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你叫我肖玉就好。再说.......”

    “不管怎么说，还是队长。那年我12岁。临近暑假的一个傍晚，我放学回家。隔壁家院子里站着一个姑娘，白色的长裙，白皙的皮肤，瀑布一般的长发。她正在摆弄院子里的花，看到我笑了笑，冲我挥挥手。我当时傻了一般也笑了笑。我心里想，这就是天使吧。”

    “就像我们的雪莉天使。”肖玉道。

    “是的。雪莉也是天使。那姑娘比我大了6岁，已经上大学。我第一次有了一种异性的爱慕，我故意找借口去他们院子里玩，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她的名字叫白芮，也很喜欢我这个小弟弟。我呢，也是一口一个姐姐。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多久就结束了。暑假结束，她就回到了城里，临走她留给我电话。”作为一段小插曲，故事到这本该淡淡结束，但老爹不是个普通少年。

    “我承认那段时间很难熬，我几乎天天想念着她，可是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只能把这当做一种弟弟对姐姐的纯真感情。我盼望着寒假，但是寒假来了，她没有来。我又盼望暑假，暑假来了，她仍然没有来。自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而我，一时冲动，竟然撕毁了电话纸条。”

    “三年后，尽管我长大了，也知道这只是少年时懵懂的初恋，但我依然希望寻找到她。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他们家院子里发现了一个校徽，写着舰队国际航天大学。啊，是了，她原来是在那念书。于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偷偷地离家出走，我坐上了去城里的列车，来到了陌生的校园。我不知道她是哪一个系，哪一个班级，只能漫无目的地到处逛，期望能撞见她。但结果是，最后我被保安发现鬼鬼祟祟地游荡在校园里，我被赶了出来。我鼓起勇气向保安打听她，保安非常不友好地告诉我，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人。这学校里有三万多学生！”

    肖玉停下了训练，她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李永泰正站在老爹身后，安静地听着。他向她眨眼。

    “所以，你最后没有找到她？”肖玉问道。

    “没有。这本该是一个少年的无聊心事，不值得在这样的夜晚拿来分享。但是，正是因为这个少年时的梦想，让我立志考上航天大学。我虽然放弃了寻找，但我仍然希望在她曾经待过的地方读大学，那一草一木，曾经她可能驻足停留过。”

    “老爹你还是个痴情种。”居然是胖子。

    肖玉奇怪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嗨，坐了一会，没意思，想着再来这里出出汗。没想到你们也在。”他说话间，鲍蕾，吴知等人也都进来。

    “胖子都来训练了，这可有些新奇。”

    “都别吵，听老爹说故事。”

    “其实也没有故事，我读完大学，依旧没有她的消息。我愿意相信她一定去了宇宙间最遥远的地方，没有留在地球上。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多年丝毫都查不到她的消息？我们常说这世界真小，但这世界又很大。”

    “你就没有在大学里查她的记录？比如联系方式。”吴知问道。

    “我试过，但记录里没有联系方式。联系地址就是我家隔壁。”

    “哦。”大家都有些惋惜，这故事平淡得让人无法产生伤感。

    “后来我就真的放弃了寻找，因为即使找到，她肯定也有自己家庭了。然后我也恋爱了，但我总是在心底里思念那个大姐姐，以至于恋爱总是有些心不在焉。和我恋爱的那个女孩叫白露，或许我喜欢她就是因为她也喜欢穿白色连衣裙。白露很爱我，她也要求我像她那样爱她，可是我努力尝试，却怎么也做不到。她是个完美主义者，敏感脆弱，无法接受我内心深处还藏着一个女人。我告诉她，那已经过去了，只是残存在我内心里的一个梦想而已。她将不会出现，也几乎没有真实存在过。但是白露仍然不能接受，她开始变得有些神经质，把白色连衣裙全部都撕裂，换成红色，鲜红的红色。她再也不穿白色衣服，她想让我彻底忘记那所谓的大姐姐。”

    胖子等人隐隐觉得，后面发生了不幸。

    “我仿佛知道那一天的到来，但我又无能为力，阻止不了它的到来。她从附近工地新建的高楼上一跃而下，像是一朵哀伤的红色花朵，绽放，死亡。”

    尽管所有人都猜到了结局，但当那红色花朵在空中真的绽放时，大家都还是心情沉重。

    “在我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里，我不知道该放下什么，该拿起什么。内心深处有爱有恨，有内疚也有逃避。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一张纸条，写着，在太阳系边缘，有一个地方，那里有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

    “我不知道是谁给我留的纸条，它就好像突然出现在我的桌上。但我不认为是恶作剧，字迹娟秀，而当时我生活里只有几个粗犷的大老爷们。它成了我活下去的理由。我带着它，踏上了远征舰队的旅程。我期望遇到外星人，也许他们能有办法让时光重来，更希望真的存在一个世界，那里，死去的人都好好的活着，等着和我们重逢。”

    “这是我想要对肖玉，和大家说的。我们不是无缘无故来到这里，虫子也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尽管它们很可憎。凡事都有原因，也不会凭空消失，死去的灵魂也许就在这星系边缘。我希望你们都懂得真正的坚持是什么，虽然我有时候很可笑。”

    肖玉听完老爹说的故事，若有所思，凡事不会凭空消失。这个重情重义的老爹，为了两个女人来到了鸟不拉屎的遥远太空，坚守着少年时的梦想，再也没有婚恋。

    “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我也热爱这里的一切。在这里，我的心很平静，仿佛她们就活在我的身边。是的，我能真真切切感受到，她们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