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牟一击落下,势不可挡。
即便泷川凌与悲鸣屿行冥全力加速,全速进攻,但在黑死牟的这一击下,他们也只能被迫倒退,向着一旁跳开。
距离再次拉远,几人又失去了贴身战斗的机会。
并且,一番战斗下来,这次又折了个不死川实弥,众人的实力大打折扣。
尚有余力的两人又会因为体力和伤势的限制,变得更加虚弱。
胜算更加的渺茫了
现在的黑死牟就如同一道巨阙一般,矗立在哪里。
如铜墙铁壁一般,坚不可催。
不过,
情况,在此时,产生了令它意想不到的变化。
嚓!
悲鸣屿行冥直接丢出手中的阔斧,以极限距离绷紧了链锁。
“你们就剩下来这些毫无用处的小花招吗?”
黑死牟的眼眸中,已经流露出来一种名为无聊的情绪,它已经对这种战斗毫无兴趣了。
嗙!
黑死牟甚至连位置都不用仔细看,直接抬手一挥,火花绽放之间,阔斧向后倒飞。
而就在这时。
嘭!
斜刺里一声枪声响起。
数颗弹丸齐发射出!
“?!”
黑死牟瞬间警惕起来,在身后感知到了那些弹丸的位置,回身转手一挥。
铛铛铛!
刺耳粗粝的响声从刀刃上传出,毫无疑问,这一记挥刃的确是击中了。
但那些弹丸好似拥有生命一般,沿着黑死牟的刀身擦过,回弹,并猛击于它的手臂,胸口,脖颈,嵌入各个地方。
“居然是这种情况”黑死牟看着自己手臂上的数个细小洞口,稍有惊讶,“竟然会像活物一样钻进了我的体内”
思索片刻间,黑死牟即刻抬头望向那声枪响的地方,皱起眉头:
“他的样子果然是刚才那搓头发和断刀被他给吸收了?这个仿鬼”
“下一步,就是血鬼术了吧”
咔嚓咔嚓!
不出它所料,
就在这一刻,黑死牟周身顿时爆发出了杂乱粗壮的树根,将其整个躯干、手臂团团捆绑起来。
全身发力,它试图挣脱着些树根。
“嗯?没办法挣断根茎已经深入了地下难以动弹并且还在汲取着我的血液”
黑死牟手臂不断发力,但缠绕在它身上的树根直接将它的力量导入地下,完全分散了。
嗙!
流星锤再度飞来,散发风雷般的激荡之声,径直将它合拢持剑的双手砸断,虛哭神去向着右方飞去。
刀被砸脱手了
这是四百多年来,自那个夜晚之后的第一次。
那把卍字型的刀锷还停留在黑死牟的视线前,冰冷的刀身还在脑内散发着沁人的寒冷。
黑死牟面色一沉,一种久违的屈辱感油然而生。
日之呼吸拾壹之型
此时,不远处突然闪耀起了夺目火光,将黑死牟的注意力完全扭转过去。
熊熊烈焰之中,浑身沐浴着鲜血的泷川凌疾步如飞,狂舞而动的双刀此时在他的手中,犹如火龙飞舞一般,蜿蜒庞杂,气势非凡。
赤红色的烈焰,一个若有若无的身影,似乎重叠在了泷川凌的身上。
“又是你缘一那种令人恶心的感觉,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黑死牟的表情,在这一刻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它死死咬住的牙关,憎恨嫉妒的表情甚至使得它露出那四颗长长的鬼牙。
这一刻,一股从心窝泵入头顶的焦躁感充斥了它的整个身体。
整整四百年积攒下来的平静,开始从它的脚下,土崩瓦解。
一切的一切,都有着那个男人的影子。
那个令它厌恶却又怀念的感觉
就在这片刻的恍惚失神之间,缭绕着日炎的双刃,径直划过了它的脖颈。
唰——!
赤焰般的身影急速掠过黑死牟的身躯,伴随着一道绚烂的血花粲然绽放,头颅应声落地。
嘭嘭嘭
“日晕之龙头舞!”
泷川凌轻述一声,放下手中交叉的双刃,背对着黑死牟无头的身躯,满是血污的脸上,神情凝重至极。
“斩斩掉了!”
