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其实更像是个百家学说汇聚之地,门中什么样的人才都有,比如孙思邈这种学医的,李淳风那种玩数学的,袁天罡这种搞相面的等等,另外因为道家盛行炼丹,火药就是那帮不怕死的练丹士第一个发明的,而且在炼丹过程中,道士们积累了大量的化学与物理知识,更搞出许多稀奇古怪,甚至连朱厚炜这个后世人也无法理解的东西。所以李时珍在遇到树胶耐磨性问题时,就想到了道门中的同行,想让他们想想办法。
朱厚炜听到李时珍的想法后,也十分的赞赏,不过在听到树胶的耐磨性问题时,脑子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他记得在后世的化学课本上学过,在生产橡胶时,好像就是为了增加橡胶的耐磨性,所以必须在橡胶中添加一种东西,只不过很可惜的是,无论朱厚炜怎么想,却也想不起来那种添加剂是什么了?
这下可把朱厚炜给急坏了,虽然那种添加剂是在橡胶中添加的,如果加在无花果树的树胶里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不过那总归是个机会,毕竟橡胶说白了也是一种树胶,因此那种添加剂很可能也会对其它树胶起作用。
不过所有人都有个毛病,那就是越急越想不起来。朱厚炜都快把脑袋想破了,最后却还是没一点头绪,当下心大恨,当初自己为什么就不好好学习,现在终于体会到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滋味了?
看到朱厚炜急的满头大汗的样子,李时珍几次想要开口询问,不过却都被朱厚炜制止了。最后看到他终于沮丧的低下头时,李时珍这才开口说道:“殿下,贫道刚一回成都,就听说殿下正在筹备科学院的事,而且在城中时,我还遇到了宋应星,听他说殿下还要成立一个大明医学院,专门用于医学的推广,如此惠泽万民之举,实在是让贫道佩服,只是贫道由此也有一个想法,恳请殿下也能帮助一二!
李时珍沉吟了一下,这才露出一丝苦笑说道:“殿下,贫道身为方外之人,本不该对一些俗事牵挂在心,只是身为道门中人,看着现今道门的情况,使得贫道忧心如焚,虽然现在皇室大力推广道教,但现在的影响力却还比不上外来的佛教,更别说与占据统治地位的儒家相比了。”
听到李时珍的话,倒是让朱厚炜有些惊讶,本来以他对李时珍的印象,对方好像是属于那种世外高人,对任何事都不放在心上,没想到他对道门竟然还有如此火热的一颗心。
只听李时珍接着又道:“现在的道门流派众多,各家都有各家的学说,如此一来,根本形不成合力,若是任由现在的这种情况发展下去,道门的影响力只会越来越弱,迟早都会被佛门排挤出去,不过殿下开办的科学院以及医学院的设想,却让贫道灵光一闪,想到若是开办一个道学院,将各家学说融汇其中,然后培养没有门派之见的道学人材,相信百年之后,天下道门肯定再没有什么门户之见!”
李时珍越说越兴奋,向来一脸淡然的脸上,现在却涌现出一股狂热之色,可见这个世上真正淡薄名利的人是不存在的,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执着所在。
听到这里,朱厚炜已经明白李时珍找自己的原因了,开办道学院这种事,只要李时珍提出来,朱佑樘肯定会支持,只是这个支持也是有限度的。顶多发一道圣旨,给出一个正当的名义,然后划出一块地方做为院址,至于建造学院的经费,这个对不起,国库里实在空虚。
想清楚了以上这些。李时珍来找朱厚炜的原因也就呼之欲出了,除了请求他给于资金上的支持外,肯定没有其他想法。朱厚炜又答应对方,以后道学院建起来后,他会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化学知识和概念,整理出来无偿赠送给道学院,对此李时珍也是感激不尽,因为他知道,朱厚炜所学很杂,虽然每样都不是很深,但对各种学问都有自己独特的理解,能得到他相助,想必他们在研究那门化学的学问时,也能轻松许多。
把道学院的事情交待完后,已经是华灯初上,两人不知不觉之间,竟然聊了一个下午,中午主要是喝酒了,肚子根本没填饱,所以现在两人都饿了,朱厚炜也懒的再去正房,干脆让人将饭菜送到书房来,周围点上蜡烛,他和李时珍相对而坐,像老朋友一般边吃边谈。
就在这顿饭马上就要吃完时,朱厚炜眼睛无意间扫过旁边的一支蜡烛。可能是刚才掌灯的仆人不小心,让蜡烛离墙太近了,结果火焰烧到墙壁,将雪白的墙面烧出一片焦黑,看上去十分的醒目。
“哈哈~,我想起来了!”看到这里,朱厚炜忽然灵光一闪,兴奋的大叫起来。
