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我可不知道你们是谁,而且我凭什么要和你们做生意?”
“不凭什么,利益而已,相信这对你无疑也是笔划算的生意。”老者笑容依旧。
源源不断的货源……
德利尔眼中掠过一抹精光,翘在空中的脚尖悠闲地晃了晃,对老者说道
“你说得对,生意就是生意。可以,每瓶治疗药剂六十铜盾的进货价,月结,先来一百瓶。放心把货放在我这里,月尾根据出货情况结算。另外我也不会给你什么订金,毕竟药剂效果还不确定。”
“年轻人,吃相太差会崩掉牙齿的,你还是继续玩你自己的手指吧。”老者显然连谈价的兴趣都没有,挥手扫走柜台上的药剂,转身离开。
德利尔从来没有见过这群人,但这显然不是本镇势力,什么时候灰幕镇轮到外乡人说话了,所以他原本准备诈一诈这伙外乡人占个大便宜。
成批量的治疗药剂对于他这种小体量的杂货店而言,绝对是一笔大生意,谁知对方连谈都不想谈了。
眼看着上门的大生意要告吹,德利尔眼底闪过一抹阴郁。
这时,走出两步的老者突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四家杂货店,北区两家南区两家,希望另外三家摆满我们药剂的时候,你还能笑得那么从容。”
德利尔瞬间涨红了脸,从椅子上猛然窜起恼羞成怒地喝骂道
“老家伙!你以为随便弄一身黑袍用个破兜帽蒙着脸,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在灰幕镇这片地界上,你信不信我只要随便喊一声你们几个连这条街都走不出去。”
老者的脚步突然停住,转身慢慢走了回来,虽然隔着柜台,但德利尔还是惊疑不定地下意识退了一步。
“你喊吧。”老者伸出鸡爪般的手拂过柜台,然后抱手看着德利尔说道。
“我喊……我…,哈哈哈!各位尊贵的客人,我只是看见你们一路辛苦,想邀请你们进来坐一坐而已。”
“快进来,外面风大。这是昨天新到的黑莓浆果,您们几位先解解渴。哦,椅子不够了,各位客人稍等,我马上去后面拿几把椅子出来。”
索尔有些好笑地看着这个一头冷汗满地乱窜的男人,刚才他一瞬间完成了从语气到说话内容再到表情的突然转变。
很难想象他是如何用惊讶成圆形的嘴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声。
‘噗~’,后面三个黑袍人中突然发出一声怪声,修格斯也不客气,走上前伸出同样干枯的手爪,将柜台上的半袋浆果捧在怀里又缩了回去。
“咳……你冷静一点,就站在这里谈吧,我们也不可能只在你这里铺货,事情还有很多。”索尔将手指圈起,靠近嘴边咳嗽着。
“是……是。”德利尔低头弯腰,抬手擦着冷汗。
刚才看见兄弟会徽记的一瞬间,德利尔心里突然觉得很忧伤,特么的你是兄弟会你早说啊,非要逼我在这里嚣张半天。
关于这个突然冒出来连镇长都要让路的势力,街面上流传着各种传言。
而德利尔所听到的版本是
“这个兄弟会是一股游走在黑暗里的外来势力,他们冷酷而神秘,而且杀人无序,修女、佣兵、剑士全都一样,从来不会因为你有任何背景而高看你一眼。”
这是索尔第一次在人前亮出兄弟会的身份,他其实也很无奈,如果有可能他并不想用出这张底牌,隐而不发才是最好的。
如今街面上虽然消停了不少,但那到底是镇长的退让还是某种诱敌,谁又看得清呢?
接下来的谈话气氛轻松了很多,索尔并没想用兄弟会去压服谁,而且药剂这块本来就是件双赢的事。他只是想得到一个稳定的商业环境,药剂利润这锅汤里兄弟会只喝头一口就要抽身而退了。
最终谈判结果定为一银币的进货价,为对方留了几十铜盾的利润空间,也没有什么月结周结,货到按量付款。兄弟会不参与贩卖过程,只负责货源和药剂质量。
德利尔又是拍胸脯又是弯腰的终于送走了这批黑袍怪客。
“化着这种恶心的妆,喝着变声药剂,还要顶着炎热缩在这密不透风的长袍里,连瓦勒那小子都找到机会趁机放了个屁,到头来我却连句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修格斯一边抱怨着一边将一把浆果塞进嘴里,嚼得汁·水乱冒。
走在一旁的瓦勒突然被呛到,咳嗽了半天才吐掉浆果黑着脸说道
“该死的,谁放屁了?我只是一时没忍住笑了一声好不好。”
事情谈定,走在漆黑的巷道里,四人心情都不错,接下来就是等待收获了。
听到修格斯的抱怨,剩下的三家全部交给了他出面,索尔乐得缩在后面抱着手装神秘。
等小镇南北区的四家杂货店都谈拢后,四人分散开来。洛顿三人去佣兵公会那些地方发布药草采集的委托去了,索尔则赶回井底配制药剂。
既然找好了下家,该加大生产数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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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确定要和他一起生活吗?”女伴将手里的孩子轻轻放进床里。
艾琳停下手里的针线,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和索尔现在的关系很奇怪,不上不下,根本不是在不在一起生活的问题。
“他一个孤儿,能给你怎样的生活你想过没有?或者说你现在这样想,十年后呢?也许都不用十年,两三年后吧,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吗?”女伴拉了拉孩子的毛毯。
艾琳暗自撇了撇嘴,想象了一下和他一起变老的样子,似乎也不错。
至于索尔拥有什么?她其实并不是太在意。人们心里对于幸福都有各自的理解,衡量总是各种各样,但艾琳从来不觉得对方的家世背景什么的是自己唯一的标准。
在女伴家用过晚餐后,艾琳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突然有些焦躁。
是因为比自己大一岁的女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吗?
还是因为最近没有见到他,只能从姐姐和修格斯那里偶尔听到他安好的消息,莫名有些想念呢?
想想他那种被动的性格,那就只能我勇敢了。
勇气……勇气,艾琳在心里念叨着,临到家门口突然偏转了脚步,往修道院方向跑去。
索尔正在井底温习自己的剑术。
各股势力撤走后,他又重新搬回了井底。现在井底虽然已经不是秘密,但洛顿已经放话,这片地盘属于某个新圈子,而这个圈子有四个人。
瓦勒也早已脱离了低级趣味,不再和那些鼻涕虫混在一起。
他整日自诩是兄弟会的一员,干的可都是真正的大事。
不过对外瓦勒是不敢乱说的,毕竟索尔和洛顿都郑重地嘱咐过他,他自己也很珍惜混入组织的机会。
索尔扔下长剑,正弯腰捂着膝盖满头大汗的喘着气,一偏头看见跳下井底的艾琳。
“你怎么来了?”索尔疑惑地直起身,现在入夜已经好一会了。
勇气……勇气,艾琳心底念叨着,抬起双手快速向索尔冲过来。
到了彼此很近的距离,索尔下意识抬手按住她的肩,轻轻挡了一下。
感觉到他的动作和意义,艾琳眼里的光芒瞬间消散,抬起的双手也无处安放似的垂下,默默红着眼有些委屈地低下头去。
“不是,我这一身大汗的,我的意思是等我先洗个澡,再让你来抱我。”索尔挠了挠头。
“谁稀罕抱你!”艾琳流着泪抬头喊了一句。
“……那或者,等我洗完澡后我来抱着你?”
“你……坏蛋,无赖,谁要你抱!”艾琳在索尔脚面上狠狠踩了一脚,羞红着脸转过身去,只留给索尔一个纤细秀丽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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