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云收好这些条陈,沉吟了一下,好奇道:“牛阳应当是已经死了,他的手下可还有审讯的余地?”
“全族尽没。”
叶煌面无表情的道了一句。
铁云瞳孔一缩,沉默了下来,良久才苦笑叹道:“叶兄弟这一手斩草除根真是……果断。”
“既然已经是敌人,那边全死了好。”
铁云无语摇头,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点也不了解这个小兄弟,或者说了解的还不够多。
他抹了把脸,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牛阳牵涉到这件事情里面的?”
“我不知道。”
叶煌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可能!没有确凿的证据你就敢将牛阳族灭?”铁云不信道。
“有什么不敢?我们是锦衣卫,这些事情干得少么?老实说这些证据也只是意外之喜,哪怕搜不出任何证据,我也会这么做,只是那个时候,这封信就是真的了。”
叶煌插着手惬意一笑,伸手点了点自己请老林做的假信。
铁云皱起了眉头静静的盯着叶煌。
老实说,这一番栽赃嫁祸被叶煌讲的如此平静淡然,他自己都有一点心惊了,面前的少年身上忽然涌起了浓浓的迷雾。
叶煌,究竟哪一个才是你?
叶煌笑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想法也略知一二,但这就是他的做事方法,很多时候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
“叶煌,你这已经是邪道了。”
铁云叹了一声,还有一句他没有说,他竟然在着少年的身上看到了父祖那一辈的影子,那些老人如今可各个都是叱咤武林的存在,任何人提起名字都要胆战心惊。
“正道、邪道,都是为人所用的!你要破局,但因为拘泥于教条、没有证据而迟迟无法动手。
看看这些条陈,因为你的犹豫迟疑,他们这半个多月又隐秘的做了三次‘买卖’,这里面会死多少孩子?而我,快刀斩乱麻,牺牲一些不无辜的人,将局面打开……”
叶煌傲然一笑,眼神带着几分睥睨意气的盯着铁云道:“铁大哥你觉得是我们俩,谁是正谁是邪?”
这话属实厉害,黑白颠倒,正邪难分,一时之间说的铁云哑口无言。
铁云面色连变有些发白,怔然思考良久,靠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
叶煌早已经看出来了,出生在大族的铁云一生大多生活在阳光下,他错就错在太正派,反而显得刻板了。
叶煌混迹于市井,叶敬棠放养长大,他才没有一些无所谓的坚持。
“你说得对。”
铁云垂下了头,不再就这个问题继续下去了。
他知道,这一次是自己妇人之仁了,相比叶煌的刚断果决,他似乎差了不止半点。
“铁大哥有实力有权位,做事也有底线这很好,只是需要稍加变通,以后何愁不能名扬天下?”
叶煌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打击太过了,忍不住笑着安慰道。
“我自己的事自己清楚,这一次是大教训,你不必如此。”
铁云抬起头笑了笑,唏嘘一叹,像是要将憋闷都吐出去一样。
“只是我想不到这岭东城主薛丁竟然也牵涉其中,真是死不足惜!我明日就去将此獠拿来,直接灭了他!”
铁云阴沉着脸道。
安静。
他忽然发现叶煌并没有附和他,那眼神宛若在看一个莽夫,制杖。
“你这什么眼神?”
铁云怒道。
“关爱他人的眼神。”
叶煌已翻白眼,他算是发现了,这个铁云除了莽貌似不会别的。
直接道:“我当众杀牛阳的时候,故意说是在追查叶敬棠之死的事情,不久就会散出去,你说如果他们获得了消息会怎么做?”
铁云轻声道:“应该是观望吧?想要看你究竟要做什么。”
叶煌点头,道:“所以薛丁先不能动,这可以避免他们联想到我们在追查邪灵宗,我明日会直接打上庄家让他们把庄三交出来,这也是为了砸实‘我是来调查叶敬棠之死’的动机,迷惑他们。”
铁云眼睛一亮,这一番真真假假,他觉得自己易地相处,恐怕也会抱有侥幸。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直接再伺机而动,不论是庄家还是邪灵宗就都一网成擒了。”
叶煌平淡道。
啪!
铁云一拍大腿,眼睛发光道:“刚好,上面说每年的九月三号庄家会大规模出动做一些隐秘的事,如今已经八月末,也许我们可以抓到大鱼。”
叶煌笑了,到时候自然是皆大欢喜的结果,庄家、邪灵宗,都将成为他的晋身之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