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尔这次回来后的战略其实很简单,就是发动整个领地的人为自己,或者说为站在塔顶的这群人狩猎魔魂。随着秘境之门受到开启限制,今后魔魂的收集无疑将变得越来越困难。
谈不上什么自私,每个领地总要有几个能扛事情的高端战力。这对于索尔而言其实是份苦差,毕竟按他的性格从来都享受不了什么人前欢呼的荣耀,危险来临还要挡在众人前面。
“要是以后运气好手里有了存货,我会把重生药剂和回归药剂作为功勋奖励挂出来,算做功勋奖励的一种。不过在药剂公开前,能捂一天算一天,先把我们自身的利益最大化。”
索尔的话让众人都有些激动,可以想见两种药剂一旦出现在功勋奖励里,会引起怎样的轰动。这对于维护领地,以及激励平时为自由之城效力的各阶层而言,无疑是一剂强心剂。
“在两种药剂亮相以前,除了我归来的消息外,切记药剂这件事本身对外界也要严格隐瞒,以免奥德伦萨和亚尔兰提斯听闻消息后举国来攻。”索尔一脸肃然地对桌边众人嘱咐。
桌边众人纷纷点头,只是隐隐觉得或许有些夸张了。索尔的药剂虽然稀有,但别人或许也不至于会举国来攻,特别是在如今出兵艰难的局势里。看到他们的疑惑,索尔只能解释。
“你们以为回归药剂看起来只是起到晋阶时保命的作用,其实它真正价值不只如此。”
“也许你们不熟悉历史,或者你们早已忘了。黑暗议会其实本来有五席长老,亚尔兰提斯原本有四位联盟元帅,为什么如今两边会变成了三对三的局面呢?”索尔一脸神秘地问。
“呀!我知道!我想起来了!奥德伦萨有两位七阶长老在晋升八阶时失败了,亚尔兰提斯那边那位元帅也一样,听说他们沉睡了数十年,其身后的家族也逐渐变得沉默而低调。”
“如果你的药剂一旦公开,别人会怎样不敢说,但这三个潜伏在水面下的庞大家族定会不惜手段得到,因为这能唤醒他们家族的高阶领头人物,重新带领他们的家族走向辉煌。”
“而且现在两大势力顶端全是八阶,如果他们之中只要有人有问鼎九阶的野心,谁不想把回归药剂攥一瓶在手里保命呢?既然利益一致,举国来攻也不是不可能。”克蕾蒂分析。
“我家的香菇果然厉害!”索尔开心地笑着赞叹不已,显然克蕾蒂一语中的。不得不承认克蕾蒂香菇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稍微给一点提示,思维发散瞬间就追上了索尔的节奏。
众人神色都有些凝重,是啊,如果药剂的消息一旦公开,很有可能会演变成这种局面。
“大家心里有数就好,至少在我们的自己人站到一定高度以前,消息一定要捂死。举国来攻或许夸张,但无止境的骚扰和战斗肯定是少不了的,到时候我们就什么也别想干了。”
“至于晋阶的话,看到时候的魔魂数量,然后大家安排好领地的工作分批晋阶,其余人守护。其它还有除靈人这边,现在一些走俏的除靈用品自由之城市场上有没有?”索尔问。
“货品种类的话勉强算齐全,只是和大陆的同步速度会慢些,毕竟领地除靈用品的自产能力受到除靈人才的限制,大陆各地每天都有针对幽灵的新产品被开发问世。”佩蒂回答。
索尔对着佩蒂点点头,然后手里一闪,一把银光雪亮的十字型长剑出现在了索尔手中。
“很多有着阶位实力,但自身没有特殊职业技能的人才也不要浪费了,像这把十字剑据说使用者同样可以用来斩杀幽灵,领地里有相关除靈武器的贸易吗?”索尔转头问史坦特。
“你以为我们面对死灵只能被动挨打?”史坦特笑着将自己腰间的单刀解下扔给索尔。
索尔把史坦特的武器拿在手里掂了掂,从金属色泽看应该掺了银,其它就看不出来了。
“打造的时候掺了圣铁?”索尔抬头问。
“圣铁是什么玩意?”史坦特一脸莫名。
看史坦特的反应……好吧,大魔王觉得很忧伤。想想暖风镇的欧米娅香菇那副单纯美好的样子,还有她把这把十字剑交给自己时那信誓旦旦的决然,就差说这把圣剑可以斩神了。
世道再艰难,大魔王仍然勇敢地相信了她,至少相信了一部分,以为人间还有真善美。
索尔心想就算不是什么家族圣剑,至少也不至于太差,这特么现在看来连这什么狗屎的圣铁都是编的。显然善良的大魔王不出意外地又被欺骗了,人与人之间已经全无信任可言。
算了,索尔多年前就已经知道,香菇怪这种生物远比想象中奸诈,自然也就不再期待什么真诚。就这么一把破铜烂铁,欧米娅香菇硬是毫无人性地从大魔王手里赖掉了一百龙眼。
不过趁着拿出这把十字剑,索尔突然想起了什么,手里一闪,小狼狗出现在了桌面上。
“呀!这是什么狗?这雪白的毛皮好漂亮!”香菇们惊喜地尖叫着扑过来。
“哈!格丽芬!”奈菲尔娜一脸久违地开心。
小狼狗格丽芬蹲坐在桌面上,下意识转头左右看了看,突然有些瑟瑟发抖。任谁本来好好地晒着太阳,突然眼前一闪就看见四个凶残的香菇怪扑面而来,反应也不会比它强多少。
混乱里它四爪在光滑的桌面上艰难地扒拉了几下,似乎想扑进索尔的怀里躲藏起来,却被索尔虎着脸吓唬了一句,让它原地坐好。它只能委屈地停下,一脸生无可恋地蹲在那里。
很快它就被揉毛扯腿地按倒在桌面,被四个凶残香菇好一通蹂躏,狼生从此黯淡无光。
