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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龙珀
    志松道长擦拭着木非身上的血污,深深的自责。自己在青寅机也是迫不得已,就算此时拂袖离去,又能带着奄奄一息的木非去哪里呢?

    志松道长想到一贯真人,却犹豫不定。自己和这个师叔关系并不算和睦,又有那一层不可告人的缘由,使自己不得不留着青寅机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去找他,看看还有没有一线希望。

    志松道长站起身,走出门外,看见蹲在门口不停哭泣的采薇,又是一阵心酸。

    见道长出来,采薇站起来抹着眼泪问,“木公子他咋样了?”

    道长取出方舟,植入一大颗上品晶石,“我们要去一个地方,你是留在这里,还是一起去?”

    “我也要一起去。”

    道人点点头,将木非虚空抬起,移入方舟中。

    ……

    崇岭上空出现一道青光,划出一条弧线,向正南飞去。飞出一个时辰,方舟改道转向西飞。再一个时辰,方舟隐形,转向西北,空气中留下一串目不可查的气流……

    木非陷入一个无比黑暗的空间,没有四季寒暖,没有四面八方,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要往哪里去,只有无尽的黑暗……

    处在这个空间,就像是在一颗土壤中种子里,又像是在妈妈肚子里,抑或又像是在苍茫宇宙之中。

    在这里,时间是不复存在的,过去和未来重叠在一起,无法分辨前一刻和后一刻。当下这一刻也无法抓住,想留意的那时,这一刻已成了上一刻……

    六度也不能区分,只能觉得头的方向是上,脚的方向是下,即便颠倒过来,还是一样。东南西北上下都不复存在,只有寂静的黑暗。也许,黑暗就包括了所有的颜色,所有的时间。也许,黑暗就内涵了五行,六度和十二因缘。

    一点亮光,由远而近。不知是自己飘向亮光,还是亮光飘向自己。它极其渺小,像是夜雨中的一粒水滴,又像是暗屋中的一颗尘埃。它又极其庞大,大到那个亮光能吞掉整个黑暗。

    亮光从身体中划过,木非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身体。循光看去,那点亮光是一个漩涡,是一个星系。再仔细看,在这个星系中的一个极速旋转的行星上,山川大地反复迁变,沧海桑田只是一瞬间……

    亮光游走而去,闪动一下消失不见,周围又回归黑暗,似乎它根本就没来过。

    ……

    方舟停在鸡鸣山上的一个松树下,志松道长捏碎一方传音符,传入幻阵。少顷,眼前景色无声改变,原本是浓雾笼罩的湖泊,变成一个苍翠山峦。

    驱舟前行,前面又出现个禁阵。禁阵之中,就看见一贯真人站在一个山洞洞前等待。

    ……

    看看木非身体里外的伤势,一贯真人瞪志松道长一眼,“咋能伤成这个熊样?”

    志松道长并不说话。一贯真人再去探视少年识海,以及筋脉骨骼五脏六腑,叹口气说,“这是元婴中期不留余地的击杀,谁会这样歹毒,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

    “刘瀚。”

    “就是蓝光的那个孽徒?”

    “……”

    采薇这时忍不住走到木非身边,蹲下来看着少年严重变形的四肢,不由得又淌下泪水。

    一贯真人似乎这才意识到她的存在,“这小姑娘是谁?”

    “是雨神朱羽的千金。”

    “哦!”一贯真人上下打量着采薇,“倒是个好苗子。”

    采薇低头不敢对视,起身敬了一个万福,又蹲在木非身前,想移动少年骨骼粉碎,已变形的手臂,好让他舒服点,起码看起来舒服些,举起手来却又不敢动了,怕把他弄疼,只有茫然失措的掉眼泪。这时,小姑娘前襟中飘出一缕红黄交织的烟气,随着木非微弱的呼吸,一停一动的进入他的鼻孔。

    小姑娘并不能看到这股烟气,而两位道长却大吃一惊。

    一贯真人问采薇,“你身上是不是带有什么饰品?”

    采薇疑惑道,“有啊。”看着两位道长期待的关注,小姑娘就示出玉镯,见两道长摇头,再拿出储物戒,两人还是摇头否定。

    一贯真人提示说,“是脯前的。”

    采薇大窘,一下就红云满脸,稍稍转过身去,从脖子上拽出一条项链。项链的坠子是一块椭圆形鸡血石一样的东西,是红中带黄的玉质。而那股烟气正由坠子发出,向木非鼻子飘去。

    看到两位道长的表情反应,采薇问到,“是这个吗?”

