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谁?”
黑冢的脑袋静静的躺在地上,脸上原本的傲慢、疯狂、扭曲,都已经烟消云散。
他平静的看着正在搀扶着泷川凌的富冈义勇,他看着相互扶持的两人,脑内却是十分疑惑。
“我究竟是谁?”
“我”
黑冢的瞳孔紧紧一缩,想起来了那个他早已忘记的名字
阳介
那还是一百多年前的宽政元年
一个名为阳介的孩子,静静的坐在一间干净整洁的老旧房子里。
“嘎吱”
随着一道门障推动的声音响起,阳介知道,这是他的父亲回来了。
父亲回到家中是一件好事,也是孩子们十分期待的事情,许多父亲常常都会在回家时给孩子们带一些好的吃食,一些有趣的玩意儿,那是父亲的关爱,是孩子的期待。
孩子们开心的笑容,父亲慈祥的微笑,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一切都是那么的其乐融融。
但
阳介却惧怕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希望与关爱,有的只是
“阳介!”
粗噪的嗓门大声叫喊着屋内的男孩。
“来来了!”
阳介连忙应道,慌忙火气的跑去他父亲的前面,生怕耽搁了那怕一点时间。
阳介的父亲醉醺醺的,一定又是赌赢了钱跑去喝酒,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父父亲。”
阳介低着头,弱弱的喊道。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个狠狠的巴掌。
啪!
阳介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掌印,但阳介什么也不敢说,只得继续低着头。
“你这小畜生!又不知道在玄关等着!难道就你这小畜生也讨厌我?”
对面的这个男人,口沫横飞,目露凶光。
面对这个男人丑恶的嘴脸,恶毒的话,阳介不敢说任何一个反对他的字。
“没没有我怎么会讨厌父亲呢”
啪!
又是一巴掌。
男人脸色通红,满脸怒气。
“没有!?还说没有?你不在玄关时时刻刻等着我,你还敢说没有?”
男人恼羞成怒,想到了什么。
“都怪知惠那贱人,弄出你这么个小畜生,我就该在你刚出来那会儿直接弄死你,扔到外面喂给野狗吃掉!现在带着你这么个累赘,真是晦气!”
“滚开!”
男人直接用力推开站在一旁的阳介,骂骂咧咧的走进屋内早已铺好的床垫,倒头就睡。
摔倒在地上的阳介脸颊上已经开始泛紫,双眼涨的通红,他很想对那个男人说:母亲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人。
但他不敢,身上数不清的伤疤就是证明,每一次的反驳都会遭到一顿毒打。
而母亲,就是这么,被那个男人活活打死
望着已经呼呼大睡的父亲,阳介独自一人走向了另外一个房间:
这原本曾经是母亲住过的房间,阳介每一次到来都会将这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仿佛母亲还在床头看着自己微笑一样。
阳介孤零零的缩在房间的角落,望着对面窗户上的白色花朵。
胧胧的月光下,白色的曼陀罗之花沐浴着洁净的月光,整个花朵在月辉之下显得格外的纯净、美丽。
这是母亲留下来的唯一遗物,也是阳介唯一的寄托。
阳介还记得在温暖的怀抱下,母亲微笑着告诉他:
“阳介,这或许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宝物,你需要好好爱护这朵花,但请不要碰它,它虽然美丽却也有着剧毒。
你以后的生活也是如此,十分的美丽,却也有着许多挫折,但你也要坚持下去,相信美好的来临。”
阳介望着窗口边依旧美丽的白色曼陀花,怔怔发神,想象着母亲温暖的怀抱,眼睛微闭,渐渐睡去,口中喃喃道:
“我会坚持下去的母亲”
“阳介!!!”
一声怒吼直接将蜷缩在角落里睡觉的阳介惊醒,他看了看窗外高挂的太阳,心中一阵慌张。
“阳介!”
男人粗暴的推开了房间的障子,看向角落里一脸惊慌的阳介,心中怒火中烧,直接抓起阳介的头发骂道:
“你这小畜生又在这里偷懒?早饭不弄?我养你是干什么的?”
“我我”
阳介被抓得十分吃痛,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面目憎恶的男人,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害怕的他眼睛瞟了一眼窗边的曼陀罗花,希望母亲能够给他一些温暖。
但没想到那个男人也察觉到了阳介的视线,看向了窗边依照着阳光的曼陀罗花。
看着这白色的曼陀罗花,男人更是一阵恼怒:“又是知惠那贱人的花,一天天围着这破花转,也不知道去帮我多挣些钱。”
再看了看一脸哀求的阳介,说道:
“花是吧?给你砸了!”
说着,男人满脸怒气的走向了窗边摇曳的花朵,准备直接砸碎它。
“不!不要!!求求你!”
阳介连忙抱着男人的后腿,不断的哀求,
“求求你!不要砸了它!那是母亲最后的东西了!!!”
“滚开!”
愤怒男人的力量岂是年仅十几岁的孩子可以撼动的,男人一个暴躁的甩腿,阳介直接被甩到了边上。
“不!不要!”
边上的阳介双腿并拢跪地,直接扑倒在地面上,不断地向男人叩首,希望以最大的乞求来请求男人住手。
“求求你!我会听话的!我会煮饭的!我会挣钱的!求求你住手!!”
伏低着脑袋的阳介痛哭流涕,声音嘶哑、哽咽。
那是母亲最后的遗物了,那是我最后的
啪嚓!
这是花瓶破碎的声音。
阳介惊愕的抬起头,看着已经摔在地下的白色曼陀罗花,怔怔发神
一只草鞋突然踩向了落地的曼陀罗花。
“不——!!!”
阳介声嘶力竭的叫喊着,但男人不为所动,肮脏的草鞋不断地蹂躏着这朵纯洁之花。
“不不”
阳介连滚带爬的扑向地上的花朵,悲痛欲绝的心情压过了心中的恐惧,试图将男人的肮脏的脚掌移开。
“去你的!”
男人直接一脚踹在阳介的肚子上,阳介的肚子里一阵翻滚,但剧烈的疼痛并没有让他停下,他强忍着,坚持要把男人的脚移开。
“呸!”
看着眼前连滚带爬的阳介,男人直接向他啐了一口,骂道:“果然是个畜生,就跟个狗一样。”
再用力踹了一脚阳介之后,男人走出了房间。
并且将他反锁在屋子内,再次向里骂道:“畜生就要有个畜生样。”
而房间里的阳介,捧着已经被踩得污秽不堪的白色曼陀罗花,呆呆的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