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宋无缺闻言，谦虚问教，道：“请问二叔，何为无法？”

    宋澜仰首望往天上的星月，深邃的眼神精光大盛，一字一字的缓缓道：“有法是地界的层次，无法是天界的层次，先前你的出刀，还是一招一式，虽说尽皆妙招，且应对合适，但仍是有法境界。”

    “但适才那一刀，却是信手拈来，不落窠臼，却是已经臻至无法随心之境。”

    宋无缺闻言，不由点了点头。

    在获得十强武道之后，他的诸多招式，就已经有了逐渐融合的趋势，譬如赤火与魔功，如来圣印与天心莲环等等。

    而且，与左游仙一战，已经逐渐将招式淡化，随即应敌，确如宋澜所说，已然是更进一步。

    “不过，这离天刀最高境界，还是稍差一筹。”宋澜补充道。

    “八一七”　宋无缺再次请教道：“哦？那最高境界又是为何？”

    宋澜沉声道：“天刀意境，有法中暗含无法，无法中暗含有法，是天地人浑合为一的最高层次，只有人才可把天地贯通相连，臻至无法而有法，有法而无法，方可达到！”

    宋无缺思索半晌，摇头道：“我仍是不明白，对我来说，所谓有法，就是循早拟好的招式出手，即使临阵随机变化，仍是基於特定的法规而衍生出来；无法则是不受任何招数成规所限制，从心所欲的出招，故能不落窠臼。”

    宋澜悠闲地把收在身后的左手移往胸前，手内赫然握有另一把造型高古、沉重异常的连鞘宝刀，当他右手握上刀把时，同时俯首瞧著右手把宝刀从鞘内拔出，柔声道：

    “天有天理，物有物性。理法非是不存在，只是当你能把理法驾驭时，就像解牛的庖丁，牛非是不在，只是他已晋入目无全牛的境界。得牛后忘牛，得法后忘法。所以用刀最重刀意。但若有意，只落於有迹；若是无意，则为散失。最紧要是在有意无意之间，这意境你明白就是明白，不明白就是不明白。像这一刀。”

    宝刀脱鞘而出，似是漫不经心的一刀劈往宋无缺。

    庖丁解牛乃古圣哲庄周的一则寓言，讲善於剔牛的庖丁，以无厚之刃入於有间的骨隙肉缝之中，故能迎刃而解。

    宋无缺正思索间，那想得到宋澜说打便打，根本不容他作任何思考。

    兼且宋澜这一刀宛如羚羊挂角，不但无始，更是无终。忽然间刀已照脸斩来，刀势封死所有逃路，避无可避，最厉害是根本不知他的刀最后会劈中自己甚么地方。

    尤有甚者，是这重达百斤、朴实黝黑的重刀在宋澜手中使来，既像重逾千钧，又似轻如羽毛，教人无法把握。只看看已可教人难过得头脑昏胀。

    别无选择之下，宋无缺只得掣出惊寂刀，运刀挡格。

    惊寂刀随宋澜的刀自然而然地变化改向。

    当！

    两刀相触，凝定半空。

    庞大无匹的真气，透刀袭来，宋无缺几乎使出八成气力，才勉强化掉对方第一轮的气劲。

    宋澜露出一丝笑意，一边不住催发真气，往宋无缺攻来，淡淡道：“能否从这一刀看出玄虚？”

    宋无缺正力抗他入侵的气劲，只觉宋澜的刀愈来愈沉重，随时可把他连人带刀压个粉碎，闻言思忖道：“二叔这一刀於不变中实含千变万化，似有意而为，又像无意而作，不过我也挡得不差吧！哈！有意无意之间。”

    宋澜猛一振腕，硬把宋无缺推得跌退三步，两人分开。

    宋无缺本已准备好运使不死印法吸劲卸劲，没想到宋澜已是收手，当即摆开阵势，准备应付他的第二刀。

    宋澜左鞘右刀，状如天神般卓立庭中，全身衣衫无风自拂，神情欣悦的道：“刚才的一刀，才是我宋家真正的天刀意境，我功力稍缺，威力欠缺，若是大哥亲使，那便是邪帝阴后亲至，也决不敢硬挡！”

    “不过你能接住这一式，足以证明你的根基深厚，基础扎实。”

    “你若想听恭维的话，我宋澜可以让你听，只要再有几年时间，兴许你的成就就要超越大兄，成为天下第一刀手。”

    宋无缺至今未见过那宋阀家主真面，不知道他究竟有无到了超凡之境。

    不管如何，宋澜此刻对自己的评价，可以说是相当之高了。

    “二叔谬赞了，不过魔门功法诡谲无端，邪帝阴后身怀技艺，也是不可小觑，天刀虽强，未必能一力压之。”

    宋澜眉毛微挑道：“看来你是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你真气之中蕴含魔气，我怕你走上歧路，故有此一会，既然你执意兼修魔功，那便叫二叔看看罢.. ....”

    宋澜这算是直接邀战！

    宋无缺没想到他已经看出了自己吸了邪帝舍利的魔气，方才的话，无非是想让宋无缺专修天刀，免得落得入魔下场。

    宋澜说完，气势却有增无减，几乎把人压得透不过气来。

    宋无缺淡笑道：“二叔，我以为你该知道功法是死，人方是活的道理，你是担心我投身魔门吗？”

    宋澜仰天笑道：“真是如此，迎接你的就不是我，而是大哥了，不过，我宋阀亦是讲理的地方，你若能胜我，那你要练什么功法，我自是管不着了。”

    宋无缺知道，这一架是必打不可了。

    这一战，修炼魔功之因是假，最关键的，是宋澜对自己最后的考验，亦是最后的指导。

    他苦笑道：“既是如此，那侄儿就得罪了！”

    惊寂刀突化七彩光芒，直取宋澜。

    宋澜目露笑意，随手挥刀，从容潇洒，配合他英俊无匹的容颜，做如松柏的挺拔体型，说不尽的悦目好看。

    若是时间倒退二十年，宋澜绝对亦是江湖上风华正茂的绝代天骄。

    虽是随意的一刀，但宋无缺却感到无论他刀势如何变化，位置3.3角度时间如何改动，最后都会被他挡个正著。

    更知绝不可后退避开，因为在气机牵引下，宋澜的环首大刀会像崩堤的大水，从缺口涌来，把一切挡著的东西摧毁。

    呛！

    环首刀生出庞大的吸力，将宋无缺的井中月牢牢吸实。

    两刀相抵，四目交投。

    宋澜摇头叹道：“你仍有最大的缺点，就是能发不能收，如果你现在这一刀是留有馀力，没可能会被我以内劲紧吸不放。这亦是太着意之弊，小子你明白吗？”

    锵！

    霸刀领域展开，刀气潮涌，凌冽刀意围逼而来，宋无缺整个人被抛跌开去，差点变作滚地葫芦。

    宋无缺起身立定，神色之中却无半点沮丧之色，微笑道：

    “二叔，那我也是要动真格了，还请小心！”.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