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狂风,赤鼎阁四周,残枝败叶随处可见。
木非好几天都没有消息,采薇心想:“怕不是病了吧,他住那么个地方,有点啥状况别人也不知道……”
采薇坐立不安,再无心思坐等。这天一大早就背起竹篓子,向着赤鼎阁西面,断崖绝壁林立的那个地方找过去。
孤立无依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坚强。凭着木非曾透露出的点点滴滴,依据山间林中的蛛丝马迹,小姑娘一次次的战胜那些纵横沟壑,巨岩顽石,向着印象里的那个地方执着挺进……
前面就是绝壁,草地石阶上,那些行走踩踏的痕迹就此消失不见,再往前去就得附壁猿攀。
采薇再也过不去了,一个巨大的天坑出现在眼前,这条不是路的路在这里被切断,光滑的玄武岩上达云霄下至深渊,壁立千仞。一瀑悬挂,脚下深渊中的水雾弥漫、深不见底。
采薇回头辨认,确实有来回走动的痕迹,咋到这里就变成这样?他曾说过他住的地方自己过不去,看来就是这里了,可是自己真是过不去的……
踌躇片刻,担心还是占据了上风。采薇就放开羞涩,两手掬在嘴边作喇叭状,大声的冲着天坑中高喊,“木公子,木公子……你在哪里……”群峰回响,久久不绝……
……
潭水散发着草药的淡香。
经过长时间的疏放,木非身体里面的丹药余渍全部排出,精气神经过淬炼濯洗,清爽无比。光滑如缎的皮肤下面,强健的肌肉涌动着无限的力量。
木非在水中潭底的磐石上站起,对着水下远处的石壁,蓄力打出一拳。波峰迫浪,卵石沉泥荡漾激起。石壁炸破,一股巨大水柱冲天而起,平静的水潭顿时惊涛骇浪、浊浪排空……
就是波涛搅起湖水的瞬间,木非听见了采薇的呼唤。
……
采薇觉得脚下山体一阵晃动,紧接着下边深潭一阵闷响,水花像喷泉似得冲了上来,在眼前散开……
采薇也顾不得擦拭溅在身上的水滴,见有动静赶忙大声喊,“木公子?是你吗?”
水珠落尽,山中又恢复了本有的寂静。
惊疑的采薇挪到崖边,探出头想看看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股山风从崖下忽然冒起。姑娘就见眼前一闪,木非已跃了上来。
木非神采奕奕的问采薇,“你咋到这边了?”
看着木非阳光般的笑容,和爽朗的问候,采薇一时不知所措。心中的担心转变成了羞涩,他咋一下长高了这么多,而且还这样……这样的光彩照人……“我是,采药走到这里……看到这里和你说的差不多,就喊你看看在不在。”
见木非眼睛看向背后的背篓,采薇下意识的转个身,让他看不见空空的竹篓。
木非从储物戒中取出蕉果,递给小姑娘一些,自己也大口吃起来。“吃些果子吧,然后我们一起去采药。”
“你没吃早饭?”
“这就是我的饭。”
采薇惊讶,“啊!?”
“哦,从家带来的干粮点心早吃完了,山林中的水果很多呢,吃都吃不完。”
“……”
……
正午时分,两人回到赤鼎阁,志松道长见到木非的变化,并不惊讶。第一次见面的探查和小试,就对他的格局有个大致的定调。虽然只是观察了识海根器,并没有肆意探视他处,但也深知此子并非俗物。三天前,赤鼎峰内的地气流转和天气异变,也表明木非筑基已获得成功,且不止于界面的突破。虽然是在意料之中,还是远出预估之外,真是大乘法相啊!