另一头,时透无一郎扶着刚刚苏醒的不死川实弥,眼瞳颤动,兴奋地看着前方的一切。
“咳咳,”咳嗽一声,不死川实弥也在脸上咧出一个笑容,“虽说不是我斩掉的,但这家伙干得也不错。”
悲鸣屿行冥拿着阔斧,伸出左手来,竖直放在胸前轻道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结束了。”
他2米多高的身躯上,完好的地方已经不多了,连脸上的都留下两道深可见骨的伤疤。
日炎灼烧般的剧痛感,正不断刺激着黑死牟尚未死去的神经。
灰的气息正不断从它的身上飘出。
死亡,来临了!
但脖颈处这种炙热难耐的感觉,让它,再次回想到了几百年的那个夜晚。
现在的感觉和以往那种令人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如出一辙,没有一丝改变。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依然忘不了那股敲骨吸髓的嫉妒感!
缘一!
为什么唯独你跳出了世间的常理,为什么世间也只有你一人集众神的宠爱于一身。
你的存在让任何人的努力,都看起只是一个滑稽之极的笑话。
穷其道者,归处亦同?
这句你时常挂在嘴边的话,更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嘲弄!
肆意的嘲笑!
嘲笑我们这群每天挥剑、每天承受着痛苦的剑士!
在我们看来最为自傲的成就,在你的口中,却无足轻重。
为什么,
为什么只有你是特别的,明明是斑纹剑士却能活到那种岁数,明明已经身形枯槁,但那斩击的速度和威力却与全盛时期一般无二。
缘一
每次你一笑,我就会觉得无比恶心,吮痈噬痔般的恶心!
甚至连聊到呼吸法即将会失传这种沉重的话题,你都怀着那诡异的乐观态度
笑出来
始终以只有我们这代人才有特殊才能引以为傲的我差点因为恶心和不快而当场吐出来。
这种事情究竟有什么好笑的!?
因为你那生来就与众不同的人生吗!?
恶心!
因此,我在你死后的那个夜晚决定了。
此生,我绝不会再输给任何人,就算已经被斩首我也不会再输第二次。
就算再次感受到了你那令人恶心的呼吸法。
我也绝不会再输第二次!
自头颅落后的短短三秒多钟的时间,黑死牟的身躯,再次动了起来。
它用双手使劲撇断围绕在自己身上的树根,周身重新散发出那股阴冷的气息。
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但刚刚斩掉它头颅,落地还未休憩片刻的泷川凌顿时就感觉不对劲了。
‘这家伙果然不会因为斩断头颅就这么简单的死去。’
泷川凌即刻转身,从怀里摸索着什么。
突然,他身形一顿,意识到不妙:
“珠世小姐的药剂,在刚才被斩碎了。”
泷川凌立即向另一头的时透无一郎看去。
悲鸣屿行冥和不死川实弥应该和他是同样的情况,在浑身是刀伤的情况下,不可能护住那细小的药剂。
现在,只有没怎么参与战斗的时透无一郎才有几人中剩下的唯一药剂。
泷川凌的霍然转头,也使得时透无一郎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无一郎!珠世小姐的药剂!”
闻言,时透无一郎立即从怀里摸出了那个小木盒,直接向正对面的泷川凌甩去。
“接着!”
唰!
一道月刃倏忽飞过,直接将那小木盒切的细碎。
泷川凌伸出去的手瞬间僵住了,立即回头看向黑死牟的那无头身躯,面露震惊:
“为什么,居然会这么快,还不到五秒的时间!?”
黑死牟正抬起一只手,布满鬼瞳的短刃从它的掌心穿出,显然刚才的月刃就是从这里挥出的。
嘭!
悲鸣屿行冥的流星锤即刻向其砸下,尽管两人的反应都迅速无比,但黑死牟还是挣脱了身上的树根,躲避开了这一击。
厚重的流星锤落于地面,碎石迸射而出,虽然威力巨大,但现在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为什么这家伙还没有死?”
躲在角落里,已经半鬼化的不死川玄弥睁大了自己的瞳孔,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还在行动的无头身躯,
“难道这家伙也和那个上弦之肆一样,需要找出本体再来斩杀才行!?”
