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灵~”短剑锋利的光影划过。
跑得跌跌撞撞的小怪物在惨叫声中分成了两半,露出后面菲妮斯绰约修长的身姿。
原本处于追逐状态的索尔停下脚步,没有去喊‘干得漂亮’,只是死死盯着怪物倒下的地方。菲妮斯也一样,就那么提着剑,凝视着地面一动不动。
倒下的虚空兽轻微抽搐着,最后身躯终于逐渐涣散消失,变成了一些肉眼可见的魔法微尘。而随着虚空兽的彻底消失,一道浅蓝色光芒的传送门无声地出现在了迷宫里。
看着那好久不见的熟悉浅蓝色,索尔眼里满是炙热。
虽然还不确定这道传送门的另一边通向哪里,也许只能算是一个回归的可能,但这个可能索尔已经等的太久了。
传送门的浅蓝色微光照亮了菲妮斯精致的脸庞,那一刻那脸上所有的失落和哀伤都不再掩饰,只是在索尔看过来的时候,她才努力笑了笑。
刚才冲回营地报信的克拉坦那大嗓门惊动了所有人,看见索尔和菲妮斯狂奔而来,队伍里的其他人虽然不清楚具体要做什么,但都选择了默默跟随。
所以此时整个队伍的人都来了,有的围在沼泽边,有的站在过道里。
虽然不知道这场狩猎最后为什么会出现一道奇怪的门,但门这种东西,除了出去进来似乎也没太多的作用,众人的心底都隐隐有了某些预感。
索尔走到房间居中的位置,视线转了一圈掠过每个人的脸。
然后索尔扶自己的胸口逐一向各个方向鞠躬,这突然的做派让一众队员有些无所适从,只是安静地看着。
菲妮斯本来的意思是让索尔悄悄地走,反正除了自己,众人也不知道这是一场索尔的回归。但索尔认为终究相处一场,该有的道别还是要有。
和众人无声地道别过后,索尔走到了传送门旁边。
菲妮斯的手还保持着插回短剑的姿势,她微微低着头看着地面,以躲避索尔的视线,整个人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直到索尔微笑着张开双手看着她,她才猛然扑进索尔怀里,紧紧抱住索尔。
“叫人。”索尔笑了笑。
“凭什么?你又不是我哥哥。”菲妮斯低声回答。
“就不能假装一下?”
“不能。”菲妮斯也笑了。
“好吧,反正也是最后了,让我想想还有什么要说的。嗯,应该没有了,该交代的这几天都提前说完了。”
“那么,再见了。从今往后你要学着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是指年龄,而是指作为一个队长的气质和手腕。做事别毛糙,该狠辣就狠辣,我会在另一个世界听你的凯歌。”
“最后,照顾好自己!”索尔的声音终于停下。
“你明明知道……我是那么的依恋着你。讨厌鬼,走就走吧,还废话那么多!”菲妮斯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个不停,索尔能清晰感觉到对方拥抱自己的力度,
“萨尔维尼亚大陆的自由之城领地,索尔·德雷克,我记住你了,别以为你能跑掉!就算把世界翻个遍,我也一定会抓住你。”菲妮斯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我好怕喔!’索尔最后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就这么微笑倒退着,进入了门里。
在整个人即将消失在门里的瞬间,哈瓦克的身躯像是遭到某种未知力量的反弹一样,并没能进入门里,而是整个仿佛失去支撑般的向前扑倒在地,可是蓝色的传送门却消失了。
队伍的众人看着倒在地上的哈瓦克一片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有被泪水彻底淹没了视野的菲妮斯知道,自己的哥哥哈瓦克回来了,而自己真正的哥哥离开了。
“抬起他,我们回家吧。”把整片衣袖都湿透以后,菲妮斯终于对着众人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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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疲倦像海浪一样席卷而来,很难分清是来自于身体还是精神,似乎两方面都有。
索尔睁开锈涩的眼皮,艰难地扭头向周围打量了一番,整个环境很陌生。
这是一间宽敞的大房间,周边的摆设很精美,连身下的大床都有着精致的木纹腿。砖石墙面上挂着温暖色调的风景画,还有用于装饰的交叉剑盾,地面上铺着柔软的暗红色系地毯。
这是……某个贵族的房间?
