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北进突厥,不得不提到草原这一个因素,杨政回想起相关的事情……
无论是突厥,亦或者匈奴,历来都是中原王朝北方的首要大患,无不感到极其严重的威胁。
倘若不能一次性解决掉边患,即便是灭掉突厥,后面还有类似契丹、女真等等的牧游族。
相对来说,中原王朝的强大,牧游族的臣服,只是暂时性的局面而已。
长城绵延万里,大致沿着四百毫米的降水量线。
这一条线,也是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的分界线,一边是耕田者,一边是放牧者。
在游牧文明和农耕文明近两千年的斗争中,虽然这一条线随着气候变迁,会向南或向北略有移动。
但是,两边的整体态势不会改变。
跨过这一条线,耕田者向北,会在不知不觉中成为放牧者。
相应的,放牧者向南会渐渐成为耕田者,再不然就是半牧半耕的形势。
随之带来的社会形态和文化,会去适应类似的变化,否则只能被淘汰。
之前的朝代不是没有做过这种尝试,两汉锐意进取,犁庭扫穴,喊出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霸气宣言。
一度幕北无王庭,南匈奴更是俯首称臣,自愿当起边境上的看门狗。
然而,即便做到如此程度,四百毫米降水量线之外仍有游牧民族生存。
那时候的牧游族叫做鲜卑,当中原王朝的国力极度空虚之际,直接造成五胡乱华的黑暗局面。
例如历史上的唐太宗击破突厥,被称为天可汗,不仅仅是中原上国的皇帝,亦是草原共主。
有唐一代,以府州和藩属的形势对草原各族进行管理,取得相对安稳的局面。
然而一旦中央出现衰弱的迹象,一贯温顺的回纥族同样不甘落后,亲自对宗主补刀。
由此,中原王朝和草原牧游族陷入一个循环…
经过长期的战争,赶跑或者消灭一个游牧族,边境开始安定。
不久,另一个游牧族再度崛起,边境又生出事端。
最后,延绵不断的重复着。
汉朝,匈奴、乌丸…
晋朝,鲜卑、羌…
隋唐,突厥、吐谷浑…
宋朝,契丹、女真…
明朝,再次出现女真…
草原漠北的牧游族,几乎困扰中原王朝上千年,始终无法彻底的解决掉。
其实上,没有彻底征服北方的游牧族。
以夷制夷策略之下,导致那些臣服的游牧族经过多年的修养生息,逐渐恢复起自己的实力。
再加上中原王朝内耗而导致混乱,国力渐渐衰弱,恢复实力的游牧族自然乘势复国。
然后,又一个轮回再度开启…
话说回来,四百多年的汉朝绝对是一个例外,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对牧游族的压倒性实力。
当然,要说屯田的话…
自然条件比较差,降水最少的黄土高原还有每年四百毫米降水,在古代,那还种不出什么东西。
那么,倘若在草原进行耕田,在当时不大可能。
如果可以大面积屯田,以往的中原王朝也不至于每次出征的时候,都有种鞭长莫及之感。
因此,当逐步灭亡东突厥的时候,需要采取什么措施去有效的统治草原漠北。
这样一个问题,为了长远的治理,值得深思一番。
“陛下,参与北进作战的几支军队,已经陆续抵达长安,正驻守在以东的郊外休整。”
“今天,即将北进那茫茫的草原。”
站立在御案前,黄门侍郎元岩将刚才得知的最新消息禀报于天子。
长安以东的郊外,整体上是一片平原地带,比较适合骑兵的驻守。
其中,包括休整中的日常训练,便于骑兵的广泛铺开。
“元卿,使朝中的数位重臣,一同前去检阅大隋的骑兵!”