    一贯真人将坠子握在手中,神识探了进去。只有桃核大小的琥珀状物,里面竟是一个洪荒的世界,这个洪荒世界中,灵气十分浓郁,草木异常高大,远古巨兽也形同山岳。山川大地极其厚重,生机勃勃,就连顽石上都是几寸厚的青苔。这里是一个没有完工的新世界,灵力蕴藏丰富,生活在这里,似乎只凭呼吸也能维持精力不衰。

    “这是父亲给我的,说这是龙珀,对我的身体有好处。”

    志松道长从龙珀世界抽出神识,“龙珀世界物华天宝,无疑是上界创世至圣的杰作,可惜只是个半成品,肉身不能进入。”

    听到采薇和志松道长的解释,一贯真人这才恍然从境界中出来,依然惊愕的合不上嘴,“真是神奇的造化!”

    道人感叹不已,“也是这小子命不该绝,现在有救了。”

    一贯真人认真的问小姑娘,“你舍得不舍得,借这个玩意儿给这个小子用用?”

    “当然可以。”

    “好吧,志松,我们去丹房。”

    两道人合力将木非断裂的骨骼筋脉接上,把采薇的项链搁在他的额头。用浸过数样的种子油的麻布,将少年紧紧包裹,再用草药矿物合成粘泥,层层叠叠的敷在他的身上。

    打开鼎釜,釜底放入涧下水,泉中水、长流水、大海水、天河水、小溪水。水上加蒸屉,把裹成粽子样的木非放在屉上。

    一贯真人打开地火,开始给鼎釜加温,然后吩咐志松道长,“一定看好了,别把他蒸熟。”

    采薇大吃一惊,惊恐万分的看向志松道长,道长这个时候才舒展眉头,对她一个颔首。

    ……

    一天,两天,三天……

    木非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中,似乎在漂流,也似乎原地不动。没有参照,没有气流,并且没有身体。似乎自己就是这片黑暗,又感到这片黑暗中并没有自己。

    我是谁,我在哪儿?

    又一点亮光出现,越来越大。又是一个星系,群星环绕。木非闻到了空气的味道!这个气味来自一颗红黄色的星球。

    只是动了一下念头,这个星球和自己就快速接近,分不清谁在动谁不动。也不知道是自己变小了,还是星球在变大,只是这个移动变化的速度太快了,如雷似电。

    刹那间,木非便来到了一块神奇的大地上。这里的物种都异常庞大,就连小草也像棵棵大树,格外挺拔葱茏。木非心想:我是一只蚂蚁吗?这里又是哪里?

    空气好甜,木非在绿色包围中,舒展开并不存在的身体,尽情的呼吸。

    忽然传来轰隆隆的巨响,如山崩地裂般,有好多只奇怪的巨大的猛兽朝这边跑来,速度极快。木非正要躲藏,它们已经来到近前,一只只的从头顶跨跃过去,转眼间跑出好远。

    木非刚松口气,猛然又见一个更加巨大的身影从头顶高高掠过,扑在本已经跑出很远的一只巨兽身上。然后,像鹈鹕吃鱼一般,伸几下脖子将那只巨兽整吞下去。

    在木非眼中,它们都是巨大无比,可把这两者比较起来,体量的悬殊也太大了!

    木非来到了一个火山口,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命运牵引?还是机缘巧合。自己可从不相信缘分,认为缘分这个词汇太笼统,似乎所有的偶然和必然,都能用这两个字来概括。

    火山口里面是一个湖泊,冒着腾腾的白汽,空气中饱含浓郁的药香和五行灵气的味道。

    木非升起强烈的欲望,就想泡在这个湖泊里面。念头刚一涌起,人已经浸在水中了。

    火山湖泊中的药水温吞吞的,感觉很舒服。没有身体咋会觉得舒服?木非内观识海,乳汁般汤药的精华,源源不断进入,从灵台底部向四周扩散,所到之处,死寂的海水开始翻涌。五色的灵气也从灵台的顶部冒出,逐渐向外蔓延,去拥抱火山湖泊的汤药菁华,识海空间渐渐灵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