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无缺和董淑妮在守城兵将簇拥下,策骑驰入王世充在偃师的郑国公府去。
董淑妮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敛起笑容,伸情肃穆,一派不容侵犯的圣洁样儿。
才入府门,王世充已闻讯在十多个亲兵拥护下迎出大门。
董淑妮飞身下马,哭着扑入王世充怀内。
王世充一身国公华服,眉目微眯之间自生威势,神采依然,鬓边花斑,有着几根白发。
他爱怜地拥着董淑妮,连声道:“小妮妮莫哭!一切有大舅舅作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边说边朝宋无缺瞧来,眼神立即变得无比锐利。
以他的实力,自然感觉到了眼前这个少年男子的不凡之处。
且不说宋无缺的容貌气质皆是顶尖之选,再加上他如今的地位蕴养,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淡淡的上位者威势,令人心惊。
无缺身上气运不凡,隐约有着尊贵不可攀的真龙威压,即便是位极人臣一手遮天的王世充,亦是心神微凛。
“敢问这位是?”
宋无缺微微一笑:“宋阀,宋无缺。”
……
密室内。
董淑妮一口气把事情和盘托出,但王世充的脸色却至少变了十几次。
沉吟片晌,王世充沉声道:“淑妮你去好好休息一会,大舅舅自有主张。”
董淑妮还想撒娇不依,见王世充表情严肃,脸上阴霾密布,不敢多言,瞥了坐在对面的宋无缺一眼,乖乖去了。
门关。
偌大的密室,就只剩下王世充和宋无缺两人。
宋无缺出奇地沉默。
自进密室后,他没说过一句话,只是淡淡的听着两人的对话。
王世充就在自己面前,宋无缺凭借自身气运,可以感觉到,王世充必然也得到了一条九龙真气。
直接出手格杀?
先不说以此方法,能否令这条九龙真气归属自己,再者,杀了王世充,偃师大乱,必被李密得逞,洛阳也绝难抵挡。
这不是白白便宜了李密吗?
王世充沉吟片晌,低声道:“宋公子,你们肯冒死救小妮妮,我王世充非常感激,说出你们的要求吧!”
他没有多问宋无缺为何迢迢至此,也不说宋无缺副阀主身份,言语间只谈护送之事,显然是不想再让宋阀牵扯进来。
宋无缺知他不信任自己,淡淡一笑道:“我的要求是扳倒李密。”
思虑了片刻,他心中已有定计。
王世充愕然瞧了他半晌,皱眉道:“现在我内忧外患,动辄腹背受敌,恐难助你完成这心愿。”
宋无缺摇头道:“王尚书此言差矣。事实却是从没有一个似眼前更佳的时刻,能让贵方有粉碎瓦岗军的机会。”
王世充不悦道:“我生平最恨人挟恩要胁,我王世充什么场面未见过,岂会听人摆布。”
宋无缺从容道:“王尚书今次屯兵偃师,为的究竟是什么呢?”
王世充双目神光闪动,冷然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之前瓦岗军逼近洛阳,我自然要带兵来防,而现在我当务之急,就是回师洛阳,扫除奸党。”
宋无缺微笑道:“然后呢?”
王世充傲然道:“安内后当然是攘外,我与李密势不两立。”
宋无缺哈哈一笑道:“王尚书今趟出兵,是看准李密虽连番胜战,威势不小,但实际却元气大伤,故趁机痛加挞伐。现在却要先作安内,白白让机会溜走,予李密有休养生息的机会,岂非大大失算吗?”
王世充怔怔的瞧了他好半晌,像首次认识清楚他般,肃容道:“那宋公子是否认为该先收拾李密,再回师对付杨侗和独孤峰呢?”
宋无缺摇头道:“非也。就算东都无事,今次尚书若贸然兵攻李密,亦是必败无疑。”
宋无缺深谙话术,知道要让王世充相信,必须令其放下防范,是以先示其以诚。
王世充本想试探宋无缺是否别有用心,利用自己来对付大仇家李密,此刻听他这般说,大感意外,反虚心问道:“愿闻其详。”
宋无缺遂把李密那番对付王世充这次出兵的话说出来,当然是说得只像他宋无缺本身的推测般。
王世充脸色微变,好一会都没说话,显是被命中要害。
过了好半晌,王世充叹道:“我本为西域人,因慕天朝文化,随父来隋,自幼便喜读史书,爱习兵法,官拜兵部侍郎,颇得杨广那昏君看重。与孟让一战,更使我名震天下,本以为天下再无用兵更胜我王世充者,岂知竟遇上李贼,处处受制,若非得宋公子提醒,此仗实有败无胜,那我现在应否立即回师东都呢?”
宋无缺知他已方寸大乱,微907笑道:“正如我刚才所言,要破瓦岗军,此实千载一时之机。原因有二,首先就是李密刻下确是元气大伤,兵疲将倦。其次则是李密仍在刚打败其他义军的胜利心态中,对你难免有轻敌之意。”
顿了顿,正容道:“不怕得罪一句,论军力,贵方实不及李密,且屡战屡败,更添李密轻视之心,所以只要王尚书你示敌以弱,又制造巧妙形势,引得李密倾巢而出,而我们则精心布局,设下陷阱,保证可令李密栽个大筋斗,从此无力凌迫东都。”
王世充听得怦然心动,对宋无缺疑虑大减,信任倍增,问道:“如何可示敌以弱呢?”
宋无缺道:“请问王尚书现今手上有多少可用之兵呢?”
王世充犹豫了片刻,才下定决心,答道:“今趟我只带有二万人,但无一非训练优良的精锐。”
宋无缺拍案道:“那就成了。孙子有云:兵贵精不贵多。而因我们兵少,更能增李密轻敌之心,只要再令他误以为我们粮草不继,我才不信新胜的李密还可忍着不率军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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