泷川凌目光紧锁住黑死牟的身躯,一个箭步奔上去,手中的双刀接连劈砍。
但黑死牟完全不跟他作任何纠缠,一个踉跄的步伐躲开了他的第一击后,手中迅速撩出漫天月刃。
锵锵锵锵——!
泷川凌快速挥动手中的双刃,接连防御出片片火花。
这种攻击完全不及全盛时期黑死牟的呼吸法,使得泷川凌能够毫不费力的防御住。
但就是这片刻的时间,黑死牟的鬼化。
第三阶段,完成了。
嗤嗤
一个脑袋,突然从肩膀处歪斜着生长出来。
头顶两个畸形的尖角,脸上六只眼睛倾斜歪曲,毫无规律地蠕动着。
嘴上满是向外翻出的凿齿,大小不一地遍布在嘴的四周。
身躯上长出了无数犹如蜘蛛一般的尖刺,密密麻麻扭曲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后背则是长出了数根粗壮的肉芽,露出了那鲜红的肌肉纹理。
脸上的肉块已经满是爆裂凸起的血管。
恶鬼之姿。
但就是这丑陋至极的怪物,却使得在场的众人,心情皆为一沉。
因为黑死牟给人的感觉,更为疯狂阴冷了,时刻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泷川凌也意识到了不妙。
虽说他现在的日轮刀并不属于真正的赫刀,只能抑制伤口。
但没想到黑死牟居然会避开那不能愈合的伤口,直接调转自己的脊柱,转而从肩膀处又长了个脑袋出来。
扭曲不齐的身躯,狰狞至极的外表,可谓恶鬼之姿。
恐怕,现在黑死牟所拥有的实力,都无限接近鬼舞辻无惨了。
毕竟,现在的它随便抬手一挥,就是那漫无边际的月刃。
现在应该怎么办,找个镜子拿给黑死牟照照吗?
黑死牟六只眼眶中的眼眸不停转动,毫无规律的轨迹有着一股阴冷的眩晕感。
它用着那低沉嘶哑的声音向众人说道:
“我克服了死亡除了太阳光你们的任何攻击都将毫无意义”
“混蛋!可恶!居然又长了一个脑袋出来!?”
不死川实弥恼怒异常,握紧拳头猛锤地面之后,又重新拿起翠绿色的日轮刀站了起来。
“为什么,被斩了脑袋还不会死?”
时透无一郎瞳孔猛颤,现在黑死牟所给他的感觉,完全不是之前可以比拟的。
身体在颤抖。
但在场的四人别无选择,这种情况只有冲上去,争取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上!”
日之呼吸拾之型
风之呼吸拾之型
岩之呼吸捌之型
霞之呼吸柒之型
就在这一瞬间,四人成掎角之势,将正中间的黑死牟团团围住,封锁住它任何一个死角。
但,
现在的黑死牟无须做任何的躲避,直接抬手一挥,全身上下的尖刺都伴随着它的动作嗤嗤作响。
刹那间,无数道血色月刃顷刻爆发,滔天血海般剑芒,径直穿过了众人的身躯。
速度,犹如顷刻划过眼前的细小雨滴,使得众人能够感知,但却难以捕捉。
在极远的距离下,直接将他们完全击飞出去!
咔嚓
不死川实弥的刀,断了。
他难以置信地瘫跪在地板上,温润的血液不停流出,布满血丝的瞳孔接连颤抖。
“居然是这种速度的斩击根本难以反应刚才已经是极限了”
说完,他整个人因失血过多,倒在了被搅碎的地面之上。
时透无一郎,亦是如此
他独自倒飞在另一头,跪坐着,单手拄着日轮刀,头深深地埋着,脚下缓缓流出血液。
在场能派上用场的,就仅仅只有泷川凌与悲鸣屿行冥两人。
绝境。
目前才是真正的绝境。
“现在应该怎么办”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悲鸣屿行冥也不禁发出了疑问。
“现在能对付它的,恐怕就只有它自己了”泷川凌看着正向着他们摇摇晃晃、缓步走来的黑死牟,语气沉重。
“什么意思?”
泷川凌摇了摇头,只能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意思是我也没什么办法。”
“那便只能应战了。”
“是啊。”
泷川凌身心疲惫,又一次将自己酸痛至极的双手抬起,淡红色的日轮刀,在此时闪烁出了耀眼的光芒。
神情,开始恍惚。