听着现在边最新消息,回过神的杨政抬起头,直接说道。
五万北进大军即将开拔,也是大隋对草原方面的首次军事行动,意义比较重大。
代表着,大隋由整体的防守国策,正在朝主动进攻的过程进行转变。
只待这样一个过渡结束,大隋将彻底的完成脱变,转而保持高度的进攻。
作为天子,理应前去长安以东的郊外检阅一番。
“陛下,臣即刻传令下去。”
当即,元岩按照天子的这一道口谕,前去告诉数位重臣一声。
天子出行到郊外,即便距离长安比较近,一些事仍旧需要安排妥当。
担任护驾天子职责的是,右骁果卫之中的一支,人数由上万,由骑步两个主要的兵种组成。
五万骑兵整齐的排列好,每人每马保持着相同一致的姿势,显示出优秀的军事素养。
鲜红的明光盔甲上,包裹着纯黑色的内甲战袍,流溢出一阵阵肃杀之意。
染成漆黑色的长枪,正横放在战马边,足足有一丈三尺之长,折射出冰冷的寒光。
这是十二卫禁军,大隋最为骁勇善战的骑兵!
“大隋…”
看着眼前气势磅礴的强大骑兵,随同天子来检阅的长孙晟,不免百感交集。
作为当时经常出入塞外的大臣,策划分化瓦解突厥,忍受了多少的退让和耻辱。
没有谁比长孙晟更加的迫切,期望着大隋,可以拥有一支所向披靡的骑兵。
“这是大隋的骑兵,大隋的骑兵!”
遥想起之前被动防御下的挨打,就是没有一支属于大隋的骑兵,伍建章、韩擒虎都情不自禁的呼喊着。
眼前的五万骑兵仅仅是一部分,倘若都一次性集中起来,足以达到控铉二十万的盛况。
拥有着规模庞大,骑射之术较为精湛的骑兵,正是大隋二十多年来努力的成果。
连性格隐晦,不大愿意出风头的上柱国贺若弼,此刻也不由自主受到感染。
数位重臣一幕幕的反应,倒映在杨政的眼瞳里,他可以感受到,那个充满着热血拼搏的时代。
以往受尽一切的耻辱,一切的退让,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可以让大隋强势崛起在华夏大地。
那么,今天的北进草原,仅仅是一个崛起的开端!
看着眼前充满肃杀气息的骑兵,眼神里透露出一道冷冽的光芒,那是对一切塞外牧游族的杀意。
缓缓走上检阅台,杨政目视那些或年轻,或苍老的面孔,无不都是一副枕戈待旦。
左卫将军,霍去病。
右武卫将军,薛世雄。
右骁卫将军,屈突通。
左卫将军,董纯。
左屯卫将军,来护儿。
五万骑兵,以千人为标准,组成整整五十个方阵。
犹如一头嗜血的猛兽,正静悄悄的盘踞在大地上,等待那迅猛的致命一击。
“嗡!”
搭上腰间佩戴的明君之剑湛泸,杨政缓缓拔剑出鞘,荡开一道轻微的响声。
在这一方充满着肃杀的骑兵方阵中,更是增添丝丝的莫名凝重,足以摧毁阻碍在前方的敌人。
“告诉朕…”
“内外六夷,敢称兵杖者,当如何?”
伴随那一道威严的声音,剑尖面朝向天,缓缓自上而下缓缓移动,指向底下的五十个骑兵方阵。
“斩之!”
“斩之!”
“斩之!”
挥舞着通体黑色的长枪,五万骑兵闻声举起,以排山倒海之势咆哮着。
战甲碰撞声接连响起,凛冽的气势油然而生。
斩之,二十多年以来,第一道对外发出的军事宣言。
不由自主的,月匈膛里的血液沸腾起来,仿佛不断在灼烧着。
紧接着,彻底释放出身为一名军人,身为一名男儿的满腔热血。
“斩之!”
长孙晟,邱瑞,伍建章,韩擒虎…
贺若弼,元岩,苏威…
一众文武重臣紧紧握住拳头,随着这一道誓言,宣泄着二十多年来压仰的情绪。
一道名为血性的战意,在体内深处里,久久回荡着。
最终,化为一道无比坚定而清晰的誓言……
内外六夷,敢称兵杖者,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