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徐升回来了。见他身上有不少淤青,不禁揶揄道:“昨晚是不是遇见什么脏东西了。”
“来了个老鬼。”
陆羽耸耸肩,说起昨晚的事情。
听完后,徐升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该夸你,还是该骂你,你让为师怎么跟这些老兄的家属交待。”
“怎么了?”陆羽一脸不解。
“为师昨天不是才说过,殃是人死后留下的一道活气,生人精魄所在。这精魄,正是七魄之一。如今精魄被老鬼吞噬,他们的魂魄就会自动前往阴曹地府。但魂魄不全,只能堕入三恶道。”
“若是畜生道还好些。”
“万一堕入饿鬼道,地狱道,不知道要受多少苦。”
“像这种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鬼,你说你招惹他干嘛。顺着他,说几句鬼话哄他走不就行了。”
“......”
“算了,就当买个教训。”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到时候贿赂阴差,送这些老兄去畜生道。当一世的畜牲,总好过在地狱里受苦。孽是你造的,到时候得多烧些纸钱,平息他们的怒火。若是有能力,最好照顾下他们的家人。”
徐升叮嘱道:“刚才这些话,可千万别传出去。万一被他们的家属知道了,非拆了我的义庄不可。”
“知道了。”
陆羽一脸的郁闷。
我特么这是造的什么孽,不就是打个鬼么,居然还有这种事。
“好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这些门道,以后为师会慢慢教你的。”
“多谢师父。”
徐升在屋内转了一圈,拍拍他的肩膀,“为师这两天有点忙,就不过来看你了,有事到道馆找我。”
“哎,等等!”
见徐升要走,陆羽连忙将他叫住:“师父,你带钱没?”
“差点忘了。”徐升拍了下额头,给了他三块银元,调侃道:“省着点花,为师赚点辛苦钱不容易。”
“...”
陆羽无言以对。
他都忘记有多久没向人伸手要钱了。
钱呐!
得想办法挣点才行。
...
临近中午,陆羽准备到镇上去吃饭。正要出门,远远看到五六个村民,抬着一副棺材往义庄来。
“这什么情况?”
“你是徐真人的徒弟吧,昨天东村闹鬼,张家的老爷子死了。”领头大汉说着,一边揭开棺材板。
陆羽探头一瞧,只见尸体约六十出头,面目狰狞,咽喉似乎是被利器割开,心脏处有一个大窟窿。
再一看长相,可不就是昨晚的老鬼吗。
难怪那老头一直喊心口疼,感情是心脏被鬼挖走了。
“抬进来吧。”
让众人进了屋,陆羽指着角落两条空的长凳,随口道:“摆在那上面就行了,回头我师父会处理。”
“好勒。”
众人将棺材摆好,纷纷离去。
陆羽眯着眼,自语道:“东村,今晚去瞧瞧。”
...
临近中元节,镇上比平时热闹不少。车夫张大胆这两天休息,闲着没事,和几个同行在茶馆吹牛。
“听说了吗,东村闹鬼了!”
“张家老爷子死的真惨啊,心都被挖走了。”
“有没有这么夸张。”
张大胆喝了口茶,不屑道:“我昨晚在乱葬岗放了两包糖,不也屁事没有,世上哪来的什么鬼啊。”
“你们两个,是不是该认赌服输了?”
“算你有种!”
两个同伴给了他几个铜板。
张大胆拿在手里掂了掂,得意的笑道:“和我打赌,谁不知道我张大胆在镇里是出了名的胆大。”
“那你敢不敢和我赌一把。”旁边的独眼龙说道。
“怎么个赌法。”
“我听说半夜三更点上两根蜡烛,再对着镜子削苹果。只要苹果皮不断,削完就会把脏东西引来。”
“切,你以为我不敢啊!”
张大胆一拍胸膛,嚷嚷道:“二十文,敢不敢赌!”
“二十文嘛,得再加个条件。”
“什么条件。”
“待会我会把镜子搬到东村去,晚上你就去那削苹果。光削完苹果不算,还得在房子里过一夜。”
“好,就这么办!”
张大胆生怕他反悔,当即一口答应。
随后他得意的大喊道:“伙计,再来两屉猪肉馅的包子,难得有人掏钱请客,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老杜,你真跟他赌啊?”
“赌啊,为什么不赌,不就是二十文吗,我老杜还是拿得出来的。”老杜吧唧吧唧的抽着旱烟。
“张大胆,明天可别反悔啊!”
“反悔我是你孙子!”
张大胆提上包子,得意洋洋的走了。
待张大胆离去后,老杜示意两人靠过来,阴笑道:“不管东村有没有鬼,今晚一定要吓破他的胆。”
“原来你想...”
二人均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
...
半夜三更,张大胆依约来到东村。
从村头一路走来,只见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门上贴着门神或各类符咒,门梁上还有一面八卦镜。
“不就是死个人吗,瞧把你们吓的。”
张大胆吵吵嚷嚷,大步走到村尾的一间破房子。
屋内摆设很简单,一张四方桌,上面放着蜡烛,苹果,水果刀。墙上一面镜子,正对着大门方向。
一进门,他就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
随后他点燃蜡烛,拿起水果刀开始削苹果。削着削着,就想起老杜白天说的话,心中不免犯嘀咕。
夜,很静。
房间中,除了削苹果的沙沙声,就只剩张大胆的心跳声。
随着苹果皮被一点点削掉,他的心也越跳越快。
就在他快要削完苹果皮时,
忽然,
外面刮起一阵大风。
破破烂烂的窗户,一下就被吹开了。屋内的蜡烛忽明忽暗,隐约间,能听到墙角里传来一阵异响。
唰!
蜡烛熄灭!
一个脸色惨白的长舌鬼,缓缓向张大胆走来,“好久没吃人肉了,死胖子,你的肉可真多啊!”
“鬼啊!”
张大胆吓得瘫倒在地。
此时窗外不远处,一个汉子正卖力的摇着簸箕,另一人则扬起一把把枯叶,借风势吹进屋中。
“再用力一点!”
“这次还不吓破他的胆!”
二人玩的兴起,殊不知远处有人在盯着他们。
陆羽蹲在草丛中,看着前面的两人,心中颇为郁闷。不是说东村闹鬼吗,怎么特么的是个假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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