“这是我路上捕获的新伙伴,名叫格丽芬,嗯,一只母狼。”索尔向桌边众人介绍着。
“捕获?”史坦特眼里掠过精光,觉得这个词很值得玩味,迪勒也欲言又止地看过来。
“你们看我做什么?这特么只是只狼狗好吧?”索尔被两人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发毛。
“为什么你要强调它是一只母狼?”迪勒似乎终于挣脱了悲伤束缚,也可能是因为药剂到手放下心来,眼前这难得场面要是不说点什么可能会憋死,所以一出口就……污秽不堪。
我……我特么强调了吗?这什么屁话?顺口说句它是只母狼,和你介绍某个少女加个小姐的后缀这特么不是一回事吗?这是介绍时的礼貌好不好?一群土狼,这有什么好讨论的?
索尔一脑门黑线,感觉被恶心坏了,这群污秽的沼泽人,显然都被提莫骷髅头带坏了。
当年自己一个人带着骡兄踏上旅途,半路提莫骷髅头追上来检查了一下,然后突然转头对索尔问了句,这是只公的,带着有什么用?索尔的脸当时就碎掉了,拼都拼不起来那种。
该说的该交代的都已说完,这场会议也到了结束的时候。
整场会议整整开了一夜,此时差不多已经快到黎明时分。
“明天我全家到你家来吃饭,记得多做点。”老地精一脸高兴地告辞离开。
“吃早一点,我有位夫人最近怀上了,老是时间不到就喊着饿饿饿。”史坦特摆着手。
索尔脸颊抽搐,你们说这些和我有关系吗?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吃饭?杂草吃不吃?
“我的香菇们,不饿吗?有人要吃大魔王的爱心早餐吗?”索尔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香菇们立刻簇拥到大魔王身边,一起向厨房赶去,可怜的格丽芬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
“要不先蹭一顿?”边走边竖着耳朵的老地精向身边的史坦特建议。
“那就蹭一顿。”史坦特说着已经果断转身,两人重新回到桌边坐下。
至于迪勒,早就已经像个鬼影一样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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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里昏昏沉沉,周围一片模糊,像是走着夜路敲空门,连心都被染上了昏暗的颜色。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走,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显然,这是漫长的时间从意志层面上对一个人进行了深度消磨。
浑浑噩噩里她感觉自己似乎累了,好想闭眼睡一会,于是她停了下来,倒了下去。
这一睡,感觉似乎就睡到了时间的尽头,也许所谓的永远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直到前方的黑暗里陡然亮起了光明,隐约传来了呼唤声。
将药剂给萝丝喂下后,迪勒默默守在床边,看着床上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其实索尔早就说过的,真正的悲伤从来都不是在当时,而是等时日渐过事情淡去,当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来袭时,那死一样的寂静。
以前迪勒不懂,因为没遇到。
等到萝丝沉睡后,后来的许多个夜晚,迪勒都是在这样的寂静里度过的,直到今天。
他其实有些喜欢或者说已经习惯这样的寂静了,痛哭也好狂笑也罢,在日益绝望地等待里,所有的脆弱都可以大方地摆出来,反正也没人看。
感觉手里的小手似乎颤栗了一下,迪勒惊骇地抬头,眼眶瞬间就红了。半身人的脸本来就比人类略小,每次迪勒一哭,整张脸就会皱成一团,让人分不清鼻眼。
萝丝微微睁开眼,艰难地偏头,就那么安静地看着迪勒。
视线渐渐清晰,萝丝看见迪勒似乎在咿咿哇哇的叫喊着什么,可惜因为睡得太久,只能听见微弱的渺茫杂音。于是萝丝艰难地抬起手,帮迪勒擦了擦眼睛。
“你……哭得好难看喔。”她说。
迪勒终于泪流满面,将萝丝狠狠搂在怀里,又赶忙放松力度,害怕把她勒疼。
萝丝趴在迪勒的肩膀上,一脸虚弱的微微笑了笑。
身为一名女性,我只是渐渐意识到了,我其实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弱小得多。可即便是这样的自己,原来也有人放心不下。当你走过漫漫漆黑,这种有人在身边等你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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