
“什么意思?”
正在犹豫之际,原本显示为100的数字开始发生变化,数字不断锐减。
随着运输机深入岛屿腹部上空,数字锐减速度飞速加快,几息之后数字下降到50以下。
反应再慢的人能看出来,锐减的数字代表着运输机上的剩余人数。
“不能再等了,我也必须跳下去。”
一方面运输机上的人数还在锐减,另一方面,电子地图显示运输机即将飞离岛屿上空。尽管不知道拒绝执行空投作业会有什么后果,但只要脑子稍微好使点的人,都不会愿意去当第一个螃蟹的人。
脖子上的电子项圈是真实存在,如果一切属实,那么只要对方愿意,自己脖子上的玩意儿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吧。
“跳吧。”
用目光锁定“是”之后,脚下的甲板忽然打开,身子随之坠落。
强烈的失重感骤然传来,凌冽的风刮过面庞。
极速下坠的失重感使人肾上腺素上升,大脑快速运转。模糊的记忆碎片再度浮现,黑洞洞的枪口,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尖叫声、怒斥声……白色的医务室,穿着白大褂的陌生人。
画面再次消失,消息不算多,却又了一个基本的轮廓。
“如果我没猜错,是有人强行带走我,对我进行了手术……”
隐隐传来的阵痛把他拉回了现实。
再度看向手腕上的数字和汉字,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不管我过去叫什么,从此以后,陈就是我的名字,47是我的代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