正专心喝汤的李时珍被朱厚炜的这一嗓子吓的不轻,差点把汤喝到气管里去,等他用毛巾把胡子上的汤擦干时,却见朱厚炜站起来,快步走到墙壁前,伸手在墙上被蜡烛熏黑的地方抹了几下,然后一脸惊喜的又跑了回来。
“李道长请看,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在树胶中加入这东西,应该可以增加树胶的耐磨性!”朱厚炜举着黑糊糊的手掌,十分兴奋的对李时珍说道。
“油黑?”李时珍疑惑的看了李愔一眼,他知道这东西可以制墨,但实在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还能和树胶加在一起。
“没错,这东西又可以叫炭黑,你们在制作树胶的时候,不是要加进去硫磺之类的东西吗?炭黑也是一样,不过需要的量却比较大,具体多少我也不是很清楚,到时你们自己做实验就是了!”朱厚炜从心底里感谢当初的那个光头化学老师,感谢在他的严酷教育下,自己总算记住了一点有用的东西。李时珍对朱厚炜倒是很信服,表示自己肯定会拿这东西做一下试验。
这里显然不是普通的教学楼,里面也没有讲台之类的教学设施,比如在一楼的教室里,存放的都是一堆堆的羊毛,虽然这些羊毛看似都差不多,但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却可以从色泽和纤维粗细上发现差别。
沿着楼梯上到二楼,这里的景象却让朱厚炜大吃一惊,只见整个二楼的大教室里,正中间竟然砌着一个大水泥池,池中放满了一种灰白色的液体,而且液体里发出一股股刺鼻的臭味,这下朱厚炜总算明白那位石一道长身上臭味的来源了。
在这个大水泥池的周围,还有十几个小号的水泥池,每个水泥池的旁边,都有一些学生打扮的人在忙碌,其中有些人手拿着粗木棍,在水泥池中不停的搅动,还有一些人在地上挑拣出一些羊毛,然后随手扔到各个水泥池里,同时还在旁边的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看着眼前这种影响,朱厚炜他们并没有进去打扰,其实主要还是这二楼实在是太臭了,特别是那些学生在水泥池中搅动之时,那股刺鼻的气味更是让人欲呕。
“殿下,现在纺织厂都是以棉麻为原料进行纺织,不过因为种植面积所限,所以棉麻产量不足,为此我们想用其它材料代替棉麻,而经过多次筛选后,我们决定用草原上产量极高的羊毛代替,只不过想要用羊毛纺织,却要解决第一个难题,那就是羊毛的清洗问题!”李时珍指着里面忙碌的学员们介绍道。
“清洗,这有什么难的?”朱厚炜听后一愣,他知道后世的羊毛纺织十分普遍,可是在大明这个时代,羊毛最多只能做成又厚又重的羊毛毡,根本没有人把羊毛当成纺织材料,这其中的关键原因他却一直没来的及询问。
“殿下有所不知,羊毛之所以无法成为棉花一样的纺织材料,最关键的一步就是清洗,因为羊毛长的在羊身上,所以沾染了大量的泥沙,另外还有羊的汗渍、油脂等物,特别是其中的油脂,将大量的泥沙粘在羊毛上,使得羊毛结成硬块,若是不想办法将羊毛上的油脂去掉的话,根本没办法进行纺织。”李时珍开口解释道。
“噢,原来是这样,难怪草原上的胡人只能用羊毛做成厚重的羊毛毡。”朱厚炜听后自言自语道。其实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主要还是用大量的羊皮与中原进行商业交换,像羊毛这种东西根本就像垃圾一样,除了少量会被做成羊毛毡外,其它的都只能随手丢弃。
正在说话间,刚才去清洗的那位石一道长终于回来了,只不过当朱厚炜再次见到这位石一道长时,立刻就是一愣,只见梳洗干净的石一道长大约三十多岁,长的是面白如玉,颌下三缕长须飘洒,看上去极为潇洒,虽然身上穿的道袍依然十分破旧,但至少干净了许多,远远望去的确有几分得道仙人的感觉,与之前那个邋遢的形象简直是天壤之别。
石一道长重新向朱厚炜见礼后,然后就开始向朱厚炜仔细讲解起洗毛的全过程。其实朱厚炜对过程并不怎么在意,毕竟这些东西他也不怎么懂,他最看重的是结果,是经过清洗的羊毛能不能符合纺织的要求,而且这种清洗的成本如何,有没有商业价值?这些才是他最关心的。
不过朱厚炜虽然不感兴趣,但是表面还是装做很认真的在听,虽然大部分都听不懂,不过基础的原理却听明白一些,由于氢氧化钠的发现,为他们提供了强碱。无非就是在碱水里,控制好温度和搅拌的速度,让羊毛上的油脂脱离,而且不同品种的羊毛还有不同的处理办法。不过这些详细的处理流程却让他脑子里听的一塌糊涂。
好不容易强忍着恶臭听石一道长讲完了详细流程,最后他们来到三楼,这里的恶臭味道淡了许多。只见石一道长指了一下挨着墙壁摆放的一排架子说道:“殿下请看,这里是我们的实验样品摆放室,每次实验的样品,我们都会放在这里保存!”