木非采薇二人行过礼,志松道长将一个玉盒交给少年,然后耐心开示,以帮助他正确认识自己的特殊根器:“这是垚精,对你后土灵根的丹田固基很有帮助。本命与本性同为后天之本,人的本命相同,依赖五谷黄精生存。而本性各异,全凭机缘福报去探索。你的本性为后土,就需要垚精来养基。这块垚精,是我本月前去五方山,用一品道丹换来的,现在给你作为筑基成功的奖励。”
木非有些犹豫,推辞道,“多谢道长关怀,可是这垚精太贵重了,我不敢贪心。”
木非在《四库师地论》里面见过说明,垚精是可遇不可得之物,千金难买。道长和自己还不是师徒关系,只能算作主佣。这样的关系在情感上可以不受束缚,分开就是路人也属于正常。人家对自己毫不亏欠,这样的赐与真是不敢接受。
道长不由分说,把盒子扔给他。“此物难得,确实少有,但对于五方山来说却不算个什么。再说它对你来说很重要,可是对于别人,就有点儿难以利用了,若非如此,我也换不下它。你认为后土属性根器很多见吗?在你之前,我也是只听过没见过。”
“那我就收下了。”
“里面附有养基丹的丹方,这枚垚精足以支撑筑基期三阶段的需求,又对各阶段的瓶颈突破大有帮助。你要善用,莫要浪费。”
木非点头称是。
志松道长又拿出一个木盒给采薇,“你也有,这是焰摩兽核,这个品级的兽核,两月需要服用一个,可帮助你驱除邪寒,木非知道咋样服用,你可以请他来帮忙。”
采薇施礼,“多谢道长。”然后欲言又止,心情复杂的接过木盒。
道长对木非说,“你用最大限度力量攻击我,要使出全部手段,不能保留。”
木非四下看看,对于自己目前的破坏力有些犹豫,再把房子弄坏。“就在这儿?”
“无妨,来吧。”道长打出一道屏障,将自己和木非罩在其中。
木非双手一扬,数十颗火弹激射而出,紧跟着排山倒海的拳风随着腾山步的移动,须臾间向道长发动起全方位击出。
道长左右晃动几下,没见有多少动作,所有攻击却烟消云散。
木非黯然,一下想起初离家时的踌躇满志,和木义对自己小心翼翼保护,想起自己面对结丹期对手时的不堪……真是汗颜,自己当时是多么的无知。
志松道长的修为自己看不出有多高,但刚才自己全力的一击,比对付黄衫女妖和巨禽那时威力大了十倍不止,竟然没激起一个小小的浪花来,境界的差距真是骇人。
撤去屏障,志松道长说,“你的大根已扎稳,基础厚重,先天禀赋与后天培植都很突出。但土壤再肥沃,如果不撒种子也是荒漠,地力雄厚而无处疏泄,反会滋生害虫。你现有的攻击手段‘弹火术’与‘排山拳’,逃逸手段的‘腾山步,’必须跟上现有的精气神才行。不能只顾体而失去用,成了体大而无用,不说遭遇强敌,只是同级别修士所实用的虚实技巧,就能让你手忙脚乱。”
“排山拳我觉得比之前已经强了很多,弹火术也同样水涨船高,道长是说在目前基础上还可以更强?”
“可以,但功法必须契合根器才能发挥到极致,如同屠夫使用木工的锯子杀猪,虽然也能杀死,但毕竟不能得心应手。”
“那我该学习哪样的攻击术?”
“你所习练的这些基础功法并没有错,但它只是个范本,凡夫都可适用。加在你这个后土灵根上,就算把它盘揉通透,也和屠夫锯猪没有多大区别。”
“……”
志松道长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木匣,神色微变。“这是一个人让我转交给你的,正合你的根基法度。”
木非马上想到一个人,但并不知道他的名字,来到赤鼎峰正是缘由他的那块玉碟。“那个人是谁?他在哪?”
道长崩起脸来,“不要问那么多!该去补齐这几天所落下的任务了。”
晚上回到洞窟,木非打开木匣。一股古朴洪荒韵味由内溢出。苍茫山岳的阳刚之气,和洞穴深处流出的阴柔之气汇在一处,围绕着他缓缓流转,形成一个可以感知而不可目查的卦图。卦图将人和打开的木匣团团包围,似乎是怕惊天的秘密有一分泄露出去……木匣中是一片片由龟甲书页组成的《连山密》。
《连山密》共八卷,分为:“山,贲,大蓄,损,睽,履,中孚,渐。”是后土中的戊土以“山”相切入,经过“贲”的修正完善,“大蓄”物极必反的蜕变,“睽”的心不外持、目不斜视,“损”的减少负重,“履”的知而善用,“中孚”的内实外虚,从而达到“渐”入佳境的状态。
每一卷都是一个大境界,每一卷都包含和境界最契合的进攻防御手段,无论阵法符箓都是相应境界的完美应用。
木非大喜,将第一卷“山”卷,一口气读完,复制于脑海,便将八卷书又重新放于木匣。进入三角塔时间后门中,他需要大量的时间,来修学这本经典,时间后门空间就是最理想的所在。
令木非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爷爷木克庸正在中厅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