索尔将脑袋收回枕头上,感觉意识里一片混沌混乱,什么也想不起来。
自己似乎去了很远的地方,做了很多的事情,当然这也可能是身体的虚弱所带来的错觉。
静默了一会,思绪终于像是被阻塞的水流重新开闸一样,得到了衔接。
索尔在空中伸出手掌,看着还算熟悉的手背纹路。
是了,我晋升四阶陷入了沉睡,而现在晋阶似乎结束了。
那么我成功了没有?回来了没有?过去了多久?索尔看着周围的陌生环境有些迷茫。
直到看见房间另一侧的墙面,置衣架上的那件洁净笔挺的黑色大衣,索尔才微微笑了起来,终于找到一点关联了。既然能看见自己的大衣,那这里应该就是自己的新寝室了。
握了握拳,能感觉到庞大的力量在身体里流动,但是的虚弱却有些难以支撑行动,整个人浑身有种既有力却又无力的荒诞反差感。
像只虚弱的蠕虫一样,索尔拱动着在床边坐起。
在寝室里慢慢走了几圈,通过行动让身体渐渐适应力量的回归。
然后换上大衣和靴子,索尔推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外灯火通明,不仅是自己所在的宅邸,还有护墙外闪烁的灯火,全部汇聚一片。
看着漆黑的天幕,索尔确定自己已经回来了,只是眼下判断不出现在具体是什么时间。
这座宅邸显然很大,应该是哥布林斯考特的功劳,索尔一边打量周围一边判断着。
走在通透清爽雕纹立柱的回廊里,索尔突然有些怨念,怎么这么大个地方,一个人都没有吗?我现在又饿又渴啊,索尔哀伤地乱跑着,准备自己摸到厨房。
“呀~!”身后刚离开的方向猛然传来尖叫,唬了索尔一跳,不至于才回来就有刺客吧?
也不知道是谁发出的声音,索尔只能往回走,下意识向肩后弯了弯手才想起没带长剑。
刚扶着墙走到回廊拐角处,索尔就听见密集慌乱的奔跑声,对方似乎只有一个人,而且似乎正在向自己这个方向狂奔而来?
“嘭~”下意识觉得不妙的索尔刚想往旁边闪避,可惜身体还是迟钝了点,被一个转过墙角的纤细身影闷头撞进了怀里。
一个十三四岁的小香菇仰倒在地,双手拄在身后,微分的双腿向索尔展示着短裙下奥妙的风景。可惜索尔无力欣赏,他扶着墙甩了甩脑袋,显然这一下撞得很实在。
“呀!主人,不对,领主大人!您醒了?”地上的小香菇眼里的圈圈逐渐退散,看清索尔的身影后,她一边惊惊乍乍的叫喊着一边脸红地坐直身体捂住裙底。
一个普通人能把一个四阶撞得站不稳,这无疑很勇敢。
索尔脸颊抽搐着,看着这个从地上慌乱爬起来的小香菇。
她穿着一身黑白色系的女仆褶皱裙,裙摆刚过膝盖,一朵浅紫色的花型领结缀在胸前,整个人的容貌还算秀丽。
“呜~我错了,领主大人。”感觉到索尔打量的目光,小香菇居然跪下去哭了。
这应该是自己晋阶前让斯考特帮贝丝安排的女仆了,但她没道理这么害怕自己啊?自己也就是很平常的看了她一眼,肯定是贝丝在背后捏造了一些关于自己的恐怖传说。
看来晚上要把贝丝抓来打一顿屁股了,索尔瞬间愉快地做出了决定。
“站起来好好说话,你是谁叫什么名字?”索尔太久没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是安朵,是贝丝夫人的侍女。”安朵飞快擦掉泪水,一边回答还一边悄悄观察着索尔,脸上下意识露出一个有些傻气的笑容。
好嘛,你那眼泪果然是地精的眼泪。
“只有你一个人在吗?我意思是领主府里没有别人吗?”索尔想了想问道。
“有啊有啊,除了我还有贝丝姐……喔,夫人,还有芬琪,也是侍女。平时我们两会轮流跟在贝丝夫人身边,留下一个人照顾您,今天正好轮到我。”安朵掰着指头回答。
“这么大个领主府,就你们三个人?”
“还有一些宅邸外围的护卫。”安朵点点头,然后补充了一句。
索尔有些无语,感觉自己问了句废话,自己身边除了贝丝也没什么别人了。史坦特他们有着自己的家庭,也不可能住到领主府里来。
“那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如果没有我扶您先回房间去休息,然后我去禀告贝丝夫人。”安朵悄悄打量索尔一眼,然后又羞涩地低下头去。
虽然我很不在意个人魅力这种小事,但你羞涩得这么明显,让我很没有威严啊,索尔在心里感慨了一句。看来以后和香菇们相处自己的魅力要收着点了,熠熠生辉始终太高调了。
“不准告诉她,先带我去厨房。”索尔挥挥手。
“哦。”安朵灵巧地钻到索尔臂弯里,有些紧张地搂着索尔的腰,还皱着小鼻子悄悄嗅了嗅。
你闻个屁,还有你这是扶我吗?你这是占我便宜吧?
“没关系,不用扶我,你带路走快点,我快饿死了。”索尔哭笑不得的把安朵撵到前面,一路走一路观察着周围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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