石一道长说着,走过去从架子上拿起一个小玻璃瓶,瓶子里有一团松软微黄的羊毛。而在石一身后的架子上,这样的瓶子加在一起大概有几百个。
而朱厚炜等人看着这一个个的玻璃瓶,心中也都是十分震惊,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洗毛流程,就让石一这些人进行了几百次实验,这听起来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不过幸好,他们总算是成功了。
这时只见石一道长走到架子的最后,顺手拿起最下面的一个瓶子,然后走到朱厚炜身边,指着瓶子中松软洁白的羊毛笑道:“殿下请看,这就是我们最终流程得到的羊毛样品,虽然还不够完美,不过却可以做为纺织材料了!”
朱厚炜也有些激动的接过玻璃瓶,轻轻打开盖子将里面的羊毛拿出来,然后抽出一丝在手上搓了搓,发现羊毛的纤维比棉花纤维要粗一些,不过做为纺纱的材料还是没有问题的。
“好,石一道长,羊毛的确是一种极好的纺织材料,不过洗毛的成本如何,若是太贵的话,恐怕会不太划算!”朱厚炜先赞了一句,紧接着又迫不急待的问出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殿下放心,这洗毛过程用到的各种材料都很普通,而且下面的学生会也正在优化洗毛流程,争取用最少的材料,洗出最多的羊毛,所以成本极低,不过这个成本却没有将羊毛的收购人价格算在内,毕竟现在的羊毛虽然不值钱,但若是大量收购的话,盛产羊毛的草原部落肯定会提价的。”石一道长不愧是个人才,连以后的商业应用都想到了。
参观完化学院之后,李时珍带着朱厚炜来到他在上清宫中的住所,除了他之外,还有主持虚空道长坐陪,当年就是虚空道长在李时珍带着朱厚炜到青城山时接待的。至于那位石一道长,早就回去带着学生完善洗毛工艺了。
不过朱厚炜刚坐下来品了口茶后,李时珍忽然转向虚空道长笑道:“道兄,化学院参观完了,现在是不是该把你研究出来的新东西拿出来看一看了?”
虚空道长拿出几张照片说道“上次科学院的方以智教授过来说了照相机留影的事,我经过实验得到这几张照片。”。
照相是一种能把有形之物原样不变地记录下来的技术。古代,人们为了把物体的形状记录下来,只有采取绘画的方法。但再高明的画师,也难以把物体的原形毫不走样地记录下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人们发明了利用光学原理的照相。最原始的照相机就是所谓的“针孔照相”。这是通过针孔使物体的像映照在墙壁上的做法。
方教授和我首先利用硝酸银的感光作用,把硝酸银涂在纸片上,制成了印像片。后来在锡板或玻璃板上撒上沥青粉末,上面再敷上一层油或蜡,使之成为半透明体。在阳光下,经过长时间照射,可以留下实物的白色影子,制成不会消逝的照片。但是,每拍一张这样的照片,就要在阳光下晒上6至8个小时,这样复杂的过程显然不适合实际使用。
在研究照相技术时,方教授无意中把一把银匙放在用碘处理过的金属板上,过了一会儿,发现这把银匙的影子居然印到了板上。这一现象使他大为吃惊。于是他专门磨制金属板,并在上面涂了碘,用镜头进行拍摄,果然拍下了薄薄的影子。这一成功,极大地鼓舞了方教授的信心。继续向突破照相技术的最后难关进军。又是一个偶然的发现帮了我的大忙。
有一天,我到丹药箱中找药品,突然看到过去曾经曝过光的底片上,影像已经变得十分清晰。这是什么原因呢?为了找到答案,我每天晚上将一张曝过光的底片放在药箱里,第二天早晨,在取出底片的同时取出一瓶药。我想:如果某一种有效药品被取出箱外,再放进曝过光的底片就不可能显现清晰。但是使我意外的是,当箱子里的药品全部取完后,而底片仍然显像清晰。这不禁使我十分惊异。为了彻底查清原因,我把箱子翻来覆去进行反复检查,终于发现了箱子里有一些朱砂(主要成分是汞)。
我立刻意识到,奇迹一定是水银造成的。经过分析后方教授认为:因箱子里温度较高,使水银蒸发影响底片使其显像良好。为了证实这一判断,我把曝过光的底片放在暗室里,用水银蒸气进行试验,果然取得了预期效果。这样,我们就解决了照相的关键技术——显影问题。接着,他又解决了定影技术,从而彻底解